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罗点点头:“她只要不多事,我自然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相公,如果她就是放一番狠话,这事儿还是算了吧,毕竟你就算过了殿试,也不过才入朝堂,又哪里斗得过他们。再说昨天她也没占到便宜,你这么优秀,总有女人会看着眼热。咱们一个个的计较,也计较不过来。算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秦伀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头发,眼底却始终冷着,不管如何,那个庄瑜竟然骂绮罗贱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睡觉了。
    三个孩子一向都和他们睡在同一间屋子。
    这次秦伀伸手将两姐妹抱了起来,李绮罗自然要去抱子圭。本来一向乖巧的子圭这次见李绮罗来抱他,竟然哧溜一下转过背去,用屁股对着李绮罗。
    李绮罗嘿一声:“子圭,睡觉了,不要娘抱吗?”
    子圭低头抠手不说话。
    “你生气了?”李绮罗在后面戳了戳子圭的背:“别那么小气嘛,娘错了,娘给你认错好不好?”
    子圭耳朵动了动,还是没转过身来。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故意大声道:“看来,子圭是不准备原谅娘了,娘好可怜啊,呜呜呜呜.....”
    她作势抹眼泪。
    李绮罗一假哭,三个孩子都急了。
    “狼.....”
    “泥.....”
    “酿.....”秦子圭也转过了身来。
    她本来是想逗逗孩子,没想到反倒惹得孩子担心,李绮罗心里软的一趟糊涂,但又有些心虚,她忙将手拿开:“哈哈哈,娘没哭,娘没事。”
    “狼。”
    “泥。”
    子圭沉默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咳一声,向秦子圭伸出手:“子圭,你还不原谅娘吗,要不要娘抱?”
    秦子圭看了李绮罗一眼,慢吞吞的伸出了手。
    李绮罗一把将他抱起:“对嘛,这才是娘的好儿子,男子汉小丈夫,心眼怎么能那么小呢,你说对不对相公?”
    秦伀咳一声,看了看李绮罗,没有回答她的话,抱着两姐妹进了屋。
    李绮罗啊一声,低声道:“什么意思?”随后恍然大悟,耸了耸肩看向秦子圭,“问错人了。”
    第二天,秦伀还是像以前的作息一样,井井有条的看书,逗孩子,并没有像其他考生一样,紧张的心绪不稳,或者挑灯夜读。
    后面又连续考了两场,总共九天的考试一晃便过了。
    当第三场试考完,几乎所有的考生都像经历了一场大难。头发散乱,面色发白,眼底下竟是乌黑,考场的大门一打开,乌泱泱的人涌出来,除了没有那些肮脏的血迹外,让李绮罗恍惚觉得好像又看见了那些丧尸群。
    有人走了几步,直接扑到在了地上。来接人的家属还要趴在地上找人。
    见这样子,李绮罗心里一紧,秦伀肯定也糟了大罪了。
    她紧紧盯着考场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见秦伀出现在人群中。
    他面色微微发白,头发散了几缕,好在虽看着有些疲惫,但相对于其他考生一副逃难的模样,已经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相公!”李绮罗提高声音,使劲挥手。
    秦伀似乎总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喊声,李绮罗一出声,他便朝这方向看了过来。挤开一群去了半条命的考生,秦伀很快就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忙把带着的衣服给秦伀披上,又捉住他的手搓了搓,“相公,里面很难受吧?”
    秦伀嘴角含笑,眼神软的如一汪温水,定定的看着她:“还好。”
    李绮罗努了努嘴:“看看他们,你觉得我会信吗?”
    秦伀笑一声:“他们怎能和我比,我有贤妻,万事准备妥当,自然不会遭多少罪。”不提李绮罗准备的保暖的衣服和软硬适中的吃食,光是那注入了精神力的贴身衣物,让秦伀能够睡的时候很快入眠,清醒的时候精神十足,就完全帮了秦伀的大忙。
    考试的这几天,天公不作美,竟然还下了雨,没有细加修缮的考场到处灌冷风,坐在窗边的更是遭罪,雨水飘落进来,能护着试卷不污都要极大的精力。
    诺大的考场,好像一个冰窖,又要答题,精神高度紧张,晚上还休息不好,不光有心理压力,更会冻得瑟瑟发抖,根本睡不好觉,如此连考三场,再从考场出来可不就是一副难民样。
    但秦伀却完全没有遭这些罪,第一他运气好,分在考场的中间位置,第二,李绮罗给他准备的那些衣服鞋子实在太暖和了,看着不厚,穿在身上却一点儿不冷。他本来就是大心脏,又加上李绮罗的异能加持,不说超常发挥,至少考出了自己的真实水平。
    李绮罗笑看了秦伀一眼:“算你会说话,咱们回家。”
    秦伀点头:“嗯,咱们回家。”
    回去后,秦伀当晚好好休息了一下,第二天便恢复了精神奕奕。他的作息依然不变,早上起来和李绮罗一起跳一套健身操,在院子里抖抖胳膊腿儿,上午看看书。只是会试已过,自然不需要再像备考的时候一样,整天都用来看书。
    别的考生一考完了试,便撒开蹄子的浪,各种诗社,学社,游湖吃酒,似乎要将前段时间受的罪全部补回来,简直疯了似的玩。
    秦伀则不同,不看书的时间,他便陪着李绮罗逗逗孩子,和李绮罗说说话。
    不过人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在京城的这些日子,秦伀也认识了一些考生。一点儿社交也没有,难免会被人说不合群。
    在家歇息的第三天,几个考生找上了门。
    “秦兄,你在家吗,我们来找你喝酒了。”中午几个孩子午睡,秦伀便拉着李绮罗在亭子里画画,李绮罗精于刺绣,对于画图构造和色彩都非常敏锐,一副图下来,看得秦伀忍不住连连称赞。
    就在秦伀发自内心夸赞李绮罗的时候,便听到了有人在外面叫门。
    “是我这次在京城结实的人,学识都很过硬。”他没用朋友,李绮罗便明白了。
    “那你快出去,我去准备热茶。”
    秦伀点头,出了书房打开大门,“马兄,瑞兄,章兄,还有这位兄台,快请进。”
    来的人一共四个,前面三个都是之前通过陈情纵马事件的时候认识的,倒是最后一位,秦伀并没有见过。
    “秦兄,考完了试大家都去放松,唯独不见你的身影,我们便想着不能冷落了你,不请自来上门找你喝酒,你不会怪罪我们吧?”被秦伀称为马兄的人道。
    “秦伀忙道:“自是不会,各位屋里请。”
    几人随着秦伀往屋里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院子一角的凉亭,住进了院子,这凉亭李绮罗就重新布置过,亭子四周罩上纱窗,外面再飘一层轻纱,她自己精心照料了一些花盆放在亭子四周。里面放了软榻和书桌,看着很是有情调。秦伀有时候在书房里看书闷了,便会在凉亭了缓缓精神。
    “唉,那亭子看着很是有野趣,不如咱们就在那里面坐坐如何?”章兄看到凉亭,眼睛一亮道。
    “那亭子虽然罩上了纱窗,但还是有些冷,要是冻着了几位仁兄,便是秦某的不是了。”秦伀看了一眼凉亭里还没收的画作,轻声道。
    “无妨无妨,咱们在考场里都过来了,这点儿寒霜自然不在话下,不知几位意下如何?”章兄又看向其他几人。
    其他三人也很是赞同。
    “这....那好吧。只要你们不觉得秦某怠慢便成。”
    “这自然不会。”几人笑着进了亭子。
    李绮罗见他们好好的屋子不呆,竟然要去凉亭里坐着,心里无力吐槽,吩咐孙妈泡好了茶。既然是秦伀结交的人,可见都不是无用之辈,他们都上门了,李绮罗自然要去打个招呼。
    她端着茶盘和点心进了亭子。
    “秦兄,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李启令李兄,是上届京城的乡试解元,京城本地人士。”
    和乡试一样,会试自然也有热门人选,秦伀从县试到乡试一直都是头名,当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位李启令同样的名声在外,他今年二十四,虽然不像秦伀这般一路案首拿过来,但却是逢考必过,更是在乡试中一举拿下京城的解元,这含金量可比秦伀两江府城的解元还要足。
    秦伀一听,忙道:“原来竟是李兄,久闻大名。”
    李启令缓缓的打量秦伀,末了拱手:“秦兄才是名声在外,李某佩服。”
    秦伀笑笑:“不敢当。”
    其他三人笑道:“你们都是风云人物,不像我们,在天下英才中全然是籍籍无名之辈。”
    李启令道:“不过都是虚名罢了,考试看的最终还是真才实学和运气。”运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但所有考生都相信运气一说。
    秦伀笑了笑:“李兄所言极是。”
    “相公.”李绮罗老远就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走到凉亭外喊了声秦伀。秦伀一笑,起身接过李绮罗手里的茶盘和点心。
    “给各位兄台介绍一下,这位是内子。绮罗.....”秦伀拉过李绮罗,给她介绍了来人,李绮罗笑着致意。
    “我说秦兄弟你为何舍不得出门,原来是家有美眷。弟妹,这次唐突上门,打扰了。”马姓考生似乎很健谈,秦伀刚一介绍完,他便道。
    李绮罗笑笑:“自然不会,各位慢用。”她出来打个招呼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
    李启令看着秦伀和李绮罗相握的手,唇角勾了勾。等李绮罗走了后,几人重新谈到了此次会试上,他们是通过那些陈情纵马事件认识的,不可避免就谈到了那件事。
    “唉,我原以为京城重地,必是规矩森严,没想到还是和地方上一样,有权势的人竟可以肆意妄为到这个地步。”瑞兄喝了一口茶,愤愤不平道。
    “瑞兄此言差矣,虽然时事多有不如意,但朗朗乾坤,终归还是逃不出规矩,这次那些纵马的公子不是就被勒令给受伤的百姓赔了银子吗。”
    “视人命如草芥,几两银子又有何用,如果我侥幸当了官,定要将这污浊的官场荡涤清白。”马兄将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
    “是,这是我等读书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秦伀静静了喝着茶,并不言语。
    李启令看一眼秦伀:“秦兄,你为何沉默?可是觉得马兄他们的言论有何不妥?”
    其余几人立刻看向秦伀,秦伀笑笑:“马兄他们自然无任何不妥,热血豪情令我敬佩之极。”秦伀并不是在说假话,在进入官场之前,许多人都抱着一穷热血投入,不管现在想法是否幼稚,办事手段是否稚嫩,但这浑浊的世间的确不能少了这样的人。以后他们也许会随波逐流,趋于大势,但也有极少数能顶住压力,做夹缝中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即便烧光自己,也要为这世间带来一些光明。
    秦伀自问成不了这样的人,他的前提是保护家小,顺势而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类人的敬佩。
    见他神情诚恳,李启令顿了顿,伸出茶杯示意碰杯:“如此,敬理想。”
    “哈哈哈,对,敬理想!”马兄大笑着道。
    秦伀笑笑,几盏茶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敬理想!”
    第148章 绣娘大赛
    李绮罗在屋子里逗几个孩子, 听着他们的对话,好笑的摇了摇头。
    碰完杯后, 几人又说到了此次会试上来, 马兄道:“这次会试,秦兄和李兄肯定会高中,在下才疏学浅,就要看运气了。”
    李启令看了马兄一眼, 没有说话。
    秦伀忙道:“马兄何出此言, 几位兄台平日都潜心学习, 学识扎实,喜榜未出来之前谁也不预料不到结果。”
    李启令缓缓看了秦伀一眼:“秦兄说的不错。”
    “哈哈哈, 你们二人倒是自谦的很,知不知道外面好些人一出考场, 都在给自己造势,说必定会中呢!”历届都有这样的人,在考前或者考后努力营造自己的名声,打造学富五车的形象,如果能名扬京城, 自然最好。
    秦伀笑笑。
    章兄四下看了看,忽然看见书桌上还没得及收起的画作, 站起来走近看了看,眼里闪过惊艳:“秦兄,你刚才在作画?”内容并不繁杂,一树在飞雪中傲开的梅花, 不同于现在推崇的水墨画,这幅画构笔和色彩都极其鲜活,就仿佛将飞雪中的梅花树移栽到了纸上一样,非常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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