飞来横祸,无妄之灾,还被塞进行李箱,沈檀不由倒吸一口气,握住危开霁的手紧了紧。
    危开霁听完后,眉头也没皱一下,“说完了吗。”
    两位刑警面面相觑,他的态度也太冷漠了,其中一人紧接着说道:“我们认为,这么精密的绑架案不可能由一个人实施,这后面必定是一个犯罪团伙。追查到邮件后,查找不到用户,还有一点,人贩是如何得知少女的生活情况,综合以上的因素,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们不是普通的绑匪。这是暗网中的变态组织,他们买下大量用户数据,从社交网站上进行筛选,筛选出1825岁以内的女性,进行绑架,还省去了交通费,让受害人主动飞来欧洲,拥有跨国的庞大人口贩卖网络。”
    沈檀思索着刑警的话,事实上,每个人的用户数据都在不断被出售,如果她今天搜索怎么养好猫,引擎抓取她在社交网站上的发言,那么很快她的信息会被卖给各大广告商,然后接连会收到宠物医院、宠物用品的广告。
    搜集用户数据很快就能拼凑出一个人的消费模式,样貌甚至是性格,所有人都毫无隐私可言。
    “暗网中的变态组织其实是从台面上转到更深层的网络之中,他们平时道貌岸然,可能还拥有正当职业,但是到了暗网中,带上面具,他们就是臭名昭著的人贩。”
    沈檀脸色白了些,听下去后心惊肉跳,这个世界上的黑暗远比影视剧里的更可怕。
    “我们现在没有追查到舒芮的踪迹,但她极有可能会被拍卖,根据此前追查samuel的报告来看,他会选择美貌的女人,特别是处|女,卖给有钱人,根据暗网上的言论来看,通常被中东的富豪拍下,他们玩腻了会给手下,或者转送给其他人。”刑警的声音低沉了些,“还有一种情况……”
    危开霁反手握住沈檀的手,无形之中给她力量。
    “直接喂给老虎。”
    沈檀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她的心不断动摇着,被这些比恐怖故事还可怕的事实撼动着,现实远远可怕的多,人心也十分黑暗。
    颤着手拿起咖啡杯,喝了点咖啡压惊,沈檀回过神来问道:“那么,你们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得知了samuel的拍卖会,想让你帮一个忙。”
    帮忙?沈檀不知道她能帮什么忙,samuel的犯罪行动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她庆幸的是当时和危开霁结婚了,顾及到她的身份,samuel不敢实施报复。
    但是刑警找她帮忙?她又不能假装女同性恋去参加拍卖……
    “samuel此前一直同这位先生有联系,有意和他交好,他似乎将他当成目标客户。”刑警调出一个人的档案,上面的照片让沈檀惊了下。
    是陆怀瑾。
    “欧洲刑警组织这边找过他,想说服他假扮客人进入拍卖会,但陆怀瑾拒绝了,他拒绝参与到危险行动,还讽刺了我们一番。”刑警神色从容地说道:“我们是可以打造一位富豪接近samuel,但时间不等人,计划要重新部署。”
    “陆怀瑾是一位不错的卧底人选,我们希望你能说服他参与救援。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直到现在,两位刑警说出了此行来找沈檀的原因,沈檀却为这件事开始伤脑筋。送走了刑警,她必须尽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也许再过一会,舒芮就会被运出欧洲,送往中东,从此再也见不到她这个人。
    一想到她可能会丧命虎口,沈檀的心底发寒,不由拥住双臂。
    危开霁走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管他们,你不是英雄,你不必管这些事情。”
    “我知道。”沈檀伸出手环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以前确实恨过陆怀瑾,讨厌过他,厌恶他,有过不甘愤怒,她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一同经历过恐怖袭击后,对他的感情才趋向平淡,不爱也不恨,但这不意味着她要让陆怀瑾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
    她说服的举动可能是在送他去死。
    “你是不是不忍心他遭到危险。”
    “不,我对他没有暧昧。”沈檀抬起头,看着危开霁,赶紧撇清,她思忖着说道:“陆怀瑾只是个普通人,好吧,是个普通的傲慢自大的有钱人。”她强调了个后缀。
    “……”
    “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把他再牵扯进来。”沈檀复又低下头,“但是舒芮怎么办?她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她的家人,朋友,同事,学生一定担心死她了。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不担心,交给警方。”危开霁淡漠地说道。
    好吧,最后一句话是她在无理取闹。
    留给沈檀的考虑时间不多,她在纠结的时候,另一边,舒芮睁开眼睛,她的手脚被手铐铐住,无法动弹,全身软绵绵,整个身体蜷缩在一个密封箱子里,嘴巴被胶布死死贴住,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惊恐叫声,挣扎的时候脖子有点疼。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想起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在剧院门口接到学生的电话,她们母女两人回去酒店拿证件,她就提前进去候考的教室。
    打开门后,有一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应急反应让她不断挣扎着,那人用针头刺向她的脖子,那种情况下,疼痛的反应很迟钝,她想看清坏人的脸,想要大声求救,但发不出声音,视线所及的范围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人。
    然后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头晕脑胀,缺氧让她大脑混乱,如果她安静下来,她就能发现她正在移动中,她身处的行李箱塞在一辆普通轿车的后备箱中。
    这辆车很快开进了一辆白色大型货运车中,完美地掩盖了踪迹。
    第95章
    白色货车开到一处庄园内,绕过前厅来到后院,车中的两名男人搬下行李箱,中间还磕了下,这一颠簸让舒芮清醒了点,当她意识到自己被塞进行李箱后,惊惧地睁大眼睛。
    其中一个男人咒骂了声,“小心一点,商品受损卖不出去怎么办?”
    另一个男人不满地附和着,随后对待行李箱的动作轻了些。两人从后门进入,来到电梯前,按了电梯,电梯直达地下,他们将行李箱搬进其中一间房间,打开它。
    舒芮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遭遇到绑架,她害怕得发抖,但是那两个男人不知道给她注射了什么,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更害怕的是以后无法跳舞了怎么办,极度的恐慌和担忧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行李箱打开了,舒芮侧躺在行李箱中,双手被铐在身后,她一时不适应光线,等视线能聚焦后,目光所及的是两个男人,他们戴着黑色面罩,看不出长相,其中一人见她醒来,又给她注射了一针,她的意识陡然变沉。
    两人将她的衣服脱去,拍摄了商品照片,其中一人检查她的体貌特征,在检查她的口腔时,这人皱眉道:“她不是18岁,她年纪更大,年纪在28岁左右,牙齿的磨损程度不是18岁拥有的,年纪越大牙齿磨损程度越严重。”
    他转身对同伴说道:“告诉samuel,我们绑错人了。”
    同伴神色一变,转身来到走廊,打电话给samuel,samuel正在庄园的前厅检查派对餐点,主厨向他讲解今早运到的鱼子酱,以及相配的香槟,撒上金箔的精致蛋糕,连甜点都是顶级,带来一切奢华味蕾体验。
    手机响了下,他向主厨歉意地微笑了下,转过身接电话,当得知他们绑错人后,samuel不由恼火起来。
    “我们不能放了她,也不能平白蒙受损失。”sameul冷冷地说道。“将错就错,也许有客人会喜欢东方人,因为她们皮肤光滑。如果没有客人买她,把她送到其他地方接客,直到收回成本。”
    同伴回到房间将samuel的决定告诉了那人,他们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替舒芮换上性感内衣和高跟鞋,“好吧,祈祷有人今晚拍下你,不然……”她将被送去红灯区的妓|院里。
    令他们意外的是,她竟然是处|女。
    舒芮想惊恐地尖叫,但她无法发出声音,面部神经像是瘫痪了。
    沈檀在家中走来走去,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备受煎熬,替被绑架的舒芮担忧,又不知道该不该听从国际刑警的建议,说服陆怀瑾混入拍卖会展开营救。
    危开霁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焦虑不已。
    沈檀抬头看看时间,转头见他毫无忧虑意识,面无表情,她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点什么啊,拜托对我说点什么,别去管这事,或者勇敢去做吧,我想要你的意见。”
    说完,她期待地看向危开霁。
    危开霁神色淡淡,“你希望从我嘴里说出什么话。”
    沈檀盯着他的俊脸,过了会,才挫败地低下头,算了,他还是不要说话了。为什么她总是要面对这么纠结的选择,再来几次她的心脏会受不了,良心也不断在进行着谴责。
    想了三十分钟,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她下了决定。
    危开霁侧过头看着她走到窗边,沈檀拿出手机打给之前的刑警,“你好,根据你们刚才的提议,我愿意尝试一下说服他。”
    “那太好了,我们立刻为你准备私人飞机。”
    沈檀挂掉电话,她转头想对危开霁说她的选择,发现他已经穿好外套站在门口,冷冷地对她说道:“走吧。”
    她扬起唇角,沉重的心情不由缓解了些,拿上外套和他一起出门。两人开车来到机场,在机场早就有私人飞机等候,他们一搭乘上去就直接起飞。
    飞机上,沈檀正在犹豫该如何说服陆怀瑾,一他不缺钱,利益诱惑没有用,二他的态度没准和危开霁一样,认为没有必要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三是那份买家名单,他们的身份神秘,你永远不知道在和谁作对。
    沈檀再一次苦恼起来,她想问危开霁,但她不好意思开口,她和陆怀瑾再牵扯下去,危开霁虽然不说,肯定也有所不满,转换立场,她肯定也不想看到他和某个女人牵扯不清。
    危开霁睁开黑眸,低声问道:“上一次,我问过你,你的初恋是谁,是他吧。”
    沈檀不知道为什么他将话题扯到这上面去,她犹豫着没回答,见她不出声,危开霁立刻明白了,“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知道了。”
    他侧头看见她露出委屈又想哭的神情,神色淡淡地说道:“我没有生气。你想说服他,不如直接告诉他你的想法,你的话他也许会听。”
    沈檀一时无言,飞机很快降落,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据刑警说samuel的派对在今晚举行,拍卖会也很有可能在这段时间进行。
    下飞机后,沈檀见到了人道救援组织的peter,两人打了招呼,peter惊喜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再次参与救援,感谢你的到来,希望我们今天的行动也能顺利。”
    “但愿如此吧。”沈檀对此表现得忧心忡忡,她看着peter的后脑勺,她希望她也像他一样,少一点自私,多一点大爱,不会被黑暗侵蚀,永远那么有正义感。
    “放轻松,我们上次收到你赞助的资金,报了一个安全培训班,让专业人员来训练我们,我相信我们的伤亡因此也会减轻。”peter微笑着说道。
    知道她的资金帮助到人,沈檀不由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人道救援组织做的都是没有工资没有安全保障的工作,他们可以说也在打击人口贩卖的第一线,和无国界医生,战地记者一样都是在拯救生命。
    车子停在市区一间酒店前,沈檀和危开霁下车后,立刻有刑警接应,他们确定陆怀瑾正身处酒店套房,听说沈檀会来,他愿意等上一时半会。
    危开霁和刑警组织的人等候在隔壁套房。
    沈檀做了心理准备,伸手打开酒店套房门,见到陆怀瑾的那一刻,他正背对着她,往高脚杯里倒红酒,闻了闻红酒散发的香气,听到动静,回过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桃花眼眯起,轻笑道:“你来了。”
    两人好像不是来商量救援计划,而是来约会一样。
    陆怀瑾递给她一杯红酒,沈檀接过来,他刚想和她碰杯,想到什么,放下杯子,拿起桌上手机,给她看他的手机屏保,手机屏幕上是effie的照片,她长大了些,金发长了,穿着公主裙,脸颊粉嘟嘟的,笑着看向镜头,蓝色的眼眸里像是有小星星,眼眸很亮,纯真无邪。
    “比你上次见她,她长大了点,更可爱了。”陆怀瑾垂下眼眸,低语道。见沈檀点点头,他的声音温柔,“所以你觉得我会舍得effie,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冒险吗?”
    沈檀的神情一窒,这一场谈判她还没开口,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
    陆怀瑾继续说道:“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去以身犯险,所以,不如我们好好地喝完这瓶红酒,然后各自回去。”他看向她的手指,意有所指。
    沈檀听出来了,他对她一声不吭就结婚满含怨气,她无奈地放下酒杯,抬头看他,“陆怀瑾,我们不要兜圈子,你要怎么样才配合欧洲刑警组织的行动?”
    陆怀瑾伸出手想要碰她,在碰触她的脖颈前收回来,然而他的目光像是情人般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
    “我能提个卑鄙的要求吗?”
    “什么?”
    他盯着沈檀漂亮的脸蛋,时间对他仁慈,对她也同样,她依旧那么美艳动人,为无关紧要的人着急时,眼神是那么清冽而真挚,更加吸引人。他凑近她,语气暧昧,“陪我睡一次?”
    也许试过之后,他就能对她死心,正是因为求而不得,他才对她念念不忘。
    沈檀听到他这个要求,从心底涌出无奈,他还是没变,还是那个习惯用金钱糟蹋人,内心卑劣的混蛋。
    沈檀没有动怒,朝他露出个镇定的笑容,“相信我,你会被危开霁杀了的。”
    陆怀瑾抿了口红酒,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是谈判失败了,我不介意,只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就算不是因为我,看在国家的份上。”
    陆怀瑾觉得很好笑地笑出了声,摇摇头,沈檀这下真的被他激怒了,她想起她上辈子因为他的出现,而开始了自毁式的人生,她毁了自己,上辈子她死后,他根本不会记得沈檀这个人是谁。她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想明白。
    “很好笑吗?”沈檀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因为你出入都有车接送,有仆人供你差遣,你活得高高在上,你认为你所在的世界永远不会碰到黑暗,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发出嘲笑吗?你没有同情心,只会玩弄人心,玩弄之后还要责怪对方投入感情,你根本不是人! ”
    陆怀瑾收起笑意,眼神危险地看向她,“小檀,你不要激动。”
    “我没有激动,我只是在说实话。”沈檀冷冷地说道。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套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危开霁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直接拔出枪,将枪抵在陆怀瑾的额头,冷声问道:“现在,可以答应她的请求了吗?死,还是去救人?”
    “……”沈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隔壁房间的刑警们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人小声问道:“这是不是不符合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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