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在练功房里一声高过了一声,完全把自己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忘了个一干二净。而家里的人从未听过盛果果上芭蕾课真的哭出声,听到这动静连忙敢了过来看情况。
    门被推开,被焦糖按住趴在地上的盛果果听到了这声音立马转头,她看到来人后,立马更大声的嚎了出来。
    “舅舅!快来救我啊!!救命啊!!果果要死了!”
    “叫什么叫!没人救得了你!给我下去!”焦糖大大地“哼”了一声,又加了点力气把盛果果往下按了按。她没有意识到来人,只当盛果果喊“舅舅”是在说“救救”。
    “救命啊!!舅舅!”
    “叫不叫姐姐?!”
    “怪阿姨!怪阿姨!”
    程昱现在练功房门口,看着里头这吵吵闹闹的一大一小,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扰焦糖的教学。
    他今天来程瑾家是为了五天后舞团慈善的事情。可没想到刚进家门就听到了这么个刺激的“凶案现场”。
    盛果果的胯终于被焦糖彻底地压了下去,小丫头这会儿已经疼得嘴唇发麻。而她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舅舅进来练功房后也没能从身后这个坏女人手中把她救下后,终于屈服在了焦糖的魔掌之下。
    “……是……是姐姐!糖糖老师是漂亮的大姐姐!呜呜呜呜呜!”
    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完成了阶段教学任务后,焦糖得意的翘起下巴。而这一翘,她便看到了现在门口的程昱。
    所以方才盛果果哭着喊的不是“救救”,而是“舅舅”……
    “……不是……姐姐!”她脸色忽得尴尬了起来,可她又怎么会想得到,程昱就是盛果果的舅舅呢!
    “是阿姨!阿姨!”她慌乱地给趴在地上抽泣的盛果果纠正道。“谁是你姐姐!我是你阿姨!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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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课,程昱开车送焦糖离开盛家。焦糖住的小区不让外面车进去,程昱便把车停到小区外,他陪着焦糖一边散步一边送她回家。
    “我之前听我姐姐说过,她给果果找了一个新老师,没想到就是你。”程昱脸上带着笑对焦糖道。
    焦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她也没想到今天会被程昱看到她这么“狰狞”的一面啊!
    “其实,盛果果的条件很好的……”她解释说。“但就是一点点基本功都没有。可是无论学什么舞,第一步都是芭蕾基训课。”
    “这个我明白。”程昱笑了笑道。“不过你小时候估计很坚强吧?”
    “我的开蒙芭蕾老师是我妈妈,她是一个很好的芭蕾伶娜,但是对我也是一样下狠手。”说到自己的母亲,焦糖脸上露出了些怀念的笑。
    程昱记得她曾提过一次她的母亲,但那时候她说,她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便去世了。有些迟疑要不要再继续这个或许会让她难过的话题,程昱最后想了想,决定把话题拉回到盛果果的身上。
    “她之前的老师不敢下狠手,一听到她哭就不敢压了,所以我姐把原来的老师换掉了。反正,你别有心理压力。”
    原来今天自己给盛果果开胯这事还正正好做到了大老板的心上。
    走到了焦糖家楼下,两人停住。该上楼的人不舍得上楼,该离开的人也不愿意离开。
    “嗯,我看到和煦已经把字帖带给你了?”程昱目光转到焦糖抱在胸前的字帖又道:“这本你先拿上练着,但是一定要坚持。一天要坚持写两页,进步会很快的。”
    “今天他刚好给我。不过下次如果你有什么东西想要给我,别再找别人转交了。”摸了摸那本字帖的封面,焦糖抬起头直直盯着程昱的眼睛道,那表情那眼神,就像是她很不满这字帖又经了一道手似的。
    “我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程昱底笑。
    眼瞧着话又被说完,两个人依旧不想分别。一个觉得这个时候若是提出送她上楼太过冒犯,另一个却想着邀请他上楼会不会太不矜持。
    “对了,那天舞团有什么急事?”可几秒之内搜肠刮肚,程昱只找到了这个话题去聊。
    “哦,有个新舞剧,还有一支广告的伴舞。”
    “要找你去演?”
    焦糖捣蒜般点头。
    “会不会太累?”
    “没有没有!舞剧还在筹备,等到排练阶段都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程昱却有些担心,焦糖这又是广告又是新舞剧,平时再给盛果果来上几节课,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恢复。而且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事,别不是为了还他的钱吧?
    “……嗯……”想了半天他还是斟酌着开口:“那个,钱我不着急你还,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别太累着。”
    焦糖继续点头。
    她那乖巧点头的样子让程昱以为,之后她就要每天从舞团回家后乖乖地拓着硫酸纸在他手写的字帖上练字了。
    一点都没想到,在第二天晚上,他就在酒吧的吧台上遇到了他前一晚才仔细叮嘱过不着急还钱,要好好照顾自己的那个人。
    第20章
    程昱这天晚上下了班, 有同事邀请他一起去酒吧喝点小酒放松放松。
    杨林今天在手术台上出了点事情,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但他还是心有余悸。现在的医患关系这么艰难,要真出了事谁知道他作为医生的职业生涯会不会就此完蛋。
    因此晚上下班之后他找了一家宁市特别有名的酒吧发泄压力。
    进了酒吧,几个人找了个距离吧台不远的卡座坐下。等酒上来后杨林喝了一杯之后就下舞池跳舞去了, 剩了程昱几个同事坐在卡座。
    “程昱, 你不喝吗?”另外一个医生喝了口酒后,见坐在卡座里看手机的程昱问道。
    程昱抬起头笑道:“不了, 一会儿我还要开车。”
    “找代驾不就行了!哪有来酒吧玩手机的!”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继续低头看手机。
    他一向喜静, 程瑾吐槽过他很多次说他活得不像是个三十一枝花, 而像是位七十岁退休闲赋在家的老干部。
    今天如果不是为了陪杨林, 他一般是不会来这种吵闹又喧嚣的地方。音响的声音大到和别人说话必须凑到对方耳边才能听得到, 而且鱼龙混杂。他只来过几次,每次都有不少女人想要请他喝酒。
    他很喜欢他的老年人生活,并不喜欢喝不认识的人请他喝的酒。
    低头打开微信给焦糖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个点,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她也应该到家了吧?也不知道昨天他给她的字帖, 她有没有照着写。
    一想到她把硫酸纸蒙在他一笔一划写出的字帖上,描着他写过的笔划, 程昱的心就像是喝了杯烈酒似的,烧得厉害。
    只是把微信发了过去后,平日里总是秒回他的小姑娘今天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还在练舞?或者是在洗澡?
    发觉自己的思维在想到“洗澡”二字之后, 便跑得越来越远。不敢再接着想下去,程昱连忙举起桌上他点的冰镇苏打水猛灌了一口。
    杨林在舞池里跳了会儿舞后回到卡座补充水分。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杨林在程昱身边坐下,拿起桌上一杯酒仰头给自己灌了下去。“和大学里女生给篮球队的男同学看包一样。”他奚落道。
    程昱笑笑,拿起夹子给杨林的杯子里又夹了几个冰块进去。
    “我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大医生在舞池里跳够了要回来打趣我这个老年人了?”他笑着对杨林说道。
    “那什么,我过来就是和你说一句,我刚刚好像看到你那个外甥女了。”
    外甥女?这个时间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外甥女”只能是那个假的——
    焦糖。
    “她在哪?”程昱皱着眉头站起来,眼瞧着就要去把人拎过来教训。
    “诶诶诶你别激动啊,我就是看到了给你说一声。姑娘好歹都那么大了,又不是美国21岁之前不让喝酒。”杨林见程昱像是动了气,连忙拉住他劝道。
    “刚我见她在舞池里跳舞,瞥了一眼没细看,就见那姑娘转身去吧台了。脸我没看清楚,就觉得那个身形气质特像,所以过来问问你看是不是。”
    程昱向杨林点了点头,立马就转身朝着吧台走去。
    刚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就跑酒吧,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素养。但是今天的焦糖实在是心里难受,她一定得找点方式来给自己排解排解。
    下午那会儿,她原本在舞团的小练功房里继续恢复训练。突然就透过练功房门上的透明窗户看到几个一身商务西服提着公文包的人从走廊里走了过去。
    待她结束今天的练习准备回家之时,就看到宁远一脸笑意地送那几位穿着商务西装的人离开剧院,他们身后还跟着徐冉。接着在更衣室里,徐冉就趾高气昂地对她宣布,原定她要参加的广告拍摄,现在因为她的伤病问题,换人了。
    而被替换上去的那位,就是她徐冉。
    “你的?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你的?”徐冉把焦糖堵在更衣室柜子前,满脸嚣张地道。
    “拜托你把自己看清楚一点,别觉得什么东西都是你的,谁都在抢你的东西。做人要不要这么白莲花啊?”
    同样的地点,几乎同样的情形。只是上一次在更衣室里居高临下的人焦糖,这次宣布对方是个loser的人则变成了徐冉。
    被徐冉那样的人如此奚落,对于焦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从剧院出来后她就像是失了魂似的,一直在外面乱转,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宁市这著名的酒吧街。华灯初上,各家酒吧纷纷亮起了自己的招牌灯。焦糖随意走进去一家,点了杯酒给自己灌完之后就下了舞池跳舞。
    凭什么?凭什么徐冉那样的人竟可以从她手中抢走那么多机会?一个月前在更衣室的焦糖对上徐冉有多骄傲,今天下午在那同一个地方,对上徐冉的焦糖就有多落魄。
    如果,如果她没有在一个月前用了手段让徐冉没办法上台,到今天她是不是不会失去这个机会?
    不,如果一个月前她没能上台,赞助商如何能想得到她?
    赞助商想要的只是一个会跳舞的人,而不是焦糖。也因此,她能够如此轻易的被替换掉。
    她在这个舞团里的路,无论如何去走,都好像只有一条死路了。
    浑浑噩噩回到吧台,仰头把手中的酒给自己全数灌下肚后,她又向调酒师点了一杯长岛冰茶。举杯刚要仰头将酒下肚时,突然斜斜出现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杯口。
    “谁啊有病?!”焦糖红着眼向右猛转头,正想把那个不知好歹压住她杯口的人痛骂一通,就看到了程昱沉着脸色站在她右手边上。
    他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尤其是在看到她面前的几个空杯后,那眼底的风暴越聚越多,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了这整座酒吧。
    “你自己起来还是我帮你起来?”盯了焦糖半响,他终于从嘴里挤出了句话。
    同坐在吧台顾客里,有人端起自己的酒杯识趣地远离风暴中心,有人在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戏,还有的人不长眼地上来充当护花使者。
    “哎哎你这是干嘛啊?!放开她!”坐在焦糖邻座的一个男人掼下自己的酒杯,挺直了脊背对着程昱就是这么一句,话音落下他还想要抬手扶上焦糖的肩膀。
    程昱稍稍抬起自己一直死盯着焦糖的目光,瞥了那人一眼。
    “滚。”他轻轻的对那男人说道。
    酒吧里,dj台上的dj依旧闹轰轰地打碟,舞池各处都在群魔乱舞,可那男人在程昱开口后硬是战战巍巍地停下了空中的手。
    “呸!什么玩意!”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周围看戏的也又往后退了退。
    “你松开!”被按住了酒杯的焦糖抬头恨恨地看着身旁的程昱,想要伸手去推他,却被对方一手抓住了手腕。她用力去甩程昱的手却总失败,最终只能挫败将头扭到另一边去。
    “你自己起来还是我帮你?”程昱冷着一张脸,还是方才那句话。
    吧台后的调酒师大概是看不过程昱对焦糖的这般态度,忍不住出口劝阻。
    “先生,请您放开这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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