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咽回去了。
    他不知道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kerr说她一直一个人,可即便她和kerr关系再好,kerr也不是住在她床底下的,不可能完全了解她的感情生活,就比如他们的婚讯,kerr直到如今才知晓。
    罢了。
    还不如什么都问,省得知道了闹心。
    打定了注意,于是祝凯旋换了话术,压低了嗓音问:“你今天晚上去哪?”
    废话,她除了回酒店一个人睡觉还能去哪?
    他发起邀请的话,另当别论。
    云雾来犹豫一下,换她对他耳语:“我得去找云霜。”
    “又去找云霜。”祝凯旋很怀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他一直都知道,云雾来和云霜不算是特别亲近的姐妹俩,因为性格不合的缘故,俩人不是特别合拍。
    虽说关系也在及格线之上,但是至少对比傅行此对傅明灼宛如养个女儿,云雾来对妹妹的关心程度差了十万八千里,反正是好不到连续两晚黏在一起的。
    云雾来解释说:“我一直没告诉她我们的事,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听阿随他们说起才知道,可能有点不太高兴,就连宴会也不肯来参加。”
    这个事情祝凯旋刚才已经从傅行此宴随夫妇口中得知了。
    朋友知道了,家人却不知道,小姨子感到心寒也是人之常情。
    确实该去哄一下。
    当然,要他毫无怨言,不可能。
    祝凯旋再度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垂,感受到怀中身躯轻微的战栗,这才觉得解气些,他停止当众折磨她,但手还搭在她腰间,问戴扬:“行了吗?”
    戴扬点头如捣蒜,他哪里好意思有多余的要求,何况这短短一分钟的互动,俊男美女郎情妾意,甜蜜都溢出来了,自带粉红泡泡特效。
    要不是他知道点内幕,他也一定会为这神仙眷侣的一幕所动容。
    第33章
    晚宴结束的时候不早了。
    qc在锦城的时装秀画上圆满的句号,散席之际,kerr招呼云雾来一家子——也就是祝凯旋及其父母一起拍合照。
    祝杭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得满面红光:“多谢kerr先生看重提携我们雾来了。”
    邓华风也说:“给你添麻烦了,还请多多担待。”
    kerr又让中国式谦虚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看云雾来笑靥如花,就放下心来,用云雾来教他的一句中文回应道:“哪里哪里。”
    祝杭又问:“kerr先生什么时候回巴黎?”
    “明天中午的飞机。”kerr回答。
    “这么着急就要走?”祝杭与邓华风对视一眼,很不甘心都没好好和儿媳妇相处就要分别,遂挽留,“都没好好逛过锦城吧,就当是度假,再多待几天嘛。”
    kerr解释自己匆匆要走的原因:“朋友的个人品牌马上开张,我得过去捧场,锦城下次有机会一定会来好好玩一玩的,毕竟是lai的故乡。”
    他明白二老的言下之意,扭头对云雾来说:“lai,这几个月来辛苦了,最近你就在家乡好好陪家人吧,不用急着回巴黎。”
    云雾来看了祝凯旋一眼。
    他也在看她。
    她脚尖磨了一下厚厚的地毯,若无其事地说:“哦,好啊。”
    儿媳妇留下来了,祝杭和邓华风就放心了,遂跟kerr客套几句,又叮嘱了云雾来明天去家里吃饭,二老就离开了,他们来的时候是带着儿子过来的,不过走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要把儿子一起带走。
    结了婚的儿子当然要归儿媳妇带走。
    祝凯旋没有异议。
    云雾来也客客气气跟公婆道别,同样没有异议。
    方才宴席临近末尾,kerr听说了闭幕走秀时的那场意外,这会趁着人少,询问云雾来:“人为还是意外?”
    云雾来说:“怀疑人为。”
    “确实过于巧合了。”kerr认同,“有怀疑对象吗?”
    云雾来:“有。”
    kerr:“yao?”yao就是任银瑶的英文名。
    “是。”云雾来颔首。
    kerr:“有证据吗?”
    云雾来:“没有。”
    “如果我想整你,我一定会动婚纱而不是西装,因为西装大不了不上台,但婚纱不行。”kerr分析道,“但也不排除对方就是利用我们这种心态,好借此降低我们对人为因素的怀疑。”
    kerr再偏爱云雾来也不能凭着怀疑就定另一个设计师的罪,他只能告诉云雾来:“私下调查一下有没有目击证人。所幸这次有惊无险,你以后多加注意,尽量防着点,有任何不对劲就告诉我。”
    俩人交流是法语掺杂几句英语,祝凯旋只听懂了几个关键词,不过也够他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
    kerr与他们告别之际,还亲切地拍了拍祝凯旋的手臂,笑容暧昧:“你的宝贝受惊吓了,今天晚上记得用你的温柔好好安抚她。”
    kerr的翻译默认这句话云雾来会自己给祝凯旋翻译,于是没有出声。
    云雾来仗着祝凯旋听不懂法语,一通胡编乱造:“他说我之后还有下一季的秀场要忙,要你别耽误我太多时间。”
    祝凯旋带着礼貌的笑容应了:“当然。”
    翻译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不过在云雾来的眼神威胁下,什么也没敢跟祝凯旋透露,只敢把“当然”翻译给了kerr。
    就当是应了kerr说的话吧。
    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外头有接送车辆在等候,虽然目的地不同,但是祝凯旋还是跟着云雾来上了同一辆车。
    云雾来正在给云霜拨电话,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提出异议。
    云霜没有接电话,而且至今没有回复云雾来的微信。
    云雾来“啧”了一声,不过还是给云霜拨去了第二通电话。
    过程中,她看着祝凯旋的侧脸,跑题地想到,她和祝凯旋是不是有点过分黏糊了?
    就这点回家的路还要一起。
    祝凯旋察觉到她的视线,把头扭过来看她。
    云雾来心虚地别开视线,幸亏与此同时,电话终于通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云霜不说话,云雾来率先开口:“霜霜,你在哪里?”
    她很少叫云霜霜霜,一般这么叫了就是哄人的架势了。
    “在家。”云霜语气生硬。
    家就是指骆家。
    从前他们自己的家已经没有了。几年前,云雾来出国读研需要大量金钱,尤其她去的还是以昂贵著称的伦敦,于是把房子给卖了,卖来的钱她平均分成了两份,云霜那份她至今一分未动,打算等云霜出嫁的时候给她。
    “我问过哥哥了,他说你不在家。”
    云雾来是诳云霜的,她压根没有联系过骆洲,她是凭借云霜那边的背景声音判断出云霜应该还在室外。
    云霜果然上当,怒气冲冲地呛道:“用不着你管。你别管我,我也别管你,反正你不就希望这样吗?”
    “你这话说的,”云雾来友情提醒她,“你还每个月拿着我给你的生活费呢你忘了?”
    云霜让她气噎着了,沉默两秒,一声不吭就把电话给撂了。
    祝凯旋惊了:“云雾来,你情商是负的吗?”
    “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云雾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说得火上浇油了,但又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误,于是强行辩解。
    祝凯旋嗤笑:“很显然,你失败了。”
    云雾来坐在位置上做了一会心理斗争,还是决定给云霜打第三个电话,并且彻底拿出了哄人的架势:“你在哪,我过来接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行吧?”
    云霜说:“用不着,而且你以后也不用给我打钱了,我现在开始自己赚钱了。”
    说完,她再度撂了电话。
    云雾来两度被撂电话,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把手机往腿上一拍,骂了句“反了天了,就那几块钱工资牛什么呀,工作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有的呢!”
    祝凯旋本来在看窗外,闻言就看过来了,眼神明明白白写了“你怎么这么自恋”。
    “难道不是吗?”云雾来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甘示弱地反问。
    “不是,人事自己招的。”祝凯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
    云雾来斜睨他一眼:“是吗?”
    “嗯。”
    没过一会,他还是推翻了高冷姐夫的形象,操心起来:“你想一下她会去哪里,去找一下,大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找什么呀?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云雾来很生气,随口埋怨,“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在伦敦了,也没见你操心。”
    她读书早,所以她像云霜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伦敦读研二,那个时候,她和祝凯旋关系在异国恋的摧残下势同水火,争吵频频。
    彼此给对方的关心和爱护确实不多。
    她就这样一时心直口快,揭开了两人之间的伤疤。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窗外霓虹闪烁,沿路一盏又一盏的路灯晃过窗前,把车内照得忽明忽灭,她的五官轮廓也随之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过了很久,祝凯旋低声说道:“那个时候,很抱歉。”
    那个时候的他年轻气盛,不够成熟,不懂如何处理异地恋的矛盾,现在回想起来,很多时候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可以给她更多的体谅和迁就的,但他没有。
    云雾来抿嘴,低头看自己的指尖。
    时隔几年,回忆到那个时候两个人针锋相对、互相伤害,她还是会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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