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重对苏锦楼还是有些印象的,昔日的稻田养鱼,后来的三箭齐发,都让他印象深刻,曾经他也生出招揽之心,后来琐事繁忙,苏锦楼又不是什么重量级人物,自然被他给遗忘了。
    周弘文以为周文重不信他的话,连忙对坐在下首的方世泽说道,“方大人,当日你是临平督学,那一次你作为宴会的东道主也亲眼见到苏锦楼三箭齐发的技艺,你应当能为本公子作证,证明我所言属实。”
    督学的任期是三年,三年一过方世泽便回到了凉州城,他是凉王心腹,常常出入凉王府,在周弘文看来,有方世泽的证词,父王肯定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方世泽不晓得周弘文葫芦里卖什么药,按理说,以周弘文的性子,当初苏锦楼当着众人的面戏耍于他,他不出手打压已算是幸事,怎么可能主动在凉王面前举荐苏锦楼呢?
    但他当日确实亲眼见识到苏锦楼的箭术,现下不管周弘文为何一反常态举荐苏锦楼,他都要实话实说,“王爷,那苏锦楼的箭术确实不俗,蒙着眼睛也能三箭齐发,连军中的好手都比之不及,此人确实不失为一个人才。”
    周弘文赶忙搭腔,“父王,苏锦楼已是举人之身,有了被举荐做官的资格,如今白荻侵犯大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何不直接将苏锦楼调入先锋军中,跟着沈将军一同抵抗外敌?”
    此话一出,一旁的方世泽立马了然于胸,他还纳闷为何周弘文如此大度竟主动举荐苏锦楼,原来是打算借刀杀人啊,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苏锦楼有个三长两短,只能说他运道不佳,为了大庆的安危牺牲小我,谁也不能怨怪。
    据他所知,苏锦楼娶了王家二女儿,成了晋亭先生的女婿,而王家“已逝”的庶长女正好好的呆在周弘文的后院呢。
    当初周弘文想要迎娶王家姑娘,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结果王家来了一出发丧的戏码,彻底断了周弘文的念想。
    而苏锦楼那个无名小卒却是风风光光的迎娶了王家姑娘,据说王永风对这个女婿甚是满意,爱屋及乌之下连带着苏锦楼先前的孩子也一同在其府中接受教导,两相比较之下,周弘文焉能不心生怨怼?
    再加上还有一个恨意滔天的王文玥在一旁煽风点火,成功的将周弘文的怨恨对象转移到了苏锦楼身上。
    王文玥当初满心欢喜,跟着周弘文一起来到凉州城,一路上她与周弘文如胶似漆,使尽了手段讨周弘文的欢心,就想着以后能把周弘文的正妻干掉,自己取而代之,谁知她刚到了凉州城就被告知王家对外发丧了。
    王家庶长女突发恶疾不幸去世,这明显是将她当成了弃子,自此过后,她明显感觉到周弘文待她大不如从前,等进了凉王府成了周弘文后院里莺莺燕燕的一员,她才真切感受到作为妾侍的幸酸。
    没了娘家的支持,王文玥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受了委屈无人撑腰,就连钱财方面都十分拮据,后院里的其他妾侍至少还有娘家偷偷送来银钱周转,她却只有孤身一人,在这诺大的凉王府,热个菜烧个水都要使银子,没有银子几乎是寸步难行。
    她孑然一身跟着周弘文离去,没有嫁妆没带侍女,到了王府不仅要看正妻的脸色,其他姬妾也能随意踩她一脚,那些下人虽不会明面上奚落嘲讽她,但总是阳奉阴违不怎么搭理她,使唤不动下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让过惯了舒坦日子的王文玥度日如年。
    她试着向周弘文诉苦,希望周弘文能念着昔日情分上多善待于她,可周弘文当初是奔着王家女婿的身份去的,王文玥在王家算是个死人,没有了利用价值,在周弘文的眼中她只是个普通的姬妾,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情绪激动之下,王文玥心生绝望,不由自主地说出怨怪之言,周弘文心气颇高,哪能让一个小妾蹬鼻子上脸。
    “区区一个庶女,能进王府已是抬举你了,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敢对我不敬?当初在临平,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怎么现在反倒是本公子成了负心人了?若不是你主动配合,即便我想当负心人也当不成啊。”
    王文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的傲骨,她尊严,全都被踩在了泥里。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王文玥果断的变态了,从前她是个心机深沉行事狠毒之人,如今更是成为了六亲不认的毒蝎妇人,什么夫君,什么家人,全都是靠不住的,唯有金钱权力才是立身处世的根本。
    从此,她洗去了身上的浮躁,彻底沉淀下来,面对后院中层出不穷的手段,她游刃有余,又想了法子勾起周弘文的愧疚怜爱之心,重新得宠。
    若是王家没有放弃她,她也不必承受锥心之痛,因此她恨极了王家所有人,连带着王永风这个亲爹也被她恨上了。
    这一次白荻侵犯大庆,王文玥便想出借刀杀人之计,“上一次公子明明已经吩咐主考官将苏锦楼置于榜单之外,那考官却是阳奉阴违,让苏锦楼顺理成章的成了举人,个中原因无非是苏锦楼有晋亭先生的保驾护航,考官这才违背公子之意,可晋亭先生是一届文人,能耐再大到了军中亦是鞭长莫及,若是将苏锦楼放到战场上,没有别人相护,必定能让他有去无回。”
    周弘文总觉得王文玥的主意有些不妥,“苏锦楼箭术超群,举荐他当武官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若是在此次战役中立得奇功,必定会得到父王赏识,到时肯定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
    王文玥微微一笑,轻蔑的说道,“上一次他能三箭齐发难保不是偶然,即便他当真是个神射手,可若是将其调入先锋军中,手中无弓无箭,他就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王文玥是深宅妇人,来到王府尽忙着与后院里的女人斗智斗勇,根本没空也没人手去打听苏锦楼的近况,故而她一直以为苏锦楼只跟着王永风学习科举之道,压根不晓得他还学了武艺与兵法。
    周弘文倒是知晓苏锦楼去常家学武一事,但他从不将苏锦楼放在眼里,自然不会费尽心思打听苏锦楼在武艺方面的天赋到底如何,他一直认为苏锦楼只学了皮毛,做的只是表面功夫。
    “你是说将苏锦楼安排在先锋军中?”周弘文认真思索此法的可行性,先锋军搏的是近身战,苏锦楼武艺平平,肯定必死无疑。
    王文玥仿佛已经看到苏锦楼身死的下场,说话语气越发兴奋,“苏锦楼是乡下小子,又是个读书人,估计连只鸡都没杀过,将一个从未见过血腥的人置于沙场之上,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见周弘文还在犹豫,王文玥劝道,“若是苏锦楼身死,我那好妹妹文珺就成了寡妇,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将其收入房中。”
    王永风不是不想与凉王府有牵扯吗?她偏偏要将其绑在二公子的船上,到时她不仅要让王文珺承受丧夫之痛,还要将王永风与吴氏两人彻底掌控在手中,若是文珺分量不够,不是还有一个文珊嘛,她就不信,当王永风膝下女儿全都进了公子的后院,王永风还会拒绝帮助公子夺得大业。
    “王永风能同意将闺女嫁给我?”周弘文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半信半疑道,“你的例子还摆着呢!”
    王文玥微微抿了抿嘴,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公子,妾身不过一庶女尔,王文珺却是吴氏所出的嫡女,王永风不会舍得将其当作弃子的,到时公子使些手段肯定能达成所愿。”
    周弘文左思右想,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依王文玥所言推荐苏锦楼当官,上一次他阻碍苏锦楼中举,王永风却偏偏横插一脚坏了他的好事,如此看重一个农户出生的小子,却对自己这个凉王之子弃如敝履,真真不识抬举。
    而苏锦楼当初明明算是王永风的半个弟子,他不仅不表明身份,还故意在宴会上激怒自己,当真是用心险恶。
    若不是自己伤了苏锦楼这小子,王永风焉能对自己印象不佳?既然苏锦楼几次三番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么这一次干脆一劳永逸送那小子去见阎王。
    有了周弘文的举荐,凉王亦是生出爱才之心,若是苏锦楼当真是个可造之材,说不得手底下就能多一员猛将。
    至于将其调入先锋营是否会有生命危险,凉王并不在乎,若是苏锦楼立功归来足以证明其有不俗的本事,有资格被他招揽,若是不幸身亡,那也是此子技不如人,不值得自己费心。
    周文重是大庆藩王,位高权重,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投靠的,苏锦楼是否值得培养,只看这一役了。
    “那就依你所言,”凉王召来府中书令,命其拟出昭令,“大军不日即将出发,令苏锦楼即刻启程,不得耽搁。”
    苏锦楼接到调令,只来得及匆匆收拾了几件衣物就要启程赶往凉州城,他牵着马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娘子与大儿子,自己的心里亦是不好受。
    他猛然将两人搂在怀里,轻声嘱咐道,“文珺,这个调令来的蹊跷又突兀,我怕中间有小人作怪,等我离开后你立马带着酯儿去岳父家中长住,我没回来你们就不能离开岳父家,知道吗?”
    王文珺点头,她心里发慌,“夫君,你是文人,哪能去战场打杀?战场刀剑无眼,你如何保全自己?”
    “你放心,我必定会平安归来,我可舍不得抛下娇妻幼子。”苏锦楼见一旁的传令官催得紧,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赶忙对苏环说道,“你跟着外祖父好好学习,切莫荒废学业,你老子我学业不行,就指望着你给我挣脸了。”
    说完便放开二人,随即翻身上马,见小白默默端坐一旁,苏锦楼说道,“小白,保护好文珺和酯儿,回来后我肯定给你娶一房媳妇,这次绝不诓你!”
    眼见苏锦楼要走,王文珺牵着苏环对着苏锦楼的背影喊道,“夫君,我和酯儿等着你平安归来。”
    苏锦楼缓缓握紧了缰绳,他挺直了脊背,到底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再不走,恐怕他当真会违逆凉王昭令不愿奔赴凉州城。
    “驾!”苏锦楼一声轻呵,双腿一夹马肚,马儿跑的飞快,衣袂翻飞,一袭黑衣迅速隐没在风尘中。
    刹那间,王文珺再也无法隐忍心中的不舍,眼中泪水滑落而下,而苏环紧握的拳头与嘴角倔强的弧度亦显示其内心的担忧与不平。
    第109章 故人
    吴氏诧异的看着六神无主的王文珺, 闺女以往向来稳重成熟,今日怎么似是丢了魂?再打眼细瞧,双目微肿好像哭过了一样。
    和女婿吵架了?
    吴氏刚想出言安慰, 又看见闺女身旁面色凝重的小苏环, 吓得心里突突直跳, 乖乖外孙面色如此难看,难不成闺女与女婿这次的矛盾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是怎么了?”吴氏用帕子擦干了王文珺脸上的泪痕,又吩咐下人打了水来, 王文珺收拾了仪容,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娘,今日夫君突然收到凉王昭令,让他跟着大军一同去函裕关御敌,现下……”一想到夫君前途不明, 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王文珺哽咽道,“现下夫君已经随着传令官一同赶往凉州城了。”
    “女婿是文人, 凉王怎么会突然将他调入军营?”吴氏惊讶之外深感不安,这事来的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 “不对!若是无人举荐, 凉王又怎知女婿之名?”
    正当吴氏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接到小厮来报的王永风走了进来, “夫人,此事恐怕与二公子有关, 亦或许与文玥也有些关系。”
    “文玥?二公子?”
    吴氏恍然大悟,是了!文玥跟着二公子一同去了凉州城,她野心勃勃想要青云直上,但王家却将其舍弃阻了她的前程,她焉能不恨?还有那心胸狭隘的二公子,锦楼曾经在宴会上得罪过他,难保他没有记恨在心,凉州城内除了这两人谁还会想要女婿的命?
    看着红肿着双眼的女儿和倔强隐忍着的外孙,又想到此去生死未卜的女婿,吴氏恨不得掐死王文玥,她咬牙切齿道,“当初我就不应该留她!”
    见夫人闺女以及外孙都心忧不已,王永风安慰道,“锦楼在军法与武道上天赋异禀,进步神速,非常人所能及,此次去了军中,说不定亦是一次为官立功的机会。”
    “我宁愿不要这个机会!”王文珺眼中的热泪滚滚而落,心中恨意滔天,周身竟溢出几丝杀意,“那是战场,那可是战场啊……”
    王永风沉默了,他又何尝想让锦楼奔赴战场,原本他打算尽心教导锦楼,等过个五六年让他参加会试,如今这一纸调令彻底打断了他的计划,若是锦楼在战场上受了伤甚至于丢了命,他这辈子都于心难安。
    可是,那是凉王所下的昭令,即便他王永风再怎么备受文人推崇,在凉王这个位高权重的藩王面前,他也得乖乖听从王爷的命令。
    这一次女婿被调入军营,明明是九死一生,他们不仅不能怨怪,还要感恩戴德,感谢凉王赐予的升官机会,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能说,王永风叹了口气。
    “藩王之令,我们惟有遵从,如今只盼望锦楼能够平安归来。”
    吴氏若有所思,她考虑的更多一些,锦楼乃一介文人,充入先锋军中已是危险重重,她只怕二公子与文玥两人还会在私下里使绊子,若当真如此,女婿的安危……只怕是凶多吉少。
    唉,只希望女婿别和二公子碰面吧。
    想是这样想,但吴氏深知周弘文是凉王嫡子,王文玥又是周弘文的妾侍,这两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与苏锦楼相遇。
    “文珺,你可曾对女婿提过文玥的真正去处?”
    王文珺摇头,自成婚以来,他们一家三口过着温馨幸福的日子,王文玥这个不相干之人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夫君又从未询问过王文玥的相关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主动提起。
    吴氏哀叹一声,早知道她就算是拼着在女婿面前丢人,也要把王文玥当初所做的不耻之事告诉女婿了。
    不出吴氏所料,苏锦楼确实遇到了对家,他昼夜兼程,一路上风尘仆仆,一连换了三匹马,终于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凉州城。
    到了王府打算漱洗过后拜见凉王,结果刚下了马,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状似欣喜的声音。
    “妹夫,你终于到了!”
    苏锦楼觉得此声音有些耳熟,转头一瞧,顿时差点被那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满头珠翠闪瞎了狗眼。
    “卧槽!哪来的移动珠宝展示柜?头上插那么多首饰,不怕把脖子给压歪了吗?这是哪个八辈子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啊?”
    苏锦楼眯了眯眼,等看清来人的面貌时顿时骇得一蹦三尺高,“妈呀!大白天见鬼了!”
    打扮了一个多时辰,特意等在门口打算给苏锦楼一个下马威的王文玥,“……”
    见对面的女人脸色骤然变青,显然气的不清,苏锦楼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冒失。
    不过,移动珠宝展示柜刚才说什么了来着?好像是妹夫?
    难不成这真是王文玥,可王文玥不是突发恶疾翘辫子了吗?
    “实在对不住!这位……”苏锦楼心思一转,在王文玥的发型上瞄了一圈,开口问道,“这位已婚妇女,请问您是哪位?”
    王文玥矜持的抬了抬下巴,身旁的丫鬟立马主动上前说道,“这是我们二公子身边的玥夫人,还不快快见礼?”
    王文玥假意呵斥丫鬟,“什么见礼不见礼的?这位是我妹夫,都是自家人,哪还在乎那些个虚礼。”
    王文玥与丫鬟一唱一和,苏锦楼双手抱胸不发一语,淡定的在一旁看戏,见这两人终于停止了自说自话,苏锦楼嘴角微微上扬,笑容越发玩世不恭。
    “这位玥夫人,请不要胡乱攀认亲戚,虽说你长得确实很像我妻子的一个庶姐,但那人早就归西了,一个死人总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千里迢迢的赶到凉州城,还成了二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妾吧。”
    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苏锦楼哼笑一声,“如果二公子连死人都能纳入房中,这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
    王文玥当即脸色微变,“苏锦楼,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竟敢中伤二公子,我定要禀报公子,让他治你个不敬之罪。”
    苏锦楼摊了摊手,像看二傻子似的看着王文玥,好整以暇的说道,“好啊,那你现在就去啊……”
    如此有恃无恐的嚣张态度让王文玥立马气了个仰倒,苏锦楼是凉王亲自下令调入先锋军的,明日就是大军出发之日,如此时机怎么可能去治苏锦楼的不敬之罪,再说,苏锦楼说这话时身边没有其他能作证的人,苏锦楼若是来个死不认账,一口咬定是她与丫鬟串通诬陷于他,肯定又是一笔糊涂账。
    王文玥平复心情,不停的安慰自己苏锦楼不久之后就会身死,她何必与一个必死之人计较?再一想,莫非苏锦楼是故意激怒于她,想让她在大军出发之前告他一状好让他脱困?不敬之罪最多被打十来个板子,总好过奔赴沙场送命强吧。
    这厮好生阴险,差点就让她上当了!
    “苏锦楼,你的激将法对我毫无用处,想要使计临阵脱逃,你做梦去吧。”
    “什么玩意儿?你脑抽啊!”苏锦楼听不懂王文玥在说什么,默默的送了对方一个白眼,“傻逼!”
    说完便想绕过王文玥独自离去,这么多天他几乎就没好好休息过,饶是以苏锦楼的体力都深感吃不消,妈勒个巴子的!他虽说喜欢骑马,但也不是这么个骑法,这么些天每日都在骑马赶路,大腿内侧的皮都蹭破了,疼死老子了!
    “慢着!”王文玥伸手拦住苏锦楼的去路,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奚落苏锦楼,如今不仅没有看见对方痛哭流涕下跪求饶的狼狈模样,自己反倒被气的不轻,无论如何她都要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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