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所说的铸剑好手肯定在闹市,没想到曾韫领着她越走越偏,下了马来到了一条都是破落瓦房的巷子.巷子的路上没铺石板,土路又经不得雨水,已被人踩得坑坑洼洼起伏不平,走起路都很是费劲.
    玉竹问曾韫: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地方?
    曾韫摇扇道:前几天我在颐阳歇脚时,见一喝醉的老汉躺在闹市,自作主张送他回了家,不想误打误撞结识了这样一位高人.
    玉竹打趣笑道: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爱管闲事.
    曾韫并不反驳,合了扇子敲她脑袋:我若不爱管闲事,哪还能让你站在这里欺负我?
    玉竹看曾韫眼睛里亮晶晶的笑意,转了话题问道:那还要走多远?
    近在眼前……喏,到了.
    说话间二人已站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这家看上去跟沿巷的其他住家没什么区别,灰墙破瓦,不用手摸,单用眼睛也能看得出来门板上面有厚厚一层浮土,只有把手处还算干净.根据沿巷这一路的光景,如果开了门扑出来的是随地拉屎的鸡鸭,玉竹丝毫不会感到惊奇
    曾韫站在门口,扣了三下门把的铜环,无人应声,又扣了两下,朝门里道:在下曾韫,不知刘老板在否?
    只听里面一个粗嗓叫道:等会儿等会儿.
    闻言两人乖乖站在门口等着,玉竹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等了半天却没听见有人走过来开门,她狐疑地看看曾韫:怎么这么慢呢?
    曾韫也有些无语:可能他老人家正在干活,一时抽不开身.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个儿头比玉竹矮上半头,腰却比她粗了不止两圈,胖的好似一只圆球.开门的当口,这老头儿脸颊鼻头还都红着,两米外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
    看上去倒不像铁匠,像个酒仙.
    曾韫一脸谦卑地说明了来意并做了介绍,两人便由老头儿引着,穿过了摆满酒坛子的正厅——从桌上摆着的酒碗看,十有八九开门之前老头儿正在这儿喝着小酒斗蛐蛐.
    曾韫也看见了桌上的东西,低头凑到她耳边道:别小看刘老板,他的手艺,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连续穿过了两间屋子,剑没见到一把不说,连铸剑的工具都没看到踪影;酒倒是一应俱全,满屋的酒缸罗列整齐,不仅标明了各个品类,还把酿造时间都一一写明了.
    玉竹已经肯定自己是被曾韫忽悠了,这就走到了第三间.
    她睁大了眼.
    虽有师父赠与的宝凤剑佩在身,玉竹无需买剑,但光顾各地的剑行一直是她的爱好:每次下山出城,不说城里有名的铸剑行,哪怕是街边叫喊、摆摊卖剑的小商贩也会引得她流连端详一阵.对剑的好坏,她无需出手把玩就能立判高下.
    这屋仍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唯独中间的桌上摆了一刀一剑,但她只看一眼,就知其非同一般.
    陈列刀剑的这间房只在北面开了巴掌大小的窗,光线十分暗淡,刀和剑通身犹如黯夜的月,光灿斐然.尤其是那剑,玉竹见过泛蓝的宝剑,也见过银光凛然的剑,却还是第一次见剑身成微绿色的极品,如同美玉,使得陋室熠熠生辉.
    刀她不是很清楚,但这剑,恐怕不比自己的宝凤要差.
    老头儿见她看的入迷,颇为得意的缕缕胡子:怎么样?
    玉竹点头赞叹:刘老板果真名不虚传,这剑可以算得上极品.
    刘老头闻言哈哈大笑:想必是曾公子跟你虚夸,我刘保虎不过是一个卖酒的小贩罢了,哪有什么名?不敢当不敢当.
    曾韫只在一边站着微笑,并不答话.
    玉竹道:名声是虚物,剑却是实物.我只知道寻常卖酒人可铸不出这样的剑.
    老头儿喝了口手边葫芦的酒,砸吧嘴道:哎,我铸剑就是捡个乐儿.这剑我花费了十二年才铸成,光是为了给这剑找淬火的仙水,跑坏了五匹马都不止.别人要是有这功夫,他上前拿手轻抚剑柄,嘴上虽然自谦,显然心里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只会铸的更好,不会更差.
    玉竹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这把剑大约是老头儿的收藏品,明摆着不卖,又推脱铸剑不过是乐趣,看来不是不想卖剑给自己,就是不想把好剑卖给自己.
    曾韫这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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