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是沮丧了,是羞愧,吴公子羞愧的很。
    他一向自诩是读书人,结果他确实是在知道昭昭有夫君的前提下还来说如此话的,正如这男子所言,他做的哪里是读书人的事。
    吴公子脸色涨红,“我先走了,”说完就忙不迭地跑了。
    陆封寒也是没想到吴公子还是个这么认死理的,他一句话就解决了。
    解决完这事,陆封寒咬牙看着昭昭:“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惦记上你。”
    陆封寒想将来昭昭怕是也要如此招人惦记,他忽然想把昭昭藏起来,只准她见他一个人。
    昭昭抿着唇:“我也是不知道嘛,”她哪知道吴公子的心思。
    昭昭赶紧提起别的话头:“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陆封寒叹了口气,“还没看出来?”
    他一手揽着昭昭,而另一只手负在身后,此时他伸出另一只手来,出来了个花灯。
    这花灯是个小兔子的,很是可爱。
    陆封寒把花灯递给昭昭:“你不是说喜欢花灯,”他还记得那时候昭昭和他说的话。
    昭昭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谢谢王爷。”
    陆封寒方才心里的别扭也过去了:“嗯,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吧。”
    陆封寒和昭昭往回走。
    隔着人海,裴砚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的衣袖微动,手里的花灯穗随风轻摆,他低头看了眼花灯,然后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店铺里。
    等陆封寒和昭昭走过去后,裴砚才出来。
    他的随从很是不解:“大人,您怎么不直接把花灯给侧妃娘娘?”难不成是因为王爷也送了个花灯给侧妃娘娘,可他们大人是侧妃娘娘的哥哥,送个花灯不是很正当吗。
    裴砚捏着花灯的指节泛白,没说话。
    正巧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对母女,这小女孩显然是看上了花灯,结果她母亲没买给她,她咧着嘴哭起来,小脸上都是眼泪。
    裴砚俯下身:“小妹妹,别哭了,这个给你吧。”
    小女孩睁开眼泪,眼泪还在掉:“真的吗?”
    裴砚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自然是真的。”
    他把花灯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了过去,小女孩的母亲也很是惊讶,她拽了一下小女孩的衣袖,小女孩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
    裴砚离了街巷,他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昭昭而已。
    她小时候也想要花灯,还为此挨了裴志的一顿毒打,身上都是伤。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是个星河灿烂的夜晚,他抬起头,今晚的星子也挺闪烁。
    镇上不大,很快就到了地方,裴砚的步子顿了顿,然后走了进去。
    倒是昭昭见到裴砚很惊讶:“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让人提前通知一下,我也好让厨娘给你备膳。”
    “我来之前用过膳了,你不用担心。”
    裴砚和昭昭说完话才向陆封寒见礼:“王爷来了多久了?”
    陆封寒让裴砚起来:“我此番过来也半个多月了,”若是算上路上的时间,怕是要一个月了。
    昭昭让他俩坐下:“你们快坐下,我去厨房泡茶。”
    她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陆封寒抬眼:“昭昭的事,此番多谢裴大人,如果没有裴大人,昭昭会发生些什么……我都不敢想。”
    陆封寒没说假话,裴砚的人到的早,如果不是裴砚救了昭昭的话,怕是真要如昭昭所言,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裴砚没应承:“王爷说笑了,昭昭是我的妹妹,我救她是天经地义的事,王爷不必谢我。”
    陆封寒的话被噎回去了。
    他发现有时候在关于昭昭的问题上,裴砚说话就像是带刺似的,不过都是为了昭昭好,他也不在意。
    裴砚没有问陆封寒关于昭昭的事。
    他何等聪明,自然猜出来是陆封寒寻到了消息然后找到了这里,这之后的事自然不必再提,瞧着陆封寒和昭昭的样子,他们俩现在应当已然和好了。
    裴砚心道这样很好,真的挺好的,只要昭昭开心就好。
    不过既然所有事都说明白了,裴砚提起了那伙绑架昭昭的人。
    “那伙人行事缜密,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那日我的人到了以后,他们全都服毒自尽了,”裴砚道。
    裴砚继续说:“舍下藏毒,一般是杀手或是什么人培养的死士才会如此,我已经彻底检查过他们的身上,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陆封寒神色不定,有了裴砚的话,更容易找到真凶了。
    这厢昭昭也泡好茶过来了,她给陆封寒和裴砚各自倒了一杯茶。
    昭昭和裴砚提起正事:“后天我和王爷去徐州,等徐州的贪污案了解了就回京城,等到时候哥哥你外放结束,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在一起了。”
    昭昭没提道谢的事。
    因为她知道裴砚实在帮了她太多,不是轻轻松松地说两句谢谢就能完事的。
    这份恩情要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报答,等小宝长大了,还可以让小宝多去看看裴砚这个舅舅,他那个大府邸实在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裴砚也知道昭昭的心思:“好。”
    这之后又说了些话,众人各自睡去。
    等安排好一切,陆封寒和昭昭乘了马车往徐州走,裴砚则是往江州去,在此分别。
    …
    马车上。
    现在正在去往徐州的路上。
    梧州离徐州不远不近,怎么也要走上几天的时间,故而陆封寒和昭昭乘了马车走。
    之前在镇上待了好几天没走就是为了布置马车。
    昭昭的身子一向有些弱,小宝更是才两个多月,两个人都给安置妥当才行。
    这辆马车里面糊了好些棉絮,又用了缎子包上,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
    昭昭见了有些惊讶:“王爷,哪至于如此。”
    她和小宝又不是纸糊的,何况从梧州到徐州,都是一路往南走,虽说这会儿已经入了十一月,可天气也不怎么冷。
    陆封寒道:“你只管安心住下就好。”
    马车里极大,能容下三个大人平躺,方便的很。
    昭昭和陆封寒小心翼翼地把小宝放下,一路往前走。
    等到了晚膳时间,陆封寒和昭昭下来用了膳,收拾好后才又上车。
    有着昭昭和小宝,晚上自然是不能行马车的了。
    小宝吃过奶又呼呼睡着了,昭昭笑起来。
    “妾身原本还担心小宝不适应马车呢,没成想这孩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照旧睡得香。”
    虽然马车夫已经极力小心了,可马车行走时还是免不了摇晃,小宝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昭昭轻碰了下小宝的脸颊:“你怎么那么厉害啊。”
    陆封寒很是自豪:“他是我的孩子,自然厉害。”
    昭昭白了陆封寒一眼:“是咱们俩的孩子。”
    路上的时候就如此过去了,眨眼间就到了徐州。
    陆封寒已经提前派了人过来查探,什么宅子下人一类的早都采买好了,直接入住即可。
    这次陆封寒用的依旧是假身份,是个刚来徐州赴任的陆钦陆大人,还带着妻子和刚出生的小儿。
    而且这人还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真正的陆钦和他夫人还在京城陆封寒安置的地方待着呢。
    若是作为王爷过来总是不方便,下面多方隐藏,还不如假装一个刚赴任的小官过来,没什么人在意,查案反倒更方便些。
    陆封寒特意告诉了昭昭:“这位陆大人的夫人姓方,你日后就是方夫人了。”
    昭昭点头,表示记住了。
    昭昭不免想起了之前洛州的事,当时陆封寒是假做一个商人,这回又摇身一变成了个官。
    他难道都是这么查案的吗?
    陆封寒就注意到了昭昭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陆封寒一下就看出了昭昭在想什么,“不都是这样!”
    他查过那么多案子,若是个个都要伪装了身份岂不是要累死,他如此做的一般都是大案,他之前特意遣了人来徐州查探过一番,虽没查出什么,但陆封寒隐约觉得这个贪污案像是没那么简单,他这才又假扮了个身份。
    昭昭点头:“嗯,妾身知道了。”
    两个人下了马车往里走,昭昭抱着小宝,为了怕小宝吹风,她特意把小宝包的严严实实,自己也穿个了披风,戴上了连帽。
    结果刚走到大门,就碰到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穿了一身寻常的衣服,面宽嘴阔,看着是个豪爽的,他见了陆封寒就躬身行礼:“这位便是新赴任的陆大人吧,下官曹宏,特意在此恭候陆大人。”
    原来这曹宏正是陆封寒此番假扮的陆钦的下属,曹宏为了表忠心,特意打听了一番,然后在此迎接。
    陆封寒点头:“多谢曹大人的心意了。”
    他初来徐州,自是需要人联络徐州官员的,这曹宏就不错。
    曹宏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在这徐州是个小官,这位来的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自然要先打好关系了。
    因为不知道新大人的脾性,曹宏也没敢轻举妄动,就只是过来迎接陆封寒而已。
    曹宏看了眼昭昭,她正低着头,故而他只看见了昭昭的露出的下半张脸,“这位是……”
    陆封寒揽过昭昭的肩膀:“她是我的妻子。”
    不是什么洛州的外室,而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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