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焦糖按时起床。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同程昱出远门,一切都新奇得很。
    不过和往常大多时间一样,等她醒来之后,身边早没了人。
    焦糖把自己紧紧地裹进被子里,在床上翻了个身,陷在温暖的被窝中不愿起来。
    灵川与宁市完全不同,冬天没有暖气,房间即便是开着空调也冷得不行。
    “阿昱!”她哑声喊了喊程昱的名字,这才发现房间里因为开了好久的空调,空气燥得让她的嗓子也变得干涩。
    喊了好几声却总不见人影,焦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等程昱晨跑回来之后就见到自家小姑娘缩在被窝里瘪着个小嘴,要哭不哭地看着他。
    “怎么啦?”他撩起一撮焦糖的头发,搔着她的小脸,俯下身自凑在她面前逗她。
    “泥奏凯!”焦糖推着程昱的脸,愤愤然赶人。
    程昱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就想亲下去。
    “呜呜呜我没刷牙呢!”
    “我嫌弃过你什么?”
    ……
    …………
    闹腾过一阵之后,程昱总算是把对着他发起床气的小姑娘哄好。
    “还不起来吗?我们之前不是和吴老师约好了时间,中午就要过去了?”程昱抱着怀中的小人儿,一边拿来温水给她喂水一边问道。
    “……唔,这就起来。不过记得提醒我,等下要再给吴老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来了。”
    “好。”
    只不过待焦糖起来之后,给吴老师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还是没人接。”焦糖放下手机,抬起头有些发愁地对程昱说道。
    “难道是没听到?”程昱皱起眉头道。“还是不在家?”
    吴芸没有手机,留下的电话都是家里的。他们倒是有吴芸儿子的联系方式,可这会儿却也拨不通。
    “明明昨天还能打得通的……”焦糖低下头有些焦虑地道。“不会是她儿子媳妇又做了什么事不想我们去看她吧?”她越想越是担心。
    “阿昱,我们要不要直接去她家啊?”
    程昱摸了摸焦糖的头,也开始担心起来。
    等两人来到病历上吴芸留下的地址时,却怎么都敲不开门。
    恰好有邻居上楼,看到吴芸家门口的程昱和焦糖,满眼都是好奇。
    吴芸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单元的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粉刷了白色腻子的墙面上全是不懂事的小孩用粉笔画的娃娃和污渍,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和程昱还有焦糖两个人的气质非常不搭。
    “你们找谁啊?”邻居提着装满了蔬菜的布袋,一边开自家防盗门一边问道。
    “您好,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住着以为吴老师?”程昱礼貌的对邻居颔首问道。
    “吴老师?”那邻居皱了皱眉,接着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刘元他妈吧?对对她以前确实有开过个小舞蹈班教人跳舞。是在我家对门。你们是?”
    “我们是吴老师的学生,过来拜访她。”焦糖说道。
    那邻居看到这对男女脚边堆着的大包小包,了然的点了点头。
    “早晨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她家门响了。可能是刘元和他媳妇带着他妈出去看病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好。”
    程昱和焦糖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看病?
    第42章
    “吴老师她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吗?”焦糖担心地问道。
    “这……”那邻居被问住, “这我们不是很清楚啊,平时又不怎么走动的。”
    “那谢谢您了。”程昱对着邻居点了点头道。接着他又把自己手中提着的东西通通放到邻居脚边。
    “这些您收下。”他说。
    邻居看着那堆光是看包装便知道定然价格不菲的礼品,连连摆手。
    “这这这个不行,这些你们拿回去吧。要不你们到我家里坐会儿等一下?”邻居又建议说。
    “不用了。”程昱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吴老师的学生,行程也是比较着急。今天不在的话就算了, 我们下次再来。”
    “到时候吴老师他们一家子回来了我一定给你们说!小伙子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就行。”邻居主动请缨。
    “好, 那拜托您,他们回来了一定要通知我们。”程昱一边留下自己的手机号一边拜托道, 着便搂着焦糖的肩膀下楼。
    “阿, 阿昱, 我们不等吗?”到了车上焦糖拽着程昱的袖子问, 语气里满是担心。“还是我们去这边的医院找一找?”
    程昱抬手摸了摸焦糖的头, 收了自己方才在发消息的手机。
    “我已经拜托了这边的一个医疗系统的朋友, 帮我去查查看今天灵川的医院里有没有收吴芸老师这样的病人。”说完他又不禁皱起眉头。
    “阿昱,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头很是奇怪。”
    “奇怪?”
    “我是吴芸的医生。”程昱看了焦糖一眼后道。“她的腿疾是什么状况我是最清楚的。当时她儿子放弃了手术, 基本上也就是放弃了他母亲的腿。可今天为什么又要去医院?”
    “说不定是因为别的病呢?感冒什么的?”焦糖猜测道。
    “一个连自己母亲的腿都不要的人,怎么又会担心她的感冒?而且吴芸的腿,这些日子就是再恶化, 如果站在一个以‘就是不想要那条腿’了的角度来看,根本不需要进医院。”程昱锁紧了眉头, 对焦糖解释道。
    焦糖这也发现了其中蹊跷的地方。
    “而且,如果是吴芸她儿子突然良心发现,又要带母亲去看病了, 就灵川这么个主要发展旅游业的小县城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可以去看他母亲的腿的。他之前也是求医求到宁市来了不是?”
    “说不定他们去了别的大城市就医?”焦糖乱猜道,接着又连忙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他们明明知道我们今天要来的,吴老师的腿疾又不是急症。”
    程昱怜惜得把焦糖又往怀里搂了搂,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别担心,这边一有消息就会马上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他低声安慰道。
    “嗯。”焦糖把头在程昱的胸前又埋了埋,低低得应了一声。
    谁都没有点破那个最令人难过的可能性——吴芸并不想见焦糖。
    可是,这显然是目前最有说服力的一种解释,来说明为什么他们今天不在的原因。
    那么,如果是真的,吴芸为什么不愿见她呢?
    焦糖与程昱皆纳闷得在心中想着这其中原因。
    两人在灵川县待了一整天,却并没有等到吴芸一家人的回归。程昱朋友那边也没有查到有名叫吴芸的病人入院的记录,甚至灵川县附近的地级市的大医院中也没有吴芸这个人就医的记录。
    邻居那边更是不用说,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吴芸家里和她儿子的电话也是始终拨不通。不仅仅是焦糖和程昱的手机打不通,用别人的电话也是照样。
    两个人按照原定的日子启程回宁市。
    “这次来得也是太过仓促。夏天的时候灵川县非常美丽。”候机室中,程昱牵着焦糖的手,对着焦糖柔声说道。他们来到灵川却没有见到吴芸,这点让她一直处于这种神情低落的状态。
    “嗯……”焦糖随意低低应了声。她坐在程昱身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了半天两人交握的手,终于像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道:“阿昱,你说,吴老师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见我?”
    “……”这个,其实程昱还真的说不好。
    “不许骗人哦!”焦糖又说。
    而程昱现在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吴芸这个人,总觉得她在隐瞒着什么。不然为什么不愿意见昔日学生的女儿呢?
    只是因为现在过不好所以要面子不愿见吗?
    他若是不知道兰芭团史馆里头,那失踪的资料的事情,或许会这样认为。
    但是,为什么在管理最为严格的兰芭团史馆中,唯独不见的就是吴芸和焦糖她母亲的资料呢?
    “糖糖,你能和我讲一讲,你当时看到你母亲和吴芸的资料,那上头都写着些什么吗?”
    “欸?”焦糖有些疑惑的从程昱的胸前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觉得很奇怪。”程昱沉吟两秒,接着解释到:“是吴芸的态度很奇怪。而且兰芭的团史馆历资料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母亲和吴芸的资料全部都没有?被偷走一份两份这个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一份都找不出来这就是蹊跷了。”
    “哦,我看到的是影像资料。你知道的团里经常会给我们录像,排练的呀,每年的考核呀,乱七八糟的各种都会录像记录下来。”焦糖回答道。
    “我当时是看到了我妈她排练时候的录像。那个时候兰芭要排《舞姬》,我妈她跳尼基娅,就录得是她蛇舞那段的排练。我就刚好看到在练功房里的指导老师是吴老师。”
    程昱皱紧眉,低头看着怀中的焦糖。心中突然飘忽不定起来。这段时间他也有让人去查兰芭团史馆的人员进出,想看看到底是谁把资料拿走。
    可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焦糖说,她是在十一前后在团史馆里见到的资料。可十一前后进团史馆的人,除了她,就只有编舞老师,之后舞团的大部分人就一起去了外地巡演。
    一切看上去都正常无比,除非有人在说谎。
    他看着小姑娘无辜且担心的神情,心中刚刚提起的念头便立马放下。
    那可是她一直惦记在心的母亲,他怎么可以去怀疑她?一时间,愧疚感在心中蔓延。
    “下次带你来这里,一定让你好好放松放松。”程昱揉了揉焦糖的肩头,把小姑娘重新搂进自己怀中。
    “嗯,我们这次太匆忙了,都没有去谢老师家拜访。”焦糖点头。“对了,那天晚上我睡着了,你有和谢老师要他家地址吗?”
    程昱被焦糖问得一愣。
    焦糖就知道这男人肯定是忘了。
    “你怎么不问啊!”她有些埋怨地举着小拳头在程昱的肩头轻轻捶了一拳。
    “嗯……那晚太晚了,我有点着急带你回去睡觉。”程昱确实是忘了。他这会儿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很有心机地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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