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容易,也是因为卢氏的几个要紧人物均消失了影踪,不在城中。
    范信芳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卢氏绝对还有后招。他忙命梁雨去追查此事,又命人追寻乐太后下落营救顾圆儿,又派人迎接景泰帝御驾,向他请罪。一时忙的焦头烂额。
    御驾迎着的时候,已是到了不足三百里外的云城。
    景泰帝乘了一辆八马御的大车,一路狂奔昼夜不停。现如今他身上带着伤,哪里经得起这般颠簸?伤口数度被震裂,浸透血的帕子也不知道扔掉多少条,他忍着一声不吭。周玄却忍不住,路上劝他:“爹啊,还是慢点走吧。再这样下去,怕是就算夺回了京城,也没命再当皇帝了。”
    “你是巴望着俄没命,你当这个皇帝是不是?”然景泰帝哪里肯听,只管瞪着眼喘着气道:“哼,你死了这个心吧,谁死俄都不能死!这是俄的天下,谁都不能抢,谁都不能抢!”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罢了,算我没说!”把周玄气的不理会他。
    然过又一时景泰帝却似全忘了这会事似的,神智不清地抓紧周玄臂膀呢喃道:“玄儿,玄儿,爹死了以后你们怎么办啊,你们还能有活路么?爹死了都没法合眼啊......爹还没看见大孙子呢,怎么办啊......”
    让周玄的气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腹酸楚。“你不会有事的。”他只能低声安慰他爹。
    苏凤竹见状心中亦暗自叹息。为了不拖延队伍速度,逢太后和几个小的都抛在后面,留了人护着他们慢慢走。可苏凤竹实在不安心周玄,死活一定要跟着他一起走。
    周玄即心疼他爹,自己便格外的辛劳。他为了减轻颠簸,就一直抱着他爹,拿自己身体给他爹当肉垫。又时时刻刻留神他爹的情形,伺候他爹吃喝拉撒。这样既不能松快筋骨又不得休息入眠,煞是难熬。
    等迎驾的人到了,前后原委一说,景泰帝这才松了口气,却又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把众将士吓了个半死。周玄也是变了脸色,赶紧命安营扎寨,命跟着的大夫给他爹看诊救治。
    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看着景泰帝脸色恢复几分人气,呼吸也和缓下来。众人这才定下心来。周玄便命将士们自去歇息,他却依旧坐在景泰帝床边守着。
    苏凤竹这才得了空子与周玄说几句话。“快喝口水。”她端了水往周玄唇边送:“看着急的,嘴唇都裂开了。”
    “我没事。”周玄就着她的手一口把水喝干,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爹以前也曾有过给人打的要死、喝酒醉的要死、掉进河里淹的要死的时候。可是哪次,也没像他现下这次这般,真的离死不远了。”
    “我以前也说过,你们家的运道不一般,老天都在帮你们家。陛下一定能挺过去的。”苏凤竹一边安慰他,一边洗了帕子来给他擦脸。
    “看我,光顾着爹了,却忘了你。”周玄把苏凤竹拉入怀中,夺过帕子,反给她擦脸:“这两天累着了吧?人都憔悴了。”
    “哪有。我一路上都是睡过来的。”苏凤竹捧住他的脸:“反是你,这两日照顾陛下昼夜不歇,看眼睛都凹下去了,眼里都是血丝。”
    “无事,我偌大个男人,这点子事算什么。”周玄笑道。
    “你睡一会儿吧。”苏凤竹劝他:“我替你守着陛下。”
    “我不困。”周玄摇头:“我一点儿都不困。媳妇儿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苏凤竹眨眨眼睛:“周围都是些大男人,你不在我一个人不敢睡。”
    “都是信得过的人,如何就不敢睡了?”周玄不明所以然:“要不叫兔儿去守着你。”兔儿也随着他们一起来了。
    苏凤竹摇头:“兔儿也大了,这像什么样子。我就要和你一起睡么。”
    “这......”周玄有些为难。
    “这样好了,我倚在你身上睡一会儿就是了。”苏凤竹伸手搂住他脖子,依偎在他身上。
    周玄扭头看看他爹,想来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便搂紧了苏凤竹。“这如何睡的安稳。”他低头亲亲苏凤竹的额头。
    “和你在一起,再安稳不过。”苏凤竹抬头啄一下他的唇。
    周玄赶忙又看看他爹,然后狠狠噬住媳妇儿的唇——这两日没亲近媳妇儿,委实有些想了。而今在他爹床边亲热,倒有些偷偷摸摸的趣味。
    一直亲的喘不过气来,周玄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苏凤竹手掩着唇,噗嗤一笑,并冲周玄挑挑眉:有胆儿你继续来啊!
    “淘气!”周玄低声斥她,耳根子却已红透。“快睡吧。”他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
    苏凤竹闭上眼睛,唇却凑到周玄耳边,轻轻哼着柔缓美妙的曲调。“怎还不老实?”周玄问她。
    “心里绷的紧,哼一哼才能睡的着。”苏凤竹软软地道。
    “倒是好听的紧。”周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那曲调并没有词,只百转千回,似叹息又似欢笑,似清风又似慢雨。周玄给吸引住,只顾着听,不知不觉眼皮合上了,头一歪,伏在苏凤竹肩头,睡着过去。
    苏凤竹仍旧轻轻吟唱着,并轻微调整了下自己的身影,以让周玄睡的更舒服些。这催眠曲子还是兔儿前些日子教给她的,原是要她哄他的。倒真的如他所说,有奇效。
    睡过去的人压在身上,非常的沉重。可苏凤竹丝毫不觉得。她只看着周玄香甜的睡颜,觉着心满意足。
    盯着周玄看了好一会儿,苏凤竹还看不够。“周玄,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她轻声地喃喃自语:“你也喜欢我,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是不是!”
    周玄自然没有反应。
    苏凤竹却只管自说自话:“你说,没有了我你怎么活啊,都没有人疼你,没有人疼你累着,没有人疼你困着,只有我最疼你,你说是不是!”
    “你说啊,周玄离了媳妇儿活不了!周玄只要亲亲媳妇儿,才不要那破江山!”她越说越起劲:“什么逐鹿天下,什么至尊九五,一定是上天为了把周玄送到他媳妇儿身边,才把他爹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不然怎么说的通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得意而无意识地扭头扫了一眼周玄他爹,转过头,又猛地扭过去:景泰帝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作者君在旅游,更新缓慢......
    111、晋江独发
    “啊, 呵呵,陛下醒了。”苏凤竹从容笑道。
    “朕再不醒, 怕是你就要窜上天了。”景泰帝颤巍巍伸手指了她:“朕就知道, 你就是想哄的俄儿没志气, 你就是想把俄好好的儿子弄废掉!”
    “几句玩笑话, 陛下何必这般小气。”苏凤竹撇嘴道:“阿玄他刚刚睡着, 陛下且别把他吵醒。”
    然景泰帝此时看着他俩抱在一起的亲热模样,莫名一股妒忌急躁占据心头。“儿子是俄滴, 你滚开!”他猛地起身,伸手就来推苏凤竹。然头脑突然眩晕, 身形一个不稳, 顿时脸朝下扎到了地上。
    呃, 不关我事儿啊。事发突然,苏凤竹想拉人都拉不住。
    这动静到底把周玄惊醒。“爹你怎么了?这怎摔下去了?”他睁眼一看, 吓了一大跳, 忙把景泰帝扶起。便见着他已然再次昏迷过去, 且满嘴的血。周玄咋一看还以为是他吐了血,顿时脸都白了。还是苏凤竹看的真切:“陛下似是磕破了嘴。”
    周玄闻言忙捏开他嘴细看, 原来是刚才落地之时磕破了嘴唇,更把嘴中左侧两颗牙齿磕断、磕进了腮帮子中,将腮帮子刺个对穿,这才血流不止。
    周玄这才略松了口气, 命人传大夫,嘴中又不停自责:“都怪我, 我怎就睡了过去,没看好爹......媳妇儿不关你的事儿哈,都是我没看好......”
    这倒让苏凤竹心中颇为羞愧。
    好在大夫来看了说,只是皮肉受损并没加重伤情。周玄这才安下心来。
    然却迟迟再不见景泰帝醒来。
    景泰帝伤重,难以继续行路这消息传到范信芳那里,很快范信芳又派了人来。使者面色沉重地传达范信芳的意思:京城形势虽定,然人心惶惶,范信芳是罪魁祸首的谣言仍在流传;最要紧的是,作乱的罪魁祸首卢家虽被拿下,但要紧人物与书函信物等消失无踪。有消息说他们投卫王傅见省而去,正在游说傅见省趁景泰帝虚弱之时,起兵夺取大位。而本来奔赴京城而来的傅见省,也是突然止步不前,态度暧昧不明。如此形势下,京城委实需要皇帝露面。范信芳退而求其次,请周玄先行入京,多少也可以助他掌控局势。
    此时逢太后等人已赶了上来,闻言逢太后大手一挥,替周玄拿了主意:“去就去,没什么可怕的,阿奶与你一同去,甚事有阿奶呢!你媳妇和弟妹留在这儿照料你爹便是。放心!你爹这粗坯,等闲死不了的。更别说孙媳妇是个极妥当的人,咱们只管放心去就是。”
    “阿奶,我也要去。我不小了,我要和哥哥一样做大事情!”不等周玄说话,周青忙道。
    “若你也去了,这里只剩你嫂嫂和弟妹这些妇孺,委实让人不放心。”周玄摇头:“好弟弟,你还是留下来吧。”
    “这不是还有那兔子在吗,他不是老厉害了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周青不高兴道。
    “不,兔儿要跟着你哥去的。”苏凤竹却道。
    “凭什么他可以去我不能去?”周青生气了:“他虽厉害,可现下我的身份比他本事更有用处吧!”
    “因为我是人质。”一旁的兔儿冷笑道:“周老二交到姐姐手里,可不得把我交到姐夫手里做人质,这样大家才好心安。”
    “又乱说话。”周玄拍一下他脑袋。然到底还是带上了兔儿,留下了周青。
    周玄走后,苏凤竹当真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日以继夜细心照料景泰帝,不敢有一丝懈怠——除了周玄的托付和信任之外,到底是让景泰帝摔了那么一下,她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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