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尧带领着大军前去追击,一路上虽然断断续续地抓了几波被派来断后的稹越士兵,但是稹越军的主力还是逃远了。
    舒清尧站在主道的岔路口,看着面前的两条通往不同方位的小路,一条是稹越军主力撤离的方向,一条是营地的方向,略一思忖,还是带领大军,先回到了营地之中去看看。
    刚进入营地内,魏鑫就带头迎了出来。
    “王爷,您回来了!”
    “嗯,营地上的战况如何?”
    舒清尧一边下马,一边解开披风问道。
    “启禀王爷,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咱们大军才刚刚开拔不久,稹越那边便派了一支军队前来偷袭了。属下按照王爷的计划,早早在外围埋伏好,他们一出现便将他们给团团围住了,着实抓住了不少稹越士兵。只是可惜,那个楼璨着实太过狡猾,刚发现苗头不对,就带着几个亲卫,火速冲杀了出去,属下这边目前抓到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小喽喽而已。”
    舒清尧点了点头:“无妨,若是那楼璨能这么轻易地便被抓住,才着实让本王不放心呢。营内的伤亡情况如何?”
    “王爷请放心,我们这边提前部署过,伤亡情况并不大。王爷那边的战况如何?还有,江公子怎么没有同王爷一起回来?”
    舒清尧一听他提起江浔,不禁便联想到江浔在战场上恣意张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丝笑意:“挺好的,那边的伤亡情况也不算多,阿浔还在城楼那边守着,本王是一路追击稹越的敌军时,不太放心这边,便回来看看。”
    魏鑫闻言一喜:“这么说来,主战场那边我们也是大获全胜了?”
    “嗯。”
    舒清尧点了点头,接着便将大致经过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魏鑫听完后,一脸惊讶地开口道:“没想到江公子竟有这样厉害的技艺,当真是让属下佩服不已!”
    “嗯,这一点确实连本王都未曾想到。”舒清尧微微叹了叹,“本王之前只知道他略通一些药理,没想到他竟已有了这番成就,本王原本以为自己还算是了解他一些,现在看来本王对他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啊!”
    “……”
    魏鑫有些无奈,只好默默地也跟着叹了口气,果然,有了意中人的王爷,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自信又理智的王爷了。
    舒清尧四处查看了一番,见确实没有出现什么重大伤亡,这才放下心来,吩咐魏鑫先将四周的兵防都重新布置了一番,自己则打算回到营帐内,帮江浔拿一件大氅就回到城内去。
    一走进帐内,舒清尧便隐约察觉到不太对劲,刚准备拔剑,就感觉到一阵劲风朝着面门处袭来,只来得及侧过了半个身子,躲开迎面的一击,左手手臂上却没有躲闪及时,被划了一刀。
    舒清尧握着受伤的那条手臂就地一滚,刚准备纵身跃到帐外,就见帐门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正拿着匕首直冲着他的人影。舒清尧见状,立刻停住了身形,立在原地不动了,与此同时,脖颈上迅速就被架上了一把雪白的刀刃。
    直到这时,帐门处拿着匕首的那个身影,才从暗处走了出来,舒清尧抬眼看去,竟然是本该早已离开的楼璨。而从左侧的暗处又缓步走出了一个人影,不用看舒清尧也已经猜到了,那人必是盘晟无疑。
    舒清尧的脖颈上被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架着,不敢乱动,便只能看着那主仆二人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来。想一想又觉得有些可笑,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向来只有他舒清尧偷袭别人的份儿,何曾有人胆敢偷袭过他?而且,竟然还在他的营帐内偷袭成功了?
    盘晟三人身上皆穿着北逍士兵的铠甲,楼璨伸手点了舒清尧的哑穴后,便用匕首抵着他的后背,将他从营地后侧,尚未来得及重新布置兵力的方位带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刚刚清理过一波稹越军的缘故,本来一直有多人巡视的营地后侧,此刻却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士兵。一路上,遇到寥寥无几的士兵们,一见到王爷,也都是立刻低头行礼,纵然舒清尧什么话都不回,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三个人挟着舒清尧,一路朝着北部奔逃,由于动作太急太迅速,盘晟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裂开了也未停下包扎,一直逃到一处颇为简陋的石屋时,三人才相继放松下来,重新帮盘晟包扎了伤口。
    包扎完毕,盘晟对着舒清尧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刚刚才被重新包扎好的手臂,道:“清尧,本王跟你还真是缘分匪浅啊,今日连受伤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舒清尧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短短几日便接连受伤的手臂,笑了起来:“可惜本王并不想同你有任何的缘分。”
    盘晟:“那清尧想和谁之间有缘分呢?是刚刚在战场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狠毒小孩吗?可惜据本王观察,那小孩对你的态度可是与你对他的心思,不太一样呢?!”
    舒清尧虽然面上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明显冷了几分:“与你何干?”
    盘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怎么会与本王无关呢?清尧莫非当真不知道,本王心悦于你可是已经许多年了。”
    见舒清尧不出声,盘晟便又笑着说道:“不过,今日本王见那个小孩也颇为有意思,虽然出手是狠毒了点,但行事倒是颇合本王的心意。”
    舒清尧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盘晟,不管你是当真如此想,还是只是故意打趣,本王都奉劝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任何主意,他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
    盘晟见状,心中一沉,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道:“哦?是么?可惜本王从小便最喜欢做些有挑战性的事情了,清尧这样一说,本王倒是非要试一试不可了!”
    “他、是、我、的、人!”舒清尧一字一顿地说道。
    盘晟此刻心中的滋味,当真是无法形容地百转千回,静静地看着舒清尧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道:“本王若是执意一试,以清尧目前的处境来看,又能奈我何?”
    盘晟本以为他这样说完以后,舒清尧一定会暴跳如雷,谁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反应。正在他觉得无比诧异的时候,就感觉到眼前一花,面前被点了穴位本该无法动弹的舒清尧瞬间便没了踪迹。
    盘晟心中暗道:不好!只凭借自己的本能,就地滚了一圈,待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他以外,带来的楼璨和另一个亲卫,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盘晟心中一急,也没时间去细究舒清尧究竟为什么突然间就能动了,急忙伸手去探那二人的鼻息,待察觉到这二人只是短暂的昏过去之后,他才放下心来。抬头看了看舒清尧消失的方位,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地苦笑来。
    舒清尧朝着营地的方位,一路施展着轻功,疾速而去。到了营地后,正好碰到正在焦急地带着人在四处寻找他的魏鑫。
    魏鑫见舒清尧突然从营地外回来,而且手臂上还受了伤,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吩咐人喊来了军医。
    “王爷,出了什么事?”
    舒清尧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惊慌,先回帐内再说。等到军医包扎完毕,所有人都退出去后,舒清尧才简单跟魏鑫说了一下,盘晟三人躲在他营帐内的事情。
    魏鑫听完后,心中真是惊骇异常,连忙跪在地上道:“王爷,都是属下思虑不周,监查不力,竟然让盘晟他们有机可乘,不仅全身而退还害得王爷身处险境!幸而王爷福泽深厚得以平安归来,否则,属下就算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弥补,肯请王爷降罪!”
    舒清尧微微叹了叹:“罢了,怪不得你,是盘晟这人太过狡猾,本王也低估了他。至于惩罚,上次罚你的二十军棍,待本王回来后就去领罚吧!还有,营地的防范措施确实需要加强,尤其是营地后侧那边。”
    魏鑫一听舒清尧打算对他网开一面,有些着急地开口道:“可是,王爷,属下……”
    舒清尧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不必多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按照本王所说的做就好。”
    “是!属下多谢王爷!”
    又吩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舒清尧便带着几支人马又赶回了城内。舒清尧骑在马背上,远远地刚刚能看到城门口时,便一眼就看到侧坐在城墙墩子上的那个,戴着面具的清爽少年。
    那少年侧着头,瞧见不远处的他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虽然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楚少年的反应,但从他迅速站起身朝着自己这边眺望的状态里,便可以判断出,那人恐怕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舒清尧心中顿时觉得一暖,仿佛之前经历过得所有好的不好的事情,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起来。佛曰这世间有三苦:苦苦、变苦和行苦,在舒清尧目前不算太长的人生之中,三苦他皆已受过了,却唯独未曾感受过,被心上之人同样放在心尖之上的一丝丝的甜意。
    如今江浔不过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地动作,便在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巨大的狂喜,仿佛他之前所经历过得这世间万事,皆已称得上“值得”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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