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碧平时更早地到了这里,学校里没有学生,显得格外的寂静。
    楚秉文约她来这里,说是拿文件,也有事跟她说。
    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李瑾瑜脸红了红。
    现在订婚……还太早了吧。
    楚秉文来得晚了些,他带着歉意看她,让她也不好意思责怪。
    他到底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呢,她心中有一丝雀跃的期待。
    “麻烦您帮忙开个门,我得到办公室拿点卷子。”
    楚秉文递了一包烟给门口的保安,保安睁开昏昏裕睡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给二人放行。
    李瑾瑜蹦蹦跳跳地跟在楚秉文身后,他今天不知为何看上去情绪低落,她觉得自己应该多照顾他,让他快乐起来是最好不过了。
    楚秉文没有着急带她去办公室,而是在学校内闲逛。
    这天天气异常的好,没有太过炎热,反而时而有微风拂过,让人有想要午睡的冲动。
    两个人走到当初的医务室门前,暑假,校医也放假回家。不知是不是走的匆忙,竟连门都没有锁上。
    楚秉文轻轻推开门,医务室里还是那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
    他走到一处病床前,用指腹在被子上轻轻摩挲。
    “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触摸你。”他轻声说。
    李瑾瑜脸一红,很快浮现那时候的记忆,她拙劣的勾引是怎么被楚秉文一眼识破,楚秉文又怎么让她第一次享受到欢愉……
    两个人往高处走,走上楼梯。楚秉文不知道,再上一层,她曾经在这里看他。
    李瑾瑜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本来在上楼的时候心里犯怵,想要不就算了,在医务室勾引老师感觉很危险。
    然后就看到了楚秉文。他和同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开怀大笑。
    他的笑在当时的她看起来,格外刺眼。
    李瑾瑜歪过脑袋瞥瞥他,想着不着急,还是以后再告诉他好了。
    告诉他他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的,不能让他骄傲。
    走进教室,李瑾瑜习惯姓走向她熟悉的课桌。她回头,发现楚秉文没有跟上来。
    他站在门口,门框挡住了他一半的身休,阝曰光绕过他穿进教室里,他的表情幽明不定,远远地看她。
    李瑾瑜这才发觉哪里不对劲,她不知该不该上前,索姓也那样回望他。
    在楚秉文的眼里——
    她穿着写着莫名其妙外文字母的t恤和暗红色的格子短裙,带有蕾丝花边的玻璃短袜。小脚踩着一双棕色的小皮鞋。
    她还尚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把疑惑和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她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眉头也收紧了,灵透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
    他多想去帮她把眉头抚平啊,告诉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们只是来拿卷子的。3322 T典c',o。m
    但他不能。
    他此时的无力感似曾相识,那一次,他眼见父亲出轨。那个女人趴伏在父亲身下,娇媚的呻吟在他听起来像是魔鬼的低吟。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当时自私地想要维持家庭的稳定,也自作聪明地以为母亲不知道这件事。
    在很长一段童年时间里,他一直带着负罪感在生活,这种负罪感紧紧缠绕着他,直到现在也没办法摆脱。
    她好像感受到什么,走向他。
    他的眼里她在逐渐靠近,他看她,仿佛想把她的模样刻进大脑里那样看她。
    他的眼神似曾相识,李瑾瑜发觉了,那晚他也是这样看她的。
    “我们……分手吧。”
    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倒是平静。
    李瑾瑜的视线依旧投向他,“为什么?”
    楚秉文抿了抿唇,终于还是说出预备好的狠心话语。
    他冷漠地笑了笑,“我在这里玩够了,觉得没意思了,准备出国再读几年书。”
    “好,我知道了。”
    李瑾瑜眉头也没皱一下,她挺直了腰板,小步从他身边经过。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多余表示,他却快要崩溃了。
    她已经走远,她的长发与裙角都已经从楼梯口处消失。
    楚秉文甚至没法站立,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他捂住了脸低声啜泣,颤声叫着她的名字。
    他没有想到,分别是这样难以割舍,他曾经提过很多回分手,每一次都不曾让他有过多波动。
    他会觉得对不起她们,但他已经近乎习惯背负这种熟悉的负罪感生活了。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心脏在被她离开的一声声脚步不断踩着,她的小皮鞋一下又一下地踏在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好像都直不起身子了,他从未感觉自己这样虚弱,止不住地大声喘气,全身颤抖。
    他感到自己内心绷紧的一种压制已久的东西破裂了。
    他应该知道的,自己对于“爱”有着多么偏激扭曲的理解。
    他是应当躲在角落里发霉落灰,成为终生孤寂的那一个。
    楚秉文慌了似的想看她最后一眼,他走向走廊的围栏,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真是残忍,他连她最后一眼背影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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