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轻笑了声。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袖口拿了个盒子给她。
    那盒子很精致,檀木云花,闻着也有股香味儿。
    吴裙看了他一眼轻轻打开,那盒子里竟是两颗成色极好的珍珠。
    珠色润泽,看起来可爱的很。
    没有女人不喜欢华服珠宝,吴裙弯了弯眸子,轻轻拿起在指尖把玩儿。
    “喜欢么?”
    雨化田淡淡问。
    异瞳美人点了点头,她乌发如羽轻轻地披散在肩头,分明是不施粉黛的模样,却美的动人心魄。
    雨化田目光微顿,他看了那雪白细腻的耳珠一眼,忽然道:“过来。”
    吴裙不明所以,却见他从锦衣上抽出一丝金线来。
    那明润的珍珠被内力穿透,金丝顺着小孔滑过,慢慢凝成了弯勾儿。
    原本只能把玩儿的珍珠,此刻竟成了耳坠。
    吴裙眼睛亮了亮,已是欢喜极了。
    那穿着暗青飞鱼服的年轻厂督微微俯身,孤昳容貌凛冽的不近人情。
    可他的动作又很温柔。
    那微凉的指尖轻拂过耳珠,吴裙静静敛下眉眼,雪白细腻的脖颈上慢慢浮了层粉色。
    她闭着眼羞涩的样子美极了,像朵柔弱的水仙。
    雨化田轻笑一声,慢慢抬起美人下颌。
    雪色珍珠映着鸦羽乌发愈显动人。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那双金蓝异瞳只映出了一人身影。
    她看着男人眼中水雾朦胧,看着柔软羞怯。
    雨化田眸色渐深,缓缓低头亲了亲那猫瞳儿:
    “真漂亮。”
    第98章
    黑风沙凶猛, 进去的人果然都没了消息。
    马进良也不例外。
    他进沙漠的第二天便失去了踪迹。
    二楼窗前,雨化田轻叩着左手扳指,微微眯了眯眼。
    黑沙暴肆意时间一日比一日长,若真继续等下去恐怕赵怀安等人早已逃了。
    “督主。”
    暗处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静静跪在地上。
    他手中还拿着半片蓝布。
    那蓝布是马进良遮眼所用,布料在这沙漠中绝对寻不到第二片相同的来。
    可如今那蓝布却出现在了小镇外的沙丘上。
    年轻厂卫低着头将手中蓝布呈上,上面血迹染的暗沉。
    雨化田只看了眼便丢在了一边。
    拢着暗青袖口淡淡抬眼:“黑风沙不足至此,想必是碰见了其他人。”
    马进良武功不低, 有能力伤了他的人除非武功极高, 再有便是对沙漠地势极为熟悉了。
    无论是哪一种, 都是潜在的风险。
    这客栈里静静地, 浇了水的依米花枝叶滴滴答答,在停息的风沙中格外醒目。
    披着黑色鹤麾的男人半阖着眼,看向远处沙丘。
    眸中神色不明。
    年轻厂卫后颈渐渐被汗打湿, 过了很久才听雨化田淡淡道:
    “明日进沙漠。”
    他负手看着窗外,侧面的弧度带着慵懒的杀意。
    暗卫打了个寒颤,缓缓消失在了客栈中。
    大漠里:
    风里刀咳了口血,在背后刀光闪现时连忙钻入沙道里。
    这方圆百里的黄沙下密道无数,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踩入的是土地还是陷井。
    马进良眯了眯眼,捏着刀柄的手却紧了紧。
    他已经受了伤,蒙在眼睛上的蓝布不知踪,鲜血顺着锦衣缓缓滴下。
    左侧似有风声传来。
    独眼男人微微转过身去, 却空无一物。
    忽然一条沙蟒自身后蹿出。那蛇的速度很快, 血盆大口狠狠咬上男人肩头。
    獠牙入骨的滋味很疼, 马进良微微皱眉,半边肩膀却已经麻痹了。
    那蛇的毒性很强。
    男人心下一狠,弯刀反手便刺入蟒蛇眼中。
    蟒蛇始终咬着肩膀不松口,被刀插入右眼还死咬着。
    马进良冷笑一声,竟是连同自身血肉一起削了下来。
    那蟒蛇咬着半边衣袖摔地上,马进良眼中凶光一闪而逝,正待举刀时,那蟒蛇又不见了。
    更准确的说是那蛇滑入了沙丘中的密道里。
    这黄沙每刻都在换着方向,方才还隆起的丘包此时便已没了。
    马进良狠狠闭着眼,耳边风沙之声不绝于耳。
    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鞭子突然缠住了他腿部。
    扎着脏辫儿的女人从黄沙下钻了出来,猛然收紧了手。
    她的眼神恶狠狠的,像要生吃了他一样。
    马进良的刀已经动了。
    锋利的刀芒直直刺向女人咽喉。
    那疯女人似吓傻了般不敢动弹。
    可当刀尖到眼前时却突然笑了笑。
    她笑得很开心。
    马进良看到那笑容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可他已经晚了。
    一个黑色的大麻袋从天而降,那麻袋不知用什么做的,竟连刀刃也戳不破。
    布噜嘟冷笑一声,迅速用鞭子绑住了麻袋口。
    待里面人老实了又狠狠朝着麻袋踢了两脚。
    风里刀自后面的沙丘里钻出来,连忙拦住:“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嘞,还指望着这一麻袋的赎身费呢,要是踢坏了怎么办?”
    他嘴里这样说着,面上却是嬉笑的神色。
    甚至自己动脚又踢了两下。
    布噜嘟冷眼看着,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风里刀踢完后收了腿,又整了整衣冠,扬眉笑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西厂二档头,这辈子能让这小子在我脚下求饶也是值了。”
    他说的骄傲,脏辫儿女人嗤笑一声:“你看他求饶了吗?”
    她说着又一辫子狠狠抽在了麻袋上。
    马进良咬着牙,垂眸一声不吭。
    穿着白色儒生服的书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像他们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朝廷走狗,必定是心里跪地求饶,嘴上却抹不开的。”
    “他不说,但我知道。”
    他语气轻佻,布噜嘟看了一眼,不再反驳。
    装在布袋中的马进良想到方才从沙地下钻出的男人容貌来,眼中变幻莫测。
    肩头血肉被刀刃削下,鲜血顺着麻袋缓缓滴落,直到风沙再气,沙丘又被掩盖了下去。
    那刚才还一场恶战的地方此刻已没了人。
    只余下几粒颜色略深的沙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天色已黯淡了下来。
    客栈里的氛围却不同于往日。
    那些嬉笑怒骂的厂卫们一个个沉默着收拾着行李,马背上也挂满了水袋。
    吴裙坐在井边支手看着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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