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一年来,他在中域转了一圈,最后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前方是万初圣地,龙脉汇聚,紫气氤氲,山峰林立,像是一条大龙蛰伏,连绵起伏,瑞彩千条,神虹万丈,有朦胧白雾涌动,缥缈不失秀丽,奇树异草点缀,巍峨而不失壮阔。
    接近这儿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双眼开阖,精光闪烁,打量前方的山河,微微皱眉。
    “这些战斗痕迹……”
    在他眼前,有一片倒塌的山川,巨木破碎,到处都是焦黑,大地沉沦,高天崩溃,虽然空间裂缝已经愈合,但依旧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大战。
    除此之外,这片山地间,残肢断骸无数,鲜血染红了这片废墟。
    秦奇道心恢复大半,神觉通灵,稍微感应,便能知道,这是大能级别的战斗,而且死伤众多,还有冤魂气息萦绕,都是人族。
    “这是……青虚的血,还有万初圣地……他们遇上了古族生灵,只是,万初圣地为何没有解决他们?”
    他抬头望向前方,心头疑惑,从战场痕迹来看,追上那百万流民的古族,并不强大,最高也过大能境界。万初圣地就算再不济,几个大成王者还是有的,但为何不仅没有解决他们,反而像是落败了?
    他身形一晃,追了上去,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尸身,大部分都是人族,准确说是普通凡人,只有小部分是修者,古族寥寥无几。
    而在这期间,他还看到了万初圣地的弟子,都已经变成了尸体,看上去战斗应该很惨烈。
    “这些人我都见过,是万初圣地那名长老的弟子……”
    秦奇眉头微蹙,加紧向前赶,万初圣地那名长老,实力虽然不差,但心性狡猾,精于世故,善于自保,恐怕不会为他人拼命。
    没过多久,他突然感应到一股浩大的血气波动,只见前方数十位古生灵,慌不择路,疯狂逃窜,身躯破烂,大部分都是缺胳膊断腿。
    “老不死,你给我等着,我们祖王不会放过你们万初圣地的!”这些太古生灵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身负重创,仓皇逃去,口中厉喝道。
    秦奇看向远方,一座山崖间,数十万人族瑟瑟发抖,蜷缩在一处,前方数十名修者,巍然而立,各个头顶法器,站在最前方,对抗古族,威风凛凛。
    他们脚下血流成河,大部分都是人族青壮,还有一些万初圣地的弟子,更有古族尸体铺地,但很少,可以看得出来,人族死伤惨重。
    秦奇心头震动,走上前去,向着最前方那名浑身发光的老者施礼,轻声道:“道友……”
    老者白发飘舞,浑身晶莹,像是光质化构成,神圣无暇,体力有一缕缕光飞出,秩序神链插满他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像是凤凰神转世,绚烂无比。
    “道兄,何必如此?”
    秦奇沉默片刻,有些苦涩道:“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葬送自己性命,值得么?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清楚,凭你们的实力,根本拦不住那些古族……”
    “我知道,圣主也是这样告诫我的,可那些孩子,不能没有爹娘……”
    老者眼神黯淡,慈祥笑道:“他们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希望我救他们的爹娘,我~~拒绝不了!”
    秦奇心神震动,老者越发神圣了,浑身都在发光,一簇接一簇,像是神火燃烧,他在化道,即将彻底消失。
    “道友,你开启天心,看到天命了吗?”
    秦奇摇头。
    “现在,我可以教你了……”
    这尊老者露出一丝微笑,眼神清亮,像是洞悉世事,恍然大悟一般:“天心即人心,当你能听到众生的心声,你就已经开启了天心,而天命,则在三寸之处,看到了,听到了,感动了,明白了,一言一行,皆是天命……”
    “你懂了吗?”
    这位老者说完最后一句话,身躯彻底虚淡,化成一片流光,光华逸彩,绚烂夺目,萦绕四周。
    他的身躯,他的元神,彻底化道了,只剩最后一缕执念,犹自徘徊,放心不下那些孩子。
    “我懂了。”秦奇心灵触动,恍惚间要推开一扇巨门,轻轻点头。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安息吧!”
    所以光华散开,彻底融入天地间,老者最后一丝印记也消失了。
    “师尊……”
    “长老……”
    “长老……”
    无数人嚎哭,神色悲戚,有万初圣地弟子,也有青虚这等散修,更有数十万难民,他们尽皆神色悲戚,充满了哀伤。
    老者死了,流干最后一滴血,最后化道而去,他是个聪明人,原本不应该如此,万初圣主已经决定见死不救,可他却经不住孩子们的哀求,最后执意来此,战死杀场。
    众生悲哭,心头思念,感恩他的好,无数意志汇聚,一缕缕光点飞来,环绕在周围。
    “听到了众生的心声,看到了感动,那便是天心,天命……”秦奇心头震动,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心头一扇巨门轰隆隆作响,徐徐推开,一缕缕光束飞出,他浑身散发神辉。
    一个瘦骨嶙峋,面带污垢,脏兮兮的孩子,壮着胆子走到他面前,道:“你为什么不救他?老爷爷说,你是人族圣体,只要你回来了,我们便都能得救,他还说,你曾经救过我们很多次,这一次也不会放弃……”
    秦奇眼中黯淡,带着一丝悲伤道:“他死了,早在我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可是刚刚他还在和妖魔厮杀……”孩子眼中噙着泪水。
    “那是执念,他燃烧了自己的躯体!”
    秦奇面带尊敬,望向无垠的虚空,似乎要看到那一缕不散的英魂:“他老了,气血哭败,战力本就不强,根本不是那群族古生灵的对手,但为了保护你们,为了那群孩子……他燃烧了自己的躯体,燃烧了自己的元神,一直拼到刚才……”
    地面上无数难民心头哽咽,无声的悲泣,心头的思念,悲伤,更加浓重了。
    “他是我们的神明,我会永远记得他!”
    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孩子仰着头,纯净的眼神望着秦奇,道:“我想见他,等我长大了,还能见到他吗?我听说世间有轮回,好人会得到好报,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好人会得到好报!”
    秦奇屹立虚空,静静道:“黑暗动乱中,所有为人族战死的英雄啊,都应该得到轮回,得到天命,得到好报,不应该就这样消散……”
    “将来我会开辟轮回,让他们活在一片净土中,永远不朽……”
    他看向这里所有凡人:“天心即人心,我听到了你们的心声,也就听到众生声音……”
    “我为他而感动,为你们感动,所以看到了天命……”
    “我为那信我的,追随我的,懂我的,开启了天心……”
    “我要那守护我的,我所守护的,开辟出轮回,打造一片永恒净土……”
    “我要让那消逝的永恒不朽,让不灭的精神光辉万世传承,将来我要为他们封神,让他们轮回……”
    “你们,信我吗?”
    他眼光清澈,瞳孔中尽显真诚,望向青虚,望向圣地门人,望向所有散修,也望向剩下的孤苦难民,他渴望得到承认,渴望得到相信。
    “信!”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整齐一致,充满了坚定,盼望,没有杂质,只有纯净的希望,听得他震耳发聩,撼动他的道心,让心头悸动,最后一丝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他道心无诟,如旭日东升,冉冉升起,光华璀璨,大放光明,震动间,心头那一扇门彻底推开,眼前雾霭被一扫而空。
    他眼中神光乍现,蓦地发现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光点,密密麻麻,纯净无垢,宛如珍珠,散发盈盈仙光,绚烂璀璨,美丽绝伦!
    “斩!”他一声叱咤,所有信仰之力,汇聚他的意志,化作一柄仙剑,无坚不摧,仙光艳破山河,猛然间刺向天际。
    只听噗的一声,天穹破开,万道垂落,丝绦氤氲,诸天轰鸣!
    他斩道了!
    天心洞开,绽放亿缕霞光,让他肉躯剧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苦海翻腾,金浪滔天,神虹贯日,飘渺的彼岸最后变得真实。
    单一秘境也斩道了,他平静地度过生死劫,没有虚弱期,也没有衰败感,一切都水到渠成。
    轮回秘境蒸腾,斑斓夺目,五光十色,混沌汹涌,它又大了一圈,对秦奇的压制更重了。
    神灵秘境更是蠢蠢欲动,有勃勃生机溢出,似乎下一刻,就将冲破壁系,化形秘境。
    元神秘境变化最大,小型苦海彻底成型,散发血气,神力,让金色元神变得灵动,更加强大骇人。
    这一刻,他屹立虚空,气质神态大变,仿佛成为宇宙的中心,身合万道,睥睨天下,俯瞰古今,唯我独尊,犹如天帝下凡,神采飞扬。
    斩开天道,开启天心,看见天命!
    此刻,他抬头仰望苍穹,看到的景象又不一样了,无尽苍宇深处,悬浮着一方神秘空间,那里诸天万道显化,法则成海,是天地秩序的体现,大道显化有形痕迹。
    天心印记散发九彩仙光,变化莫测,朦朦胧胧,所有规则秩序,都围绕它旋转。
    天心印记不大,像是一枚符箓,然实则凝聚了天地规则,万道痕迹,掌控它就能主宰这片乾坤。
    它不是固定的,符箓只是最寻常的一个形态,它能变化成无数身影,每一个都气质超然,睥睨天下,是历代至强者留下的痕迹,一个个强大无比,震慑诸天万界。
    那是古今证道者留下的印记!
    其中尤以狠人大帝最为清晰,这个时代离她太近了,他的帝道至今犹未消散。
    “这就是天心……那天命呢?”他眼眸深邃,追寻着某些神秘轨迹,凝望最深处,在神秘的空间内,终于发现一道黯然无光的痕迹。
    “这是天命已逝?”他心头诧异,震撼无比。
    那道印记黯淡无光,颜色全无,明显已经失去神效,这代表着天命已逝,彻底没了原有的奥秘。
    “咦?那你怎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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