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尧隐约觉得现在的江浔与他之间相处时的那份感觉不一样了,虽然一时之间他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同,但舒清尧就是能感觉到江浔待他的态度,与之前不一样。无论是单独相处,还是在人前相处,即便江浔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他还是隐隐察觉到江浔对他,仿佛一夕之间就变得亲近了很多。
    这一点,在舒清尧那日军帐内议事时,表现得尤为明显。
    舒清尧刚刚议完事,正打算回到营帐内,就听到刚刚才走到门口的将领们,一个接一个地招呼着“江少侠,你来啦”,“江少侠,王爷还在里面呢”,“江少侠,你可以进去了”……等等。
    舒清尧在里面听得忍不住笑了出来,正想着待会儿江浔进来以后,少不得又要别扭一番时,江浔便掀开帘门走了进来。
    江浔进来看见站在书桌前的舒清尧,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连嘴角都噙着一抹淡笑。江浔瞧见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模样,心中一软,走到他的身后也没有开口讲话,只是伸着手臂从他的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舒清尧有些诧异地侧过头,看了看江浔:“怎么了?”
    江浔摇了摇头,将脸整个埋在他的背后,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闷闷的:“我没事,就是突然间觉得,我在这个世上终于也有了一份牵挂了。”
    舒清尧闻言,将手附在江浔的手背上握了握,回道:“我很幸运,能够成为阿浔在这世上的牵挂。”
    “嗯,你是很幸运。不过,你说错了,不单是牵挂,最主要的是,你是这个叫做江浔的少年,目前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唯一一个?”
    “嗯,以前还有我师父,后来师父不在了,我就变得了无牵挂了。现在你出现了,我便又有了。真好!”
    舒清尧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亲了一下,才笑着回道:“你这样说,你师兄知道了,怕是要伤心了。”
    “他不会的,牵挂他的人那么多,不差我这一个,我只要牵挂着七哥一人就好。”
    舒清尧闻言,心口一热,点头道:“好,阿浔日后只需挂念我一个人就好。”
    舒清尧的心中,此时半是甜蜜,半是惆怅。江浔现在还尚不明白,牵挂着自己的人,如若不是自己心中所牵挂的那个人,人数再多也是徒劳。舒清尧暗自庆幸江浔心中的那个人是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自己在江浔心目中也如单星繁这般,被他以温和的态度隔离在他的心防之外,自己的心中必定会很失落吧!
    想到这里,舒清尧又有些歉疚,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江浔,可他的牵挂,却并非也不可能只有江浔一人。太子的储位之争,边疆的稳固,百姓的疾苦以及整个北逍的兵力布局等等,这些都是他目前想摆脱都摆脱不掉的牵绊。
    “阿浔。”
    “嗯?”
    “对不起。”
    舒清尧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声‘对不起’,江浔还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为何要道歉?是因为七哥心中不能只有我一人吗?”
    “嗯,我很抱歉,我现在确实不能如阿浔待我这般,全心全意地去待你。”
    江浔伏在舒清尧的身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他的跟前,与他面对面站着,开口道:“不妨事,反正我的心中有七哥的位置就好。至于七哥的心中,除了你记挂着得那些家国天下以外,其余的地方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不然,我也不想再要七哥了。”
    舒清尧看着江浔,目光深情又缠绵:“好,若是日后我的心中,除了阿浔以外,还敢放着旁人,便罚我舒清尧永生永世都得不到自己的挚爱!”
    “好,君子一言……”江浔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舒清尧。
    舒清尧笑着重新握住了他的手,接道:“驷马难追!”
    两人说完,又互相对视了半晌后,江浔才轻声说道:“其实,七哥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七哥心中当真有了别人,只要提前告诉我就好,我绝对不会多做分毫纠缠,来让七哥为难。”
    舒清尧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语气温和却很坚决:“没想到,本王刚好与阿浔相反呢,若是阿浔有朝一日变了心,心中有了旁人,本王必定会纠缠到底,绝对不会放手!所以,阿浔,你心里可万万不能装进别人啊!”
    说着,不给江浔回话的机会,便拉着他走出了帐外。
    翌日,清晨。
    舒楒昀今日一早便已经赶到北黎城中,之前差人前来传信,说是最迟巳时一刻,便可以赶到营地来。
    江浔今日并没有戴着面具,舒楒昀毕竟是舒清尧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先不管他的态度如何,江浔总归不希望因为这些小事情影响到他对自己的印象,从而再对舒清尧产生影响,因此,在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地方,都力求做到完美。
    舒清尧陪他用过早饭后,便直接去了练武场。江浔自己练完武功后,便也去了练武场,站在拐角的一边,安静地看着练武场中央,正在给将士们指导动作的舒清尧。
    正在此时,江浔的余光中隐约察觉有个身影正在朝着他疾速靠近。无需多想,江浔出于本能地纵身一跃,同时,反手就朝着那个身影甩出了一枚柳叶状的暗器。
    那个身影的反应也极快,就在江浔纵身一跃的一瞬间,便立刻调转了方位,同时就地一滚,躲开了江浔的暗器偷袭。
    江浔刚把暗器甩出去的那一刻,便已看清楚来人的身影了,微微怔了一瞬间,就立刻站在原地不动了。
    来人穿着一身深色华服,头上戴着玉制发冠,手中提着一个木制锦盒,即使他就地滚了一圈,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周身流露出来的华贵气息。来人蹲在地上,用两根手指将地上江浔丢出去的那枚暗器轻轻夹了起来,一边朝着江浔走来,一边笑意盈盈地说道:“浔弟,我们兄弟二人这么久未见,这才一见面,你就送给为兄这么大一份厚礼,为兄可差点承受不起啊?!”
    能这样称呼江浔的人,除了单星繁就再无旁人了。站在练武场中央,围观了全程的舒清尧,见状,也缓步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江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师兄?不是说你会同太子一道过来吗?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为何会先一步赶过来,你不知道原因吗?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有良心的人,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连句话也没给我留,害得我担惊受怕地苦苦派人找了那么久。要不是清王给我带了信,我还不知道要傻傻地继续找多久呢?!”
    虽然单星繁的话里,有些明显夸大其词的成分在,但是江浔自知自己理亏,便也没敢再继续惹他,只是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道:“你那段时间那么忙,我找你太过麻烦,再说了,我不是在书房内给你留了一封书信了吗?”
    单星繁闻言,冷哼一声:“哼!这些都是借口,反正你是伤了我的心,我待你的一番真心实意,算是全都白白浪费掉了。”
    单星繁的话音刚落,舒清尧便嘴角带笑地走到了近前,明知故问地接口道:“不知是谁能伤得了我们单家家主的心?”
    单星繁一边行礼,一边道:“回王爷,某个没心没肝的人离开这么久都不曾惦记过我,反而是我一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看他,您说我应不应该伤心?”
    舒清尧闻言,瞥了旁边一脸无奈地江浔一眼,点头微笑道:“嗯,确实应该伤心,不如本王替你做主,就罚那个对星繁没心没肝的人,一直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替你好生看着他,你看如何?”
    “嗯?”
    单星繁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江浔一眼后,微微顿了顿,才对着舒清尧,模棱两可地回道:“多谢王爷抬爱,若是他本人觉得没有问题,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疑义。”
    舒清尧一听这话,知道单星繁是在替江浔着想,心中顿感欣慰,点了点头后,便朝着江浔问了一句:“阿浔,你有意见吗?”
    江浔见状,立刻摇了摇头:“我没有。”
    舒清尧笑道:“好啊,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单星繁:啊……???
    这是什么情况?单星繁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在这俩人的面上,仔细地来回扫了扫,还是没能明白过来这俩人‘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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