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晚笑得不行:“原来是婧雯啊。”
    谢晚晚使用的通讯工具一般都是企鹅, 不怎么用微信, 所以朋友圈里面的信息基本都不会刷到。
    要说顾青叠和王婧雯的相识,那也是通过谢晚晚的。顾家在王家面前实在是不够看,属于顾青叠早就听说过王婧雯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而王婧雯压根不知道什么顾家什么顾青叠的关系。
    按理说, 顾青叠和王婧雯这俩妹子的性格简直是两个极端, 可是偏偏她们俩相处得相当不错,她们俩都是世家大小姐, 彼此之间有些话题谢晚晚都完全参与不了。
    顾青叠拿出手机翻到那条朋友圈让谢晚晚看,谢晚晚发现,王婧雯对昨天自己的表演激动程度简直可以跟黄佳乐不相上下了, 甚至还犹有过之。
    谢晚晚的脑海中都冒出来王婧雯举着七彩荧光棒给自己打call的画面了,七彩荧光可是王婧雯的最爱。
    下午自习课,顾青叠不太想写作业, 又一次神神秘秘地拉过谢晚晚的手:“谢施主,让贫道给您看一看……”
    顾青叠坐在谢晚晚左手边,拉过去的也是谢晚晚左手,不影响谢晚晚右手奋笔疾书。谢晚晚一边继续刷着题,一边接下了顾青叠的戏:“顾大师帮我好好看看。”
    顾青叠每次给谢晚晚算命的时候看起来都特别像那么一回事儿,只见顾青叠嘴里念念有词,在谢晚晚的手上掐算了一番,深沉开口:“谢施主,您还记不记得,贫道当年算到了您红鸢星动?”
    谢晚晚手中的笔卡顿了一下。
    ……红鸢星动,是暑假补课的时候顾青叠给她算的了。也正是因为这四个字,当时谢晚晚第一次比较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对林随有着不太一般的感情。
    说实话,谢晚晚跟顾青叠认识这么久了,顾青叠动不动就会来给她掐算一番,十次里面有九次都是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剩下的那一次……往往准的令人心惊。
    就比如,顾青叠曾经明确算出来过,谢晚晚“前世不足三十岁便殒命,一生诸多桃花一一错过”,以及“命魂带吉,鸿运非凡”。
    谢晚晚自己就是个穿越过来的人,对于这些比较超自然的事情当然是相信的,顾青叠在掐算上可能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
    就是大多数时候都很不靠谱。
    虽然手上的笔继续顺顺畅畅地写着文综卷子的大题,但是谢晚晚的心思要比刚才多分了好些到顾青叠这里:“我还记得。顾大师这次又算出什么来了吗?”
    事关林随……谢晚晚发现,自己做不到完全的淡定。
    自从夏天的时候谢晚晚提出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已经四个月过去了,谢晚晚在此期间没跟林随有过任何联络。
    林随也严格地遵守了当初的诺言,没有跟谢晚晚联系过任何一次,彼此都达成了默契。
    但是不开口,不代表就不思念了。
    谢晚晚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至今仍旧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面对林随。
    少女的心事好像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谢晚晚是真的抱了一点希望,希望顾青叠这一次的掐算,能够……能够怎么样谢晚晚也不清楚,但是总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纠结要好。
    万一就指点迷津了呢?
    顾青叠故意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贫道这次算出来,谢施主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谢晚晚:“……?”
    等一下,刚才不是还在说她红鸢星动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血光之灾了?
    顾青叠配套的戏还没演完,她抚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须,不疾不徐:“谢施主可要当心啊。”
    .
    那天顾青叠给谢晚晚算出来血光之灾的事情,谢晚晚只以为是顾青叠十次算命里面九次都很离谱的其中之一,却没有想到,仅仅三天之后,就被应验了。
    数学老师占用了一节晚自习来讲昨天发下来当家庭作业的试卷,数学对于大部分文科学生来说是一道坎儿,整个二十四班都听得昏昏欲睡。谢晚晚本来正在认认真真地听讲纠错,忽然察觉到了同桌的不对劲。
    顾青叠的脸色比平时还要惨白,额角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用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腹部,整个人佝偻下去,像是想要缩成一团,在凳子上摇摇欲坠。
    谢晚晚:“……!”
    “青叠?”谢晚晚连忙扶住顾青叠的手臂,“你是来了?”
    这种情况谢晚晚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顾青叠的体弱多病在整个一中都是出了名的,要不是顾青叠的成绩一直稳稳地在年级前三,就凭顾青叠那个请假的次数,肯定是老师请家长的常客。
    顾青叠有很严重的痛经,每次例假来了的时候看起来都特别可怕,要不是谢晚晚及时扶住了顾青叠的手臂,顾青叠这会儿怕是已经控制不住地整个人倒到地上去了。
    顾青叠艰难地喘着气,挤出一个字音:“是……”
    文科班女生多,经常有女神会在教室备一些红糖,谢晚晚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向别人借了红糖给顾青叠泡水喝的,然而作用甚微,到了现在谢晚晚和二十四班的老师们都已经对流程比较熟悉了——谢晚晚马上举手给台上的数学老师喊了报告,数学老师一看顾青叠这个样子,立即暂停讲课出教室门到阳台上给顾青叠家长打电话。
    顾青叠这种情况只能先接回家休养。
    天气正冷,一中也不强制学生非要在衣服外面套个校服了。谢晚晚拿出自己桌兜里面的秋冬校服上衣,把它的布料都塞到一只袖子里面,将整个校服上衣弄成了一个圆柱形类似抱枕的东西,然后把这个简易的抱枕放到顾青叠怀里。
    肚子上有了这么一个东西,顾青叠能好受点。
    顾家父母对此经验也不少,谢晚晚照看着顾青叠缓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搀扶着顾青叠往校门口走,去等顾家父母的车。
    今天顾青叠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谢晚晚一个人就能扶着她慢慢走。以前有两次顾青叠疼的严重了,两个女生一左一右扶着都动不了。
    谢晚晚眼熟的那辆车很快停在了校门口,车后座上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为顾青叠开了门,谢晚晚没怎么在意,以前顾父顾母也有实在抽不开身让家里司机助理过来接顾青叠的时候,谢晚晚头都没抬地冲那个男人道了一声谢,便扶着顾青叠帮她坐进车后座。
    就在谢晚晚把顾青叠安顿好,准备自己转身回教室的时候,谢晚晚的背后却忽然传来非常有力的一推,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手干净利落地从背后死死捂住了谢晚晚的口鼻,另一只手将谢晚晚整个人都推进了车厢里,然后迅速跟在后面也进了车内,关闭车门。
    黑色轿车即刻启动,而谢晚晚被夹在顾青叠和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中间,仍旧被死死钳制着。
    全程不过就转瞬之间的功夫,总共也没有几秒钟。
    谢晚晚:“……?!”
    这是……绑架?!
    自己的话还好,可是顾青叠还难受着呢!
    谢晚晚连忙把目光尽力往自己左手边转,想看看顾青叠这会儿怎么样了,却猛地听见了副驾驶上传来的一声厉鬼似的笑声。
    然后,谢晚晚就看见了,何思扬的脸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转了过来,满怀着恶意与兴奋地盯住她:“谢晚晚,没想到吧?你终究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谢晚晚的瞳孔紧缩。
    谢晚晚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顾家的车,谢晚晚认识。车上的司机、挟持她的男人以及副驾驶上的何思扬,明显就是早有准备要劫持她的。
    而顾青叠在上车之后,一直非常沉默,沉默到谢晚晚都快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简直就像是……这车上的司机和挟持她的男人一样。
    顾青叠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彻底打消了谢晚晚最后的侥幸:“何少爷,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也差不多该兑现你当初的承诺了吧。”
    冷冷清清的声线。没有平日里顾青叠跟谢晚晚聊天时候的活泼狡黠,更没有刚才说出一个字音都无比吃力的颤抖。
    谢晚晚僵硬地,几乎是机械性地向左转过了头。
    顾青叠就坐在她的旁边,脸色苍白,眼神冷淡,与谢晚晚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听说的那位病弱校花完全相符。
    顾青叠痛经的时候特别怕冷,在扶着顾青叠出教室门的时候,谢晚晚就已经把自己卷成抱枕的校服重新展开,披在顾青叠身上。
    那件谢晚晚亲手递给顾青叠的校服,此时此刻,正安安稳稳地在顾青叠的肩头。
    第54章
    “哈哈哈哈哈哈!”看见谢晚晚的反应, 何思扬心里要多痛快有多痛快,“怎么样, 被朋友背叛的滋味是不是很深刻、很难忘?”
    这段日子以来, 何思扬过得岂止是不好, 简直就是糟糕透顶了!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何家少爷跌落到了泥潭之中,生身父亲对他的各种冷待就不说了, 亲生的母亲也碍于父亲的缘故跟自己减少了接触!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从前跟在何思扬屁股后面忙不迭献殷勤的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都是踩高捧低的好手,眼看着这位何家少爷不受宠了, 他们也从原来的对何思扬言听计从彻底变了个脸, 对何思扬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
    最让何思扬难以接受的是,就连何家那些佣人也都一个个的对他敷衍怠慢了起来!往日里这些人哪个不是笑得一脸谄媚上赶着讨好他,现在居然敢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什么“少爷,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当初何渊在何家受到的是什么待遇, 何思扬也算是有了几分体会了。
    何思扬以前压根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过, 结果却被自己根本看不起的人踩到了脚底下,顺风顺水管了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受得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何渊!何思扬现在对谢晚晚是一点以前的心思都没有了,在何思扬眼里,谢晚晚已经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的东西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何渊会这么在意一个人,要是能把谢晚晚弄死,何思扬可太期待到时候何渊会是什么反应了!
    何思扬几乎是眉飞色舞地在冲着谢晚晚耀武扬威:“你还不知道吧?从一开始, 顾青叠就是我派过去接近你的人!整个顾家都听从我的安排!你真心实意对待的朋友,不过就是我送你的陷阱而已!”
    谢晚晚:“……”
    车辆渐渐行驶到了偏僻的地方,道路旁的树木高大葱茏,在车辆中投射下断断续续的阴影。谢晚晚眼中的光泽在这明明暗暗的光线之下,变得支离破碎。
    何思扬欣赏够了谢晚晚的脸色,这才慢悠悠地赏了顾青叠一句:“放心,等到了地方,我就叫人放了你父母!”
    何思扬所说的“地方”,是s市外某处郊区的一个废旧仓库。
    在上的时候,谢晚晚的双手就已经被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用绳索反绑到了身后,谢晚晚被他钳制着押送到了这个仓库之中,绑在了仓库角落。
    谢晚晚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仓库……她居然并不陌生。
    更准确地说,是这个仓库在原著剧情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场景——落入了反派何渊手中的女主,就是在这个仓库里面经受了非人的折磨,最终葬身的。
    和原著中描写的一样,这个仓库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谢晚晚被西装男子粗暴地推摔在地的时候,动作扬起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呛得谢晚晚控制不住地咳嗽。
    大概是确定了谢晚晚现在插翅也难逃,何思扬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了。何思扬对着谢晚晚露出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容。
    他可要好好地欣赏欣赏,这只小白鼠垂死挣扎的样子。
    谢晚晚看着何思扬那高高在上的目光,一时之间有种过于荒谬的恍惚。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处境,可是对面的人却完全不一样了。
    谢晚晚从来没有像这一个瞬间一样这么深刻地认识到,她所经历的这个真实的世界,与她曾经烂熟于心的原著剧情,已经南辕北辙了。
    本该在何家为她惶恐因她崩溃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她面前拿着屠|刀|想要对她痛下杀手。而本该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折磨摧残她的人,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为她牵肠挂肚。
    谢晚晚这会儿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何思扬满意了,他也不急着对谢晚晚做什么,而是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派去顾家那边的手下可以撤了。
    一旁的顾青叠显然对这仓库的环境极其不适应,颦着眉用右手捂住了口鼻,但是这个仓库的灰尘太严重,顾青叠并不好受。
    听见何思扬挂了电话,顾青叠的眉头才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谢晚晚注意到了顾青叠的这个细微神态:“……是他用伯父伯母威胁你的?”
    顾青叠的动作一顿:“……”
    然后,顾青叠避开了谢晚晚的目光。
    “怎么?”何思扬蹲下身,用手拍了拍谢晚晚的脸,他用的力气不小,在这偏僻寂静的废弃仓库中发出了有些瘆人的“啪啪”声,“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要给顾青叠找理由来原谅她?谢晚晚,原来你是个这么善良无私的人啊?”
    “善良无私”这四个字,何思扬加了重音,格外的阴阳怪气。
    “还是说……”何思扬的手移到了谢晚晚的脖子上,谢晚晚的脖颈纤细,何思扬比划了一下,他只需要稍稍使点力气,似乎就能够将其折断了,“你就是死活不想承认被人骗了,拼尽全力找一点自欺欺人的理由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说完,何思扬好像是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的五指慢慢收紧,感受着手掌之中谢晚晚逐渐颤抖起来的脆弱脖颈。
    就在谢晚晚感觉到窒息的前一秒,何思扬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一下子把谢晚晚的脖子甩开,将谢晚晚的脑袋砸到了墙上。
    “我都忘了,小白鼠抽搐断气这么值得一看的过程,可不能就我一个人独吞啊。我得分享给我那位好兄长,让他也好好欣赏欣赏才是啊!”何思扬吩咐一旁的西装男子,“录下来!给我把所有过程详详细细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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