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太奇怪了,但是君月月现在情绪简直崩溃,以为方安虞的意思,是要她抛弃他,亲手杀了他,然后跟着别人走,全都是为了她再考虑,她看了之后简直要疯了。
    “我不走……”君月月摇头,按着语音输入——“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我被咬了,我要变成怪物了。方安虞继续输入。
    君月月摇头,有些苦涩地笑了下,搂紧了方安虞,输入道——不是的,是我们两个变成怪物。
    她说着想起了什么,脱下了外套,把两个人的手捆在了一起。
    又打了一行字给方安虞看——别怕,变成了怪物,我们也不分开。
    方安虞竟然笑起来,他笑得唇红齿白,但是和之前的每一次笑的意味都不一样,带着说不清的情绪,梨涡深深地凑近君月月的嘴唇,勾着她的后脑深深压上去。
    不过这吻慢慢地也变了滋味,君月月被按在洗手台的时候,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他们俩要是真的变了丧尸,这衣冠不整地搞了一半,要是被外面人破门而入看到了,那他妈可真是死了都没脸。
    况且要是搞一半方安虞变异了,君月月实在是不想体会那种酸爽的时刻被咬的滋味,况且这些都不提,这也不是什么适合的时机。
    但是方安虞输入的一句话,让君月月看了之后面红耳赤,又无法抗拒。
    他说——要是真的要死了,我想死在你的里面,和你再也不分开。
    君月月真的扛不住方安虞磨人,她感觉他状态有点不对,但是想着他肯定是害怕了,所以心一软,就让他胡来了。
    真的,不是合适的机会。
    外面能够听到别人在说话,方安虞又简直疯了似的,君月月咬着牙,忍得连指尖都憋得通红。
    两个人手腕上系着的衣服,很有韵律地啪嗒啪嗒敲在两人腿侧,好像很久,又没有很久,全程都高速,一丁点缓气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君月月最后没有方安虞的手在她腰间捞着,会直接跪到地上。
    等她把被撞散的三魂七魄都收回位,方安虞坐在马桶上,她正坐在方安虞的身上,头埋在他的肩膀,软绵绵地瘫着。
    心里什么悲壮啊,什么死也要在一起啊,什么大不了一闭眼重头再来的伤感情绪,都被这不合时宜硬被推上来的巅峰给颠没了。
    君月月无奈地搂着方安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个小时零几分钟后。
    方安虞坐在马桶盖上抱着她,手指零活地翻搅着她的头发眼睫下垂,看不出情绪,但是君月月莫名地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满足,甚至是惬意。
    像吃饱喝足了翻开肚皮晒太阳的狮子。
    君月月把这种奇异的感觉压下去,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又积蓄起来点悲伤的时候,方安虞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打了几个字,给君月月看。
    ——我为什么还不变?是隔着衣服咬的,就会变得慢吗?
    君月月猛的坐起来,瞪着这几个字快速抢过手机打字——你是说,刚才那个丧尸,没有直接接触到你的皮肤,是隔着你的外套把你的手腕咬翻了一块肉?!
    方安虞藏起眼中的情绪,瞪着眼睛十分单纯地点头。
    君月月又拉开他的手腕被咬的地方看了看,确实只是翻起来没有明显的牙印,而且……而且他的手腕处的衣服确实也没破。
    君月月欣喜若狂,起身在卫生间转了两圈,想要去开门,但是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又按耐住了,反正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再等个几十分钟就能完全确认了。
    虽然她没有开门,但是心里已经确信方安虞不会变异,君月月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好,抱着他一个劲儿地亲,方安虞眯着眼,勾着君月月的腰一直笑。
    等到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君月月这才彻底地放心,感染变异因人而异,有人几分钟,有人十几块分钟,有人甚至只需要几十秒。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超过两个小时不变异,于是君月月在时间一到,就开心地去开门。
    却在门口的时候,被方安虞捞住了腰。
    君月月疑惑地转头看他,方安虞眯眼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那瞬间君月月甚至有种压迫感,被方安虞的气势给惊到了。
    接着方安虞的唇压下来,有点凶,不,是很凶,松开的时候,君月月的唇都是麻的,红艳艳的一片。
    方安虞闭着眼,气息有些乱地撑着君月月的两侧,嘴角提了提,这瞬间君月月后颈的汗毛都有炸起来的趋势,咽了口口水,方安虞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君月月紧紧靠着门,对上方安虞清澈的眼神,竖立的汗毛哗啦啦地又倒回去,他眼神晶亮温柔,一如既往,手机打字给君月月看——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太开心了。
    君月月其实也开心想蹦起来,得是多么的幸运,才会被丧尸咬了居然没有感染,她摸了摸嘴唇,踮起脚尖亲了亲方安虞的下巴。
    这才把门打开。
    外面的几个人几乎都猜到了,一见君月月和方安虞出来,君愉和方安宴同时开口。
    “哥……”
    “姐……”
    君月月索性直接解释,“被丧尸咬到之后,感染的时间因人而异,但是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君月月冷冷地看了一眼刚才推了方安虞的小姑娘,说道,“安虞被咬了,但是他只被隔着衣服咬的,没有直接接触,又隔离了两个小时,没有感染,已经排除变异的可能。”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午振飞要起身过来,却被明珍给拉住了。
    方安虞查看了方安虞的伤势,也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君愉和君月月说了君老爷子那边联系不上,君月月安慰她,君老爷子住在私人疗养院里面,已经到了癌症末期,他们结婚也只是发了个视频,那里封闭很严的,只要照顾的护士没有问题,就不会出问题。
    其实君老爷子就算不出事,也已经没有几天了,从前段日子开始,私人医生就已经好几次要他们做好准备了,君愉搂着君月月被君月月撸了一会头发,情绪算是暂时地安稳下来了。
    君月月解下了方安虞和她手腕上的衣服,重新穿上,把方安虞按着坐在沙发上,这才和几个人开始商量。
    “车子在楼下,直接下去现在楼下的丧尸肯定不少,我们还得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君月月说,“但是这个车不适合出市区,费油不说,储存空间太小了。”
    姬菲点头,“对,没多少油了。”
    “那我们得找个大点的车,可是比越野还大的就是货车了。”方安宴说,“货车来的时候我在路上看着街边有停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钥匙。”
    历离摇头,“箱货也不行,空间太小了,咱们还得有人坐在箱子里面,换手都费劲。”
    君愉也开口,“我知道丘海市有个配货站,都是大型货车。”
    君月月立刻道,“就得是大货车,大货车正好,我们在回去的途中,也得想办法弄点物资,度假村的具体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已经开放,拖家带口住宿的人不少,要是没有变异还好,要是变异了我们清理也得花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到达有超市的地方。”
    说起来,君月月忍不住瞪历离,“里面也没多少存量了,都让你捐出去了!”
    “你放屁!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囤着,不捐难道留着长毛吗?!”历离梗着脖子又要说什么,被君愉扯了一下袖口,比拉拉链还快,嘴立马闭得可严实了。
    君月月看了一眼君愉,君愉有点羞涩地松开了手,几个人继续商量,最后定下来,他们先尝试从高空朝着底下抛物,还是老方法,砸车吸引丧尸。
    期间那一家三口还算老实,都贴身坐在午振飞和明珍坐着的沙发不远处,但是午振飞一直试图插话,都被几个人刻意忽视了。
    但是在他们定好了方案准备实行的时候,午振飞实在是忍不住走上前拉着君月月说,“悦悦,你们别冲动,我已经和来接的人联系上了,他们马上就来接了,很快到了,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明珍咬住嘴唇,君月月是刻意回避午振飞,她能声色俱厉地去凶一个差点害死人的小姑娘,甚至对她动手,但她没办法恶言恶语地去对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
    对上午振飞焦虑担忧的眼神,君月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所有人转头,就看到方安虞茫然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吊灯,他站的位置,距离那个吊灯掉下来的位置,不足一步远。
    君月月顿时吓得快要没脉了,一把甩开了午振飞,迅速朝着方安虞跑去。
    与此同时,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
    雪上加霜,地震了——
    第50章 她……真的爱他吗?
    君月月双手捧着方安虞的头摸了几下,又紧张地出声问他,“没事吧?”
    一连问了两遍,方安虞看懂了君月月的口型,才摇头。
    屋子里其它的吊灯还在摇晃,方安宴护着姬菲,历离护着君愉,就连午振飞也护着明珍,剩下的三口人蜷缩在沙发旁边吱哇乱叫,君月月拉着方安虞绕开晃悠悠的吊灯,把方安虞就近塞在了桌子底下,自己则快速走到门口,把门先给打开了,防止等会震荡太严重门框变形,门就开不了了,开好门后君月月快速跑回了桌子底下,剩下的人也都快速找坚硬的家具下面躲藏。
    君月月把方安虞的头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这一次末世来得出乎意料,但是君月月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会突然末世,方安虞在她的身边,好好地和她在一起,君月月暂时想不到其它的什么原因会影响到末世来临。
    她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她重生,两个世界因为她重新和方安虞交集,所以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君月月很确定,末世里面,最开始是没有地震的。
    这地震和末世一样来得太诡异了,君月月抱着方安虞,紧张地祈祷着,大概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很快,屋子里轻微的晃动感消失了。
    众人陆续从躲避的家具下钻出来,君月月和几人对视一眼,根本连话都没用说,众人就默契地迅速散开行动。
    方安宴和姬菲快速到窗边,打开窗子,按照原定计划,找到屋子里的实木椅子,顺着高空朝着底下的一排车砸下去,扔完了之后,他们也顾不上到底有没有砸中,就赶紧都朝着门口跑。
    这时候真的是不能再等了,谁也不知道第二波地震会什么时候来,来了又会有多大。
    君月月在屋子里找了好多圈,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像盘子纪念奖章的东西,不过比正常的盘子要大很多,是酒店获奖的,她把大盘子让方安虞拿着,叫他顶在头上,也拉着方安虞朝外跑。
    到那时走到门口,君月月看着还在实木茶几下面窝着的午振飞和明珍,顿住了脚步。
    君月月抓紧方安虞的手,纠结了片刻还是喊道,“午振飞,带上明珍,跟我们走,这里不安全。”
    君月月喊了一声之后,就迅速抓着方安虞朝外朝着步梯的方向跑。
    她已经喊了,这时候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他们真的留在这栋楼里面,才是危险的,就算是要等军队,也要去个安全的地方等,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二次地震,不知道二次地震的程度。
    午振飞几乎是在听到君月月喊他的一瞬间就应声了,接着直接拱翻了茶几,拉着明珍朝着门口跑。
    那吱哇乱叫的三口人本来也就是死盯着午振飞的,见他一起来,也迅速从沙发的后面跑出来,跟着众人朝外跑。
    进步梯,没有人有时间回头去看,二十几层楼,他们现在就是争分夺秒地朝下跑,君月月的手心全都是潮乎乎的汗,拉看方安虞快速向下,她没看到方安虞在中途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那个梦,他已经知道了这是自己的世界,知道一切重来了,后面的这个人,他再也不用像上辈子那样,嫉妒到发狂,却只能看着君悦和他鬼混。
    方安虞想到曾经的那些事情,就心中一阵阵的翻腾,他说不出,也听不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知觉,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他在漫长的折磨中学会了恨,恨他身边的所有人,他恨君月月利用他接近他弟弟,恨他弟弟为了君愉怀疑他,恨君愉总是假好心,却在关键的时候不解释。
    他当时在君悦离开之后,之所以和君愉走得那么近,只是为了打听君悦的下落。
    他恨午振飞总是能够和君悦混在一起,恨君悦整夜整夜地不回家,恨她对他恶语相向,恨她对他苛刻,恨她不肯接受自己的善意,不肯相信他一次,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恨她连死都死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但是方安虞更恨的是自己。
    他恨自己喜欢君悦,喜欢到得知她不在了之后,连活着都觉得痛苦。
    他爱上一个人渣,但是她给他的一切都太浓烈了,无论是爱是恨还是难以言说的欲,都已经让他无法自拔。
    在他空白的人生浓墨重彩地乱涂乱画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恢复原本的平静,他捧着自己一团糟的人生奉送,她却义无反顾地死在了天上。
    方安虞恨她恨得心疼,他在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在气息淹没在苦咸的海水中的时候,他诅咒她尝过背叛和所有他经历的痛苦,但是又忍不住冒出一丝妄想,如果重新来一次……她会不会爱上自己?
    方安虞从来没敢想过,世界真的重新来过,她真的爱上了自己,甚至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可是他根本不敢相信,她……真的爱他吗?
    方安虞回想起她说漏嘴的一次,带着上一辈子的那些记忆,知道她自己经历的凄惨都来自于他。
    她这辈子爱的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如果知道了这一切又是源自于他无法控制的憎恨,才把好好的世界演化成了这样,她还会爱他吗?
    方安虞不敢让她知道,这世界已经失控了,末世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身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唯一还能做的事情,就是操纵这种不痛不痒的地震,以及操纵个别靠近他的丧尸,仅仅只是个别。
    但是这个别的能力,也能让他在混战中轻易地杀了午振飞,他想着,如果他这一次杀了她身边围绕的人,她是不是就只能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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