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慢慢相处,渐渐被这个温柔的男人打动,和他成了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还生下了清因。
    在徐琳女士的观念里,她和舒博阳的婚姻之所以稳定,一方面舒博阳确实是好男人,另一方面就是两家的关系稳定,她有底气,舒博阳也有实力,这段婚姻里,两个人势均力敌,自然一碗水端得平。
    当时为清因选择联姻对象,宋氏是最合适的,而宋氏的两位公子哥,宋俊珩是最合适的。
    宋俊棋就算现在得宋总的欢心,但在家业这方面,宋总很明显还是偏颇于与已故夫人生下的独子宋俊珩。
    一个玉,一个木,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宋总真正偏心的到底是谁。
    只是宋俊珩还太年轻,不知道他父亲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加之他母亲已经去世,在那个家难免被后母和亲弟压制,有些心急也是正常的。
    徐琳女士权衡很久,最终为舒清因选中了这么个丈夫。
    不论这两个人的外貌和能力,首先家世势均力敌,而且都需要对方背后的家族力量,联姻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只好不坏。
    她相信这两个年轻人会慢慢的培养出感情的。
    “你为她考虑了很多。”晋绍宁说。
    徐琳女士摇头,“我把她嫁进宋家,无非也是担心我自己以后退了休,老了病了甚至是死了,她没了我的保护,这个任性的丫头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如果她爸爸还在,一定会怪我势利,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爸爸将恒浚发展到这个规模,为的就是她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不缺钱花,也不需要辛苦工作,就算结婚也可以找自己喜欢的男人结。”
    晋绍宁微微笑了,没有再搭腔。
    徐琳女士侧头看着他,语气歉疚,“不好意思,今天酒喝的有点多,人也多愁善感起来了,和你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无妨。”
    “当初把你从国外请过来,没想到这么几年恒浚发展越来越大,害得你工作这么忙,都耽误你成家立业了,”徐琳女士叹气,“等清因再成长些,你担子就没这么重了,到时候你要是想休息就只管跟我说,你也该好好考虑下自己的后半生了。”
    晋绍宁靠着椅背,声音很轻,“这么多年一个人都过来了,也不急于这几年的时间。”
    徐琳女士向他打趣,“班长,等下一次的同学聚会,你不会还想被人催着找班长夫人吧?”
    晋绍宁低笑,语气比刚刚轻松了很多,“副班长,你管的好像有点多了。”
    “班长,枣粉,谢谢了。”
    “举手之劳。”
    徐琳女士犹豫片刻,又再次说:“你实在帮了我太多,下个月的股东大会,我想将自己名下的部分股份转给你,就当是我对你的谢礼。”
    晋绍宁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摇头拒绝,“不用。”
    徐琳女士有些无奈,“我是真的想好好谢谢你。”
    “你的信任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谢谢,”晋绍宁说,“至于股份,我答应过清因,她爸爸的东西,我分毫不会动。”
    说到清因,徐琳女士又不经蹙眉,“这丫头很依赖他爸爸,所以对别的男人都有很大的戒心,谁都不愿意相信,她当时还小不懂事,现在你再问她,她保证不会是这个态度了,而且她早就意识到自己当年误会了你,她性格别扭,从来不肯轻易跟人道歉的。”
    晋绍宁笑笑,仍是无言拒绝了。
    徐琳女士见劝不动,只好再次放弃了这个念头。
    距离回家还有段距离,酒意上头,徐琳女士闭眼,渐渐睡了过去。
    晋绍宁侧头看了眼她,而后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我答应清因不动他爸爸的东西,并不是因为真的不求回报,”晋绍宁脸朝着窗外,用极低的声音说,“这孩子没有误会我,是我自己心虚,副班长。”
    眼前的车窗映出身旁女人略显疲倦的睡脸。
    和很多年前一样,午休时间,蝉鸣声聒噪,她趴在课桌上,睡得很沉。
    桌边,摆着她最喜欢喝的枣粉。
    一点都没变。
    ***
    舒清因站在酒店门口,正和宋俊珩无言对峙。
    男人柔声问她:“今天回家吗?”
    这话问的,好像她是个花天酒地,抛下丈夫在家不管不问的渣女似的。
    她淡淡说:“不回。”
    宋俊珩抿唇,没再坚持,“你现在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舒清因又再次拒绝,“我自己回就行了。”
    “太不安全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让我送你,”宋俊珩垂眸,声音极轻,“好不好?”
    舒清因宁愿叫个滴滴回家都不想跟他一块儿。
    “我让司机来接我,”她顺手就要掏手机,找了半天发现没找到,这才想起自己的包还放在酒店里,一时间心态有些崩,“我上去拿包,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宋俊珩说:“我在楼下等你。”
    “…宋俊珩,你这样有意思吗?”舒清因咬唇,眼神厌恶:“刚刚我们家人都在,我暂时忍你了,陪你演完今天最后一场戏,现在没人在了,你别跟我再玩这种把戏了行不行?”
    “清因,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用,我不用,我不用,”她一连串说了三个不用,每重复一遍,语气就越是激动,“离婚前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现在离了婚,为什么又要做出关心我的样子?”
    宋俊珩张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舒清因冷静下来,冷声解释道:“如果你是因为刚刚听我妈说地皮的事儿想要补偿我,那你大可不必,我是帮你说过话,但也没有为了你死皮赖脸的求着我妈帮你,只是出于夫妻本份,算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觉得愧疚。”
    她确实是帮他争取过的。
    而他那段时间又做了什么呢,从家里搬了出去,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大半个月没和她联系,甚至连她想解释,都被他冷言冷语的挡了回去。
    宋俊珩心口钝痛,连说对不起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日子他一直一个人待在家里,从早上出门,到晚上回家,家里始终冷清。
    就算佣人提前挂上了福字帖,在桌上摆上了各式的零食点心,这个家始终冷清得没有一丝生气。
    他知道她晚上不会回来。
    原来一个人躺在床上,等一个根本不会回家的人是这样的感受。
    明知道她不会回来,却还是睁着眼从黑夜等到白天,直到天色熹微,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财产分割上,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划分给她。
    她没有拒绝,照单收下,宋俊珩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但舒清因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些补偿,她名下的不动产多如牛毛,前夫的补偿,对她来说不过是多了不动产证书而已。
    宋俊珩不知道该怎样真正补偿她,就连平常万事好使的物质补偿,到她身上都成了无用功。
    而从情感上补偿她,她断得干干脆脆,打心眼里拒绝他的靠近。
    舒清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终于放弃了要送她回家的念头。
    她慢慢转身,打算回酒店拿包。
    忽然整个身体被人从背后抱住,舒清因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男人坚实的手臂却越环越紧。
    “宋俊珩!放手!”
    他比她高很多,宽阔的背替她挡住从背后刮过来的寒风,埋下头靠在她的脖颈中。
    “清因,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很哑,还带着些许颤意,“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舒清因正欲再次挣脱,袒露在外的脖颈肌肤却感觉到一阵热流,滚烫炽热。
    她睁大眼,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两个人就在酒店大门口站着,偶尔有路人经过,也只是以为是情侣在吵架,男人正放在尊严,企图求得女人的原谅。
    而女人冷着脸,始终没有心软的表现。
    路人叹息两声,作啊。
    “宋俊珩,你以为你哭了,我就能心软?”她忽然笑了两声:“你就哭过这么一回而已,你比得过我为你流眼泪的次数吗?”
    宋俊珩抱着她的手臂忽然像是失了力气般,渐渐垂下。
    他哑声说:“清因,我看过你的日记本了。”
    舒清因猛地转过身吼他,“你看过了?!”
    他闭眼,再睁眼时,镜片下的眸子暗淡无光,嘴唇苍白,语气无力,“这一年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伤害,对不起。”
    舒清因咬唇,羞愤和恼怒几乎占满了整个身体。
    她就不该有这么个写日记的狗屁习惯!
    “那本日记我不要了,你扔了它,或是烧了它都行,我就当从来没写过,你也当从来没看过。”
    她这样,就是要彻底切断过往对他的全部情感,一点余地都不留。
    宋俊珩摇头,语气有些慌乱,“不可以。”
    然后又一把将她抱住。
    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抓紧她。
    可能这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不要当做没写过,也不要当做没发生过,算我求你……”
    他在她耳边哀求着,几乎放下了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宋俊珩是什么样的男人,温和斯文,清贵优雅,又什么时候看过他这样。
    这样抱着一个女人,哀求她回心转意。
    就连舒清因都忍不住恶毒的觉得痛快。
    终于将他那一年里施加给自己的,通通还给他了。
    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她柔声说:“晚了。”
    “在你选择放纵那个女孩儿接近你的那天,在你抛下我的那天,就已经晚了,”她闭眼,声音很轻,“是你先放弃我的。”
    她执拗而又固执的用力推开他,这次宋俊珩再没有力气继续抱住她。
    “我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还要坚持送我回家吗?”她问他:“就算你送我一百次,我也还是这个回答。”
    宋俊珩点头,轻声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舒清因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折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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