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宫门到了午时都没有开,文武百官集合在端门之前,面向北方而立,说是称奉皇帝诏书 。
    待文武百官齐后,拓跋绍从门缝中对百官们说:“我有父亲和叔父,也有哥哥,你们打算听从谁的?”
    拓跋绍又不阴不阳道:“我的本事,你们都已经见过了,难道还有什么担心不成?”
    朝中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如今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能够危及到他,也包括太子。王公以下的大臣都大惊失色,一时之间都不敢作声。
    一个多时辰后,南平公长孙嵩表示愿意拥护拓跋绍:“殿下,臣愿意跟随殿下,服从命令。”
    群臣皆知皇帝已死,但是不知真正死因,只是以为皇帝应该是暴毙而亡,也没人胆敢出声。
    只有阴平郡公拓跋烈放声大哭:“皇兄一定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混账东西!一定是你!”
    拓跋绍微微一笑道:“皇叔,您错怪小侄了,父皇已经将皇位传给了我,又怎么可能是我害了父皇呢?”
    随后,拓跋绍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城下的文武百官和大军,如今他城中一共有守军十五万,和拥有兵符相比实在是杯水车薪。
    倘若能够有兵符在手,那么百万大军皆为自己所用,自然也能坐拥这天下。而如今,唯今之计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拓跋绍和百官们僵持了整整三个时辰,其实各自都有各自的打算,奈何拓跋绍却非要逼迫所有人都顺服于他,这显然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
    从朝廷到民间都议论纷纷,天下百姓都纷纷苦恼以后怕是不会在有好日子过了,毕竟这天下将是一个凶恶残忍的暴君统治。
    最终文武百官都只好纷纷妥协,表示愿意拥护新帝左右,待先帝丧仪过后,拓跋绍将登基为帝。
    拓跋绍俯视望着众人,似笑非笑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相信都懂。”
    冬夜繁星璀璨点缀着墨色夜景,桌案摆放着灯盏两侧垒着书籍,灯芯泛着微光凉风拂过忽明忽暗。
    拓跋绍半阖眸掌心托着腮看着诗文,唇瓣轻启嘴里反复嘟嚷着诗句,屈指抵在额角脑内昏沉倦意袭来。
    半梦半醒间晃着脑袋撞在桌角侧,额间疼痛感骤显驱赶睡意,颦眉垂眸紧咬着牙凝视檀木桌面。
    五指微收紧握成拳垂在衣角旁,抬臂举起书本将之摔在地上,扔掉静置身旁的笔砚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殿下,殿下不好了!”
    拓跋绍微微睁开眼看着前来禀报的小太监,漫不经心道:“何事?”
    “肥如侯贺护在安阳城北,点烽火要造反!”
    “他想干什么?”拓跋绍意识到不对。
    “贺兰部的人也都赶来了,听说是贺护拉拢的,其他的部落也都各自把部队集合在一起啦!”
    拓跋绍听到后,发觉人心不定,但立刻想了法子:“库房内有绸缎布匹,全部分发下去,赏赐给王公以下的官员。”
    拓跋绍是希望以此收买人心,既然贺护都拉拢了贺兰部,自己又为何不能将其收买呢?
    一整夜间,王公以下的官员们都纷纷收到了拓跋绍赏赐的绸缎布匹,多者几百匹少者十匹,在这官员里面,只有崔宏不肯接受,其余都因畏惧拓跋绍的势力纷纷收下。
    房内,上官紫瑶也不知是昏睡了多久,待清醒时夕阳已收敛起了最后的光芒。
    此时,天灰蒙蒙,世间万物都被笼上了一层黑纱。星光微不足道地尽它们所能释放着那薄弱的银辉。
    上官紫瑶伺候了贺夫人足足三个时辰,最终倒在贺夫人床榻边睡着了。
    半晌,过来伺候的宫女将上官紫瑶送回房内,拓跋绍前来探望贺夫人后,见贺夫人已无大碍,放下心来。
    随后忙唤人端过汤药,一勺一勺地亲自送入上官紫瑶口中。不知为何,上官紫瑶深凝拓跋绍这难得一见的温柔模样,便想逗他一趣 。
    上官紫瑶嘴角含着丝丝惬意抚媚一笑,抚上他脸颊:“怎么样,得了这天下,是不是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话末,便见拓跋绍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上官紫瑶轻言道:“自然,如今是国丧,等到丧仪过后,便是新帝登基之时。到时你我便都是这天下之主,我君临天下,你母仪天下。”
    “如此,甚好。”
    拓跋绍轻轻摸着上官紫瑶发髻:“如今你也进宫了,余生就好好陪着我待在皇宫里吧,许你一个后位,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上官紫瑶双手圈上拓跋绍的脖颈,软声浅言:“那臣妾就只好遵旨咯。”
    晨起,上官紫瑶漫步在庭院中,看着庭院中树上的叶子都已经发芽,因为春季来临,天气也逐渐的暖了起来。
    看着那随风飘落的枯叶,不由想到自己是相府的嫡长女,也是人人都羡慕的天之骄女,曾经更是有人预言自己有朝一日定会登上皇后宝座之人。如今这一切,将要实现了。
    上官紫瑶坐落亭中,身穿蓝色华服,发配精美繁多的钗饰,桃腮微红,嫣嫣一笑如沐春风,芊芊玉手弹奏着面前的古琴,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轻柔绮丽。
    “哟,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上官大小姐,这怎么如今还有闲情逸致进宫了?”华阴公主莲步走来,打量着上官紫瑶勾唇冷嘲热讽。
    上官紫瑶挑眉微微颔首:“请公主安。”
    华阴公主倒是丝毫不客气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水笑言:“如今京都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都因为国丧乱的不可开交,就连我每日都要去父皇灵前守孝,你到还真是清闲。”
    上官紫瑶自然是知道华阴公主是刻意和自己过意不去,倒仍然摆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公主为陛下守灵,实乃孝顺。也辛苦了,来,我这刚好有御膳房做的糕点,一起尝尝吧!”上官紫瑶放下手中的杯子,给了华阴公主一块糕点。
    “我倒还真的是累着了,满宫上下的人都在安华殿祈福诵经,怎么偏偏就你这么闲暇,既然你这么闲我就给你找点事情做。”
    “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阴公主冷冷一笑:“就罚你在御花园跪一个时辰,好好整治你这肮脏的心灵。”
    正说着,几个宫女就准备押着上官紫瑶去御花园,上官紫瑶一下着了急:“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怎么,本公主的命令你敢不从?”
    “住手!”拓跋绍走了过来,看着华阴公主和上官紫瑶。
    “哟,二弟来了。”华阴公主看着拓跋绍也丝毫不畏惧,即使朝中大臣都想着拥立他左右,即使他在朝中势力强盛。可那又如何?只要弟弟拓跋嗣回来,他什么都不是。
    “是什么事让皇姐这般恼怒?”
    “还不是这上官大小姐,如今满宫上下都在为父皇诵经祈福,偏偏就她另类,我还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皇姐怕是误会了,紫瑶如今是我嫡妃,等到国丧过后,新皇登基之时便是紫瑶的封后大典,我会让紫瑶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上官紫瑶听了,笑容和煦如春风,唇角微微勾起上扬:“殿下,紫瑶还没到真正嫁给你的那天,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呀!”
    华阴公主看着上官紫瑶得寸进尺,更是内心不由作呕:“哦,是吗?若是这上官大小姐嫁给了二弟,岂不是得唤我一声皇姐?难不成现在就想驳你皇姐我吗?”
    听了华阴公主的话,上官紫瑶虽然内心很恼怒她羞辱自己,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硬来。
    随后,她摆出一副娇柔饱受委屈的样子:“殿下,紫瑶今日身子不适,方才皇姐要紫瑶跪在御花园里......紫瑶哪能受得住呀!”说着就装着咳嗽了好几声,像是感染了风寒。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给皇姐赔个不是,至于御花园就不用去了,毕竟你身子尚未痊愈,相信皇姐也不会强人所难,对不对皇姐?”
    拓跋绍的一席话,不仅仅免去了上官紫瑶罚跪之苦,还搪塞了华阴公主,又让她下不来台倒打一耙。
    这一箭三雕,可真是好手段。此刻若是华阴公主不应允,反而成了她的错了。会给众人留下一个公主为难宫外女子的场面,若是应允了又白白便宜了上官紫瑶,让人心有不甘。
    华阴公主最为看不惯上官紫瑶那股子水蛇身段的妖媚劲儿,但最终也奈何不了她,只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紫瑶妹妹便好生歇息.....”
    “等等!”华阴公主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这一大早的,我这散个步就听见聒噪声了,原来是二弟和....上官大小姐呀呀!”说话的是慕容雨微,她本来是要寻华阴公主的,正好听见了吵闹声便走来了。
    “馨雨公主安好。”上官紫瑶微微行礼。
    “数日不见,上官大小姐也进宫来了,你不好好待在相府,进宫做什么?还真是哪儿热闹你往哪凑。”
    “馨雨公主,臣女是奉清河王殿下之意前来伺候贺夫人的,昨夜贺夫人一直是臣女伺候,如今贺夫人已经好了许多。”
    “哦,是吗?贺母妃身子还未痊愈,你既然服侍左右,那更应该前去安华殿为贺母妃祈福才是,这理应是你分内之事不对吗?”华阴公主秀丽的眉峰微微皱起。
    “是,两位公主说得是,臣女这就去安华殿祈福。”说罢,上官紫瑶微微点了点头先行告退
    “紫瑶,你.......”拓跋绍本想开口说着,上官紫瑶微微笑了笑打断他的话:“殿下,不妨事的。母妃身子尚未痊愈,我也应该前去为她祈福,能够早一点好起来。”说完,上官紫瑶就转身离开。
    她握紧了素指,记下了今日之事,耐着性子忍了下来,心里暗想:你们都给我等着,今日之事,来日必报!等我坐上皇后之位,这些账我们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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