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寝殿,终于可以屏退左右,只剩下二人了。林舒曼关进门窗,双手扶着靳霄那柔弱的腰肢,笑着问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靳霄甩开林舒曼的手,兀自上床,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也不说话。
    林舒曼不解,站在床边观察了好一会,火气也有些上来了。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就和你钻一个被子里去了。”语气有些冷,话却没说绝,应该是在压制着怒火。
    靳霄从被子里突然蹿了出来,坐在床上,满脸的委屈。
    “你答应我什么了?”
    “不左顾右盼,专心看戏啊,我好像做到了。”
    靳霄看她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生气了:“是,你是没看别人。可是你那眼珠子都要掉到那伶人身上了!”
    说罢,别过脸,不再看林舒曼,气鼓鼓的,看背影,竟有要抽噎的意思。
    林舒曼这才明白靳霄这股无名火从哪儿来,于是坐在床边,伸手逗弄起靳霄的后脖颈,对方像只小猫一样一躲,依旧不肯回头看她。
    “所以,你在吃那伶人的醋?”
    靳霄猛然回头:“果然变了男人,都一个样。你喜欢那浓妆艳抹的,有新鲜感,就把她召回来做良娣罢了。”
    林舒曼哭笑不得:“大哥,你说话丧良心不要紧,多少长点脑子。我哪来的要纳良娣的意思啊?再说,你看不出来,那伶人,是个男的么?”
    靳霄一愣,“男人?”
    “是啊,你方才在亭子中不是看见他了么?今日旦角,就是他唱的。”
    “男人,怎么……唱女性角色?”
    “是啊,这就是戏曲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只专注于角色的性格,从不在意演绎者本身是什么性别,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说到这,靳霄明显能感觉到林舒曼又来了兴致,眼眸中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这光彩太过夺目,直接让靳霄又一次……吃醋了。
    “哦,我忘了,你还是个女人心。从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连他说过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
    说罢,靳霄又一次躲进了被子里,这次任由林舒曼如何调戏拨弄,就是不肯从床上起来。
    也是二人婚后第一次,分了床,分了房。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东宫都知道了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冷战。压抑的氛围笼罩在整个东宫,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林舒曼忙于政务,可空闲时间,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特别难受。可又碍于面子,不想和靳霄低头,只好让自己继续忙碌下去,直到深夜才回东宫。
    回来了,也只是一头扎进客房,不回寝殿。
    直到一晚,林舒曼与工部户部两位尚书浅酌了几口,这副身子不胜酒力,没多久便头晕眼花,回了东宫。
    是夜深沉,林舒曼路过寝宫门口,兀自徘徊了几步,借着酒劲,想直接推门进去算了。
    可发觉室内已经没有了灯火,想来是睡了吧。
    突然心底有些失落,悻悻然地转身,吩咐内侍:“今晚还住客房吧。”
    林舒曼醉眼朦胧地推门,恍然间觉得客房内好像有那么一丝昏黄微弱的灯光,光晕朦胧,让酒醉的她愈发感觉昏昏欲睡。
    再配上室内袅袅熏香,还没走到床榻前,林舒曼便感觉自己飘飘然了。
    踩在棉花上一般的感觉,太过奇妙了。
    就在林舒曼打算一头扎进温暖的床榻上时,突然感觉眼前有什么影子袭来,轻柔冰凉的,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触在了她的鼻尖。
    还带着甜丝丝的薰香味,轻柔,缠绵。
    林舒曼强打精神,定睛一看,眼前人风姿绰约,腰肢如细柳,正袅娜地收起刚才触碰林舒曼的水袖,施施然看向林舒曼。
    脸上的戏装精致细腻,美得林舒曼心头都有些颤动。
    可即便透过层层油彩,林舒曼还是认出了,那是靳霄。
    她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痴醉笑意:“你怎么在这?不生我气了?”
    林舒曼打算伸手抓住那丝滑水袖,却不想对方手腕着力,让她扑了个空,脚下不稳起来。
    靳霄趁着这架势,葇荑轻轻一点,林舒曼便跌坐在床上,索性靠在床头,借着昏黄灯光,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美人来。
    依旧是那张娇俏可人的容颜,却在浓妆之后着上了一股子野性却不突兀的美感。
    林舒曼此刻的男儿身,没来由地燥热起来。喉结不规律地上下滑动着……呵,果然不该喝这么多酒的。
    轻柔如寒潭青烟一般的声音传来,是靳霄开口了。珠圆玉润的声线,如泣如诉,撩动着林舒曼那紧绷的神经。
    他显然做不到字正腔圆,直工直令,可却在笨拙与生疏之中,透露出某种更为随性的美感来。
    傻子,我爱戏,又怎能比过爱你呢?
    这时的林舒曼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情难自已,踉跄着从床榻上爬起身来,大力握住靳霄的腕子,一把将娇柔的对方按进了自己的胸膛。
    那滚烫的胸膛,那不断起伏着的胸膛。
    烫得靳霄噤了声,只是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像初进牢笼,怯生生的小兔子。
    对不起了小兔子,恐怕要把你吞吃入腹了。
    林舒曼一转身,钳制着靳霄,生生扑在了那床榻之上。一只手护住了对方的后脑,所以即便动作太过强硬,却也不能伤了靳霄分毫。
    靳霄就这样被压制着,只能双手死死地抵住对方的胸膛,一脸惊恐地看向林舒曼。
    “你……要干嘛?”
    上方哂笑:“干嘛?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嗯?”
    靳霄赧然,红着脸犟嘴:“还不是怪你,原来你就喜欢这样的,那我也只好学这样了。半个月学戏,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特地找了你喜欢的那男人做师傅,你知道他有多严厉么?”
    说罢,伸出小小的掌心,递给林舒曼看。
    瓷白的手掌上竟出现了几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很显然,是被竹篾打的。
    林舒曼不知道哪来的怒火,借着满腔的燥热,一时间竟青筋暴起,双眼腥红。
    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我杀了他。”
    靳霄却淡然一笑,伸手捧住了林舒曼的脸,手心冰凉,如同清泉一般,滋润着林舒曼躁动的心。
    “我不疼的,谁让你喜欢呢?为了你,我愿意吃一切苦。”
    林舒曼一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从脸上拽下靳霄的玉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血红的掌心,而后将手心放在自己的唇边。
    一遍又一遍,亲吻着那火辣辣的伤口。
    薄唇微凉,足以抚平所有床上。
    虔诚,而又温柔。
    可不多时,那轻吻便不甘于此了,一路向下,也便一路变得火热与放肆。
    靳霄在此刻才明白了林舒曼隐忍多时的原始欲望,亦或是情到深处的难以自拔。
    嘤咛声与喘息声终于交织在了一起,靳霄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对于自己变成女人这件事情,他突然有些想开了。
    甚至,觉得有些庆幸了。
    庆幸这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更把他心尖上的人,送回给了他。
    他颤动着,配合着对方的予取予求,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心交付给了对方。
    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呢喃。
    曼儿,曼儿……
    微风轻拂树梢的寒蝉,那些平日里聒噪个没完的生命在此刻仿佛也通了人形,通通噤了声,与风月一同欣赏着屋内隐约传来的和谐韵律。
    原来,真的是天凉好个秋。
    作者有话要说:
    《双阳公主》是京剧中比较有名的一段,放在这个架空文里就是为了剧情需要,切勿考究。如果有人和作者一样喜欢戏曲,可以看看我的另一本完结文《我的权臣小娘娘》女将军vs男戏子的故事。
    最后一片番外了,本文正式全部完结,感谢大家的观看。
    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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