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又回忆起前些日子,長君也是不曾和自己说道一声,便把自己禁足在南帷殿,连回故里陵海都不准允。心里越发是难熬,却还是压抑住火气道:“往后无论什么事,你好歹与我商量两句。我也是个人,不是你摆在房里的东西。”
    長君略哄了几句,见他还是动气,不免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从小到大,都是旁人顺着他,一时被自己新娶的坤泽忤逆,心里自然是不甚欢喜的。
    他伸手桎梏住初九的身子,另一只手扼住他下巴:“我既娶了你,你便是我的人。有甚么看不惯的,你也学会忍一忍,难不成要与我争一辈子?”
    初九再忍不得,深深呼吸片刻,不顾一切地往门外走去。小厮们哀劝的声音此起彼伏,初九却不理会,一味要走。
    此后,二人兴许是因为新婚的缘故,总有些不能彼此容忍的地方。初九只是受不得長君的刚愎自用,他说什么,便要旁人理所应当地遵循什么。
    从前在龟族听学,他们的关系是秘密的,总是惧怕旁人发觉,私下里见面,也是柔情蜜意,分外缠绵。怎料想如今修成正果,他又忍不得他。
    方才往外走的时候,初九随手为自己披了一件外袍,好歹抵御些许冬寒。
    那些狮族的侍女们路过他,总是忍不住惊愕地看上几眼,随后换上恭顺的神色,俯身行礼。
    忍?
    既然是两个人相守一辈子,哪里有忍让一辈子的道理。
    移过须臾,長君似乎是想明白了,他寻到花园深处,见初九穿的单薄,怔然坐在庭栏间。初九到底是他心坎上的人,長君便心疼起来,说到底,方才也是自己不讲道理多一些。
    他连忙踏过去,脱下外氅,为初九披在身上:“我不该口不择言,不该对你说那些,初九,初九不准生我的气。”
    初九看着这个俊美的狮族公子,觉得他本性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初九……”長君尝试着握他的手。
    初九却认真地将自己的手缩回,拒绝了他。
    “我觉得,还是你我在龟族听学的那段日子,最值得回味。”初九叹道,仿佛有解不开的愁绪,“你看如今,不是你嫌我,便是我嫌你,好没意思。”
    在長君那里,他倒觉得最委屈的是自己:“我何曾嫌过你分毫,分明是你在不满我。”
    初九什么都不曾说。只怔在原地,看着白梅花在十一月的霜雪里结了花苞。
    長君不容拒绝地握住他的手,声音微微沙哑:“外头冷,你千万莫着了凉。我有再多的错处,你也无需和自己的身子置气。先随我回去。”
    初九道:“但凡你事先与我商量商量,都不至于到如今。”
    自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長君还是不曾意识到自己何处惹了初九不虞,倾身把他强制抱在怀里,带回南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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