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甫忽然发现自己有一对很好的岳父母,因为他少年英雄、家世良好、人物出众。瑞国公也好,长安公主也好,都对女婿满意之极。又怕玉成性子是调皮的,对女婿百般体贴。
    凌甫当然是向着天伯父,但是让女婿没脸面的事儿,凌甫也是女婿,不是怎么的赞同。
    明逸坐正,别的人本来就正,这就说起话来。
    宇文靖沉声问大夫人:“陈氏,你可知罪!”
    不想大夫人一挺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攥拳直视太师,冷笑道:“是说家规吗?有太师在,别的人怎么好不给面子。但是说家规,请问太师,那残害手足的绿二姑娘可是死在家规之下,绿二姑娘如果不是,你就不能杀我。”
    宇文绿对外说的是,死在收复京都那一战里。大夫人这样说,显然知道消息,认为绿二姑娘不可能人死复生,让你太师再用家规收拾一遍。
    大夫人说这话时,五房也在这里。大夫人为什么不提五房呢,也是因为宇文绿名头上已经不在,你太师要惩戒,那么少一个也不行。
    大夫人敢拿这句当倚仗,不过是宇文靖虽治家严厉,却不是蛮横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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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字再改,么么哒。
    能有存稿当然好,但是打不破时,以写得出来就发为主。今天晚上有二更。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决宇文家的家事(二)
    大夫人以为拿宇文绿当范本,就可以让宇文靖不追究大房对其它房头做过的事情。头一个,永杰一定排在前面。
    但宇文靖听过冷哼一声,双眼直勾勾的翻瞪过来。那眸中,眼白带着阴寒,瞳仁泛出杀气。
    只看得大夫人倒退着,碰到身后的宇文绫身上,把步子止住。
    慢吞吞的嗓音响起,宇文靖如释重负:“原来,你都是知道的。你知道绿儿对别的房头下手,你甚至绿儿知道的死……”
    大夫人发觉说错话,自己张开圈套自己钻,已经来不及。她面如死灰:“不不,我不知道,我们夫妻为了容身躲避在南商王的王城之中,怎么可能知道,这是我猜的,我猜的……”
    “真不简单啊,你们夫妻在这城里没有出去一步,却知道绿儿遇见九房以前做的事情。你夫妻在这城里没有出去一步,却知道绿儿随着继父退兵回京都,你们夫妻猜的这么准,告诉我,可曾猜到今天是你们毙命的日子?”
    大夫人的张皇,表明她的消息来源也只到收复京都以前。甚至,她对收复京都那场战役里出现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打仗的时候获得消息本身也难。
    宇文绿在乱中让送走,并且别院就在这附近,大夫人只字没有提。
    她只是在后悔莫及中,反复的嘶声:“不不,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们是听说绿二姑娘的生母重嫁了人……。”
    宇文靖眼帘往地面垂了垂,大夫人的心沉下去。这是太师的习惯,表示他听不出去解释,或者不想听解释。
    宇文太师在朝堂以专横出名,自古的权臣大多如此,他不是权臣中的奇葩。在家里呢,一言一行都合乎规矩。但不表示他不耐烦时,还肯给别人没完没了的机会分辨。
    大夫人慌乱的话,他一个字也不再理会。出了一会儿神,吩咐道:“明知道手足相残却不出面,亏你们还是大房。明知道九房勤王却不出面,亏你们还是亲戚!明知道皇上收复京都,却不劝说王爷们出兵,亏你们还是朝廷命官!”
    最后一句轻而有力:“去了吧。”
    这话好似万钧的雷霆狠狠砸向大夫人,她膝盖一软,双手撑着地才没有完全摔下去。这个姿势,一双眼睛上翻着,死死瞅住宇文靖,好似一片惨然的鱼肚白。
    她拼死挣扎:“你要杀我,那他呢,也得一起死!”这会儿想到杀了大老爷,并把尸首送到这里的五老爷,大夫人反手一指。
    对于这件,宇文靖有解释的心情,慢条斯理地道:“残害手兄是家规,不忠不孝也是家规。宇文永华是罪官,并不是叛党。我刚已对你说过,怎么敢知道勤王,知道皇上在哪里,却不露面,只在私下里打自己的小算盘。此罪不管从国法上说,还是家法上说,都是死罪。老五是奉我的话代为执行罢了。”
    大夫人嗓子眼里格格有声,再没有办法的时候,忽然一跃而起,对着宇文靖扑过去,张着的两只手用足力气:“我和你拼了!”
    一道风影闪过,“啪”,跟随太师的老庄一脚把大夫人踹出去,在半空中飞出房门还不算,落下来时在台阶之下。人微微的颤抖着,随时就要不行。
    五夫人和姑娘们都在这里,吓得花容变色,尖叫一声以后,下意识的看向太师,太师的威严永远是除九房以外,别人头上的小天地。宇文靖沉着脸,尖叫声就此没有。
    在宇文自家里,九房里不怕太师,也不看他面色的。在这里的人呢,明逸也不怕太师。
    大夫人出房门,明逸再次起身,站到文无忧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说话声大家都听得到:“无忧别怕,也别看,有我在这里呢。”
    想当然,他的岳父对他大为不满,粗声粗气地道:“我女儿千军万马中走过,怎么会怕。坐正了。”
    同时,玉成姐弟对凌甫大为不满。嗣哥跟随三表哥,跳起来站到姐姐前面,用他挡不全的个头儿挡住姐姐,再就对着凌甫边翻眼边说话:“姐姐别怕,有我在这里呢。”
    说话是不是应该看向对方?而不瞪着姐丈。但也不是不能瞪是不是。嗣哥腮帮子也负气的鼓着。
    凌甫抓住宇文天的话尾巴,清咳一声:“天伯父说的对,坐正了。”这下子好了,明逸不敢对岳父怎么样,却不怎么怕凌甫,白一眼过来。
    第二眼,是玉成白一眼过来。低声道:“以后不给他准备热巾帛。”
    “就是就是,以后回家来,不给倒热茶。”嗣哥怎么会不跟上。凌甫在明逸面前吃了瘪,又在姐弟面前落了埋怨,自己忍笑不提。
    宇文靖因此注意到另一位公主也在这里,不由得皱眉想到,他在凌甫住的地方,这位不知不觉的来了。
    再一想,哦,玉成公主是和定南公主无忧说话来着,她进来是问下一顿用的饭菜,嗣哥跟着进来,随后姐弟坐下。五老爷已通报过,往里面来,宇文靖就把心思没放玉成公主身上。
    太师对公主姐弟使个眼色,姐弟无动于衷,凌甫再次忍笑。
    太师对明逸使个眼色,明逸对姐弟使个眼色,姐弟嘟囔着走了:“还不让听,姐姐你可是公主。”万安驸马失笑。
    房里是出京的人,再就是五房,宇文靖让五房好好说说南商王。
    “这位王爷轻易不见人,我没心思寻官职,也没求见。按永凡说的,打听他麾下哪些人愿意效忠朝廷,再就是大房献的好计,可真是毒啊。”五老爷啧嘴。
    “什么计?”宇文靖问道。
    五老爷沉着个脸:“大哥对南商王说,太师最重家人,就是天哥受家规约束,也得重家人,天哥真的逼迫南商王一定进京的话,就拿大哥当人质,让天哥也好,太师也好,做事束手束脚。”
    顾氏和文无忧摇摇头,大老爷以为他有多少份量?这种话是怎么敢出口。真正对太师有份量的,只有宇文天。
    宇文靖没有为这句话动容,又让五老爷把知道南商王的事情说了一个遍,大家散开以后,各自都有沉吟。
    ……
    江南的雪晚,但夜晚的寒冷也是让耐不得。春草早早的薰暖被窝,文无忧早早坐到床上。
    明逸为首,初到这里还没有几天,早回来不了。对着闪烁的烛光,无忧独自想心事。
    春草坐在床前陪着她。
    “春草你说,太师和爹爹为什么传讯五叔杀了大老爷,以太师和爹爹的能耐,留着大老爷,误导些什么,迷惑人也是好的。”
    春草想想:“不知道王爷们的心思是什么,大老爷还活着,丢家里的人。”
    “就是这里想不通了。他已经丢了家里的人,不如从他身上拨乱反正,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或者会出什么大事情,这么一个现成的细作不用,却这就杀了他。”文无忧继续颦起眉头。
    春草只能讨论到这里,她只笑笑不再接话。手中摆弄着针线,看上去颇为认真。
    文无忧想不出来,就看看她绣的东西:“这是个什么?”
    “这是麒麟。姑娘,麒麟送子,这个吉祥。”春草绣的更是起劲儿。
    绣花要不疾不徐,她跟练功夫的捣鼓着,虽然描上去的绣样没走形,绣出一半的成品不能恭维。
    独对着春草,文无忧犯不着害羞,掩面轻笑:“这怎么看也是一只四不像,”
    春草半点儿也不为难:“绣的好,就留给小哥儿。这个已是绣的不好,绣得,送给玉成公主。”
    说过,想想既然这个是送人的,那么更不必花心思,捣鼓的更快,不像绣花,倒像大针大线缝被子。
    明逸回来的晚,以为妻子睡下,走在长廊上就脚步放轻,房门无声无息的推开,往睡房伸头先看一看。就见到红烛摇出满房的暖意,烛光内,无忧支肘寻思着什么。春草坐在床前笑嘻嘻做针指。
    妻子还没有睡,丫头陪着她等候自己。寒冷的冬夜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一贴大补汤。
    明逸不由自主的放柔嗓音,想到而刻意的添上柔声,听上去如春风润耳,春雨润物:“还没有睡呢?”
    “三爷回来了。”平王还没有王府,自家的人依然习惯旧称呼,春草也是一样。
    春草往外面走,一是知趣,二是:“我备热水来。”这是个能侍候,能陪说笑,能护卫的丫头,自然主人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明逸带出来的另有小厮,往房里来,又出了门儿,交给春草一个人。
    热水打好,春草早就开窍,不送进去,而是放在外间的盆架上,回一声:“水来了。”
    明逸笑得跟偷吃到什么的出来,而他也确实偷吃了什么,欢欣中的热度让他从下巴到额头有不易觉察的一片红。
    也可以当成见到文无忧就精神焕发,春草是这样想的。
    洗过,那姿势迫不及待的再进去,随后低低而听不清楚,但说不出来的感觉让里间外间都如加个火盆的动静出了来。
    这还不是在欢好,是夫妻相拥着说私房话。
    传到外面的暧昧中,春草感染这欢欣。她知道这种动静是她家的姑娘过的好,深得夫婿喜爱。她倒水时乐颠颠儿,在外面睡下上夜也乐颠颠儿。
    睡前,拿过让她绣成似猪似野猪似牛似野牛的麒麟,想想送给玉成公主,她应该有声感谢,春草继续乐颠颠儿。
    房里的人更多欢乐。
    文无忧没有对明逸说及她的心事,宇文大老爷是宇文家的人,出自权臣之家。而明逸背后是皇帝。小夫妻并无隔阂,但涉及到一定事情的分寸,文无忧不会不知道。
    宇文大老爷长期留在南商王这里,就是没有进言一个字,也会让皇帝对宇文家生出疑心。太师带着家中子弟在皇帝面前受敬重,大老爷鼓动南商王不朝见。宇文靖和宇文天往这里来说服南商王进京……如果皇帝没有极大的信任,不管怎么想,都对宇文家过往的忠臣名声不利。
    从这一点儿上,文无忧能理解太师一到,五老爷就杀了大老爷。免得南商王就是进京去,也是由宇文家里外作主那般。
    但她了解爹爹宇文天,他一般是计中计巧中巧,就像郭村造反一样,论起功劳,宇文家谁也不能否认。
    谁给皇帝提供住的地方,提供数年的饮食?
    谁在江南勤王?
    但这勤王的忠臣家,又出来人鼓动王爷们和皇帝生分。杀大老爷固然能避免再出来闲话,但适当的利用下,让大老爷心思自己暴露,也是个洗清宇文家的好机会。
    她的爹爹不用。
    但也不是文无忧和夫婿商议的缘由。这与夫妻不信任没有关系。
    她就只字不提,只问道:“过得好吗?出来只会劳心劳力,快睡下来。”享受夫妻间的亲昵。
    明逸早就痴缠到她身上,闻过面庞上的香,又闻衣上的香。面庞上的香是脂粉味儿,衣上的香出自衣柜内的薰香和佩戴的香囊。最后,又闻发上的头油香。
    在香味儿里,纠缠于公事而紧绷的明逸松驰下来,惨兮兮的声调,好似他吃足多少亏:“无忧,我有好半天没有见到你,”就往文无忧身上扑。
    笑声起来,衾被摩擦声起来,房里像是又添了几个火盆,一层一层的更添温暖。
    明逸也没有提到宇文家的事情,这与夫妻不信任也没有关系。事实上,明逸肯带着无忧同行,不仅是他新婚情热,他也不介意让无忧知道一些公事。
    但这会儿,哪里是说正经话的时辰。这个时辰,北风敲打着窗户,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小夫妻不正经的好钟点儿。
    至于怎么个不正经?
    他们很满意就成。
    ……
    北风,同时敲打着南商王的窗户。不过王爷的宫殿深而帘厚,王爷听不到北风的威风。
    他苦苦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不时自言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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