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首先开口道:“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可是从来没做过菜的啊。”
    宋棠却很认真地答道:“我确实没做过菜,但我曾见过我们的大厨做这道菜,我想我应该能做得成。”
    刘义则关切道:“小姐身体不好,这道菜还是由我来做吧。”
    虽然他此前也从未做过这道菜,但也还是有自信能做好的。
    红莲也忙说:“是啊,是啊,让刘叔做就好了,实在不行奴婢做也行。”
    她不想宋棠累着了,毕竟宋棠双腿有病,能够每天坚持查案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宋棠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可别劝了,今晚我真的想要亲自做这道菜。”
    于是大家便不好反对了。
    宋府的厨房非常的宽敞和干净,餐具也是一应俱全,因此六人全部在里面也都不会显得拥挤。
    于是大家开始忙碌。
    因为做梅菜扣肉需要花费的时间比较多,因此大家先把煮锅和炒锅让给负责做这道菜的刘义。
    刘义一边将切成块状的五花肉放进锅里去煮,一边说:“其实吃饭吃的是一种心情,以及与什么人一起吃的那种氛围,至于味道如何,都是其次的。”
    他动作娴熟又认真,倒像是在为自己的亲人做饭一样。
    众人听了他这话皆笑着点头。
    方桐正在腌鸡翅,一边忙着一边说:“好久没自己做饭了,这感觉真不错。”
    方桉立即说:“哥,要不以后每天做晚饭的任务交给你?”
    宋棠便笑了,道:“二师兄,万万不可,毕竟我们有时候忙得根本没时间回来吃晚饭,还是看情况来吧。”
    方桉便笑道:“行,我听师妹的。”
    在他们做菜时,宋棠便在一旁看,有时候也帮忙递递盐油酱醋或者其它调料。
    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生活是她以前所没有体会的,因此她内心里竟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觉自己正在认真地生活着。
    以前的日子却是在熬。
    原来生活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个心境的转变,所见所感便都变了。
    宋棠做葱爆羊肉时,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然而她自己倒是颇淡定,按照以前从大厨那里所见的做法有条不絮地做。
    没多久就做出来了,由于她自己有病在身不能吃羊肉,她便在装盘前让刘义尝了尝。
    刘义夹了一小块来试,吃了后很欣慰地说:“不是夸张,做得真的色香味俱全。”
    这下红莲便高兴坏了,自豪道:“看来小姐还有点下厨的天分呢。”
    天色全暗时,饭菜都做好了,六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顿自己做的晚餐。
    虽然除了红莲外其他人平日里都极少做饭,但今天做出来的每一道菜却都还可以打七分以上,因此大家都觉得很满足了。
    次日早上巳时正,宋棠来到了城西六号街的悦来餐馆二楼包厢,此时那两位约好的老臣尚未到,于是她先让店小二准备好茶水、点心和几样养生的小菜。
    这边才下好单,那两位前朝老臣便到了。
    宋棠赶忙起身相迎。
    双方入座后,宋棠说:“我听说两位都曾于先皇时期在内阁任大学士,并且都是先皇特别器重之人,所以想向两位了解一下先皇的父亲、先皇以及他们整个上官家族的事。”
    两位老臣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之一那位叫范文光的说:“老实说,宋姑娘,接到你的邀请后我们两个都很为难,一则皇家家族的事情是不能对外透露的,除非是得到皇上的许可,二则你现在又是被皇上授权参与调查此案之人,所以我们来或不来都似乎不太妥当,望你体谅。”
    范文光约莫七十三四岁,精瘦体型,背微驼,发全白,脸上皱纹很深,但双眼仍炯炯有神。此刻他看向宋棠,面上的表情十分之严肃,但也隐隐透着一丝和蔼。
    宋棠忙说:“你们的难处我非常理解,但正如范大人您先前所说的那样,我现在也是在查案,而恰好又是需要了解皇家家族的事,所以,你们尽可以跟我说,至于其它的我自会向皇上解释,绝不会让你们因此而受到任何责难的。”
    另一位叫钟齐暄的老臣道:“那宋姑娘不如先去跟皇上取得许可,再回头来听我们的汇报吧。”
    钟齐暄大约要年轻个五六岁,中等身材,面色红润且少纹,蓄着好看的八字胡。
    听了他这话,宋棠便掏出皇帝早前给她发的那枚令牌放在桌面上。
    两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钟齐暄说:“宋姑娘,此令牌只表示皇上允许你查此案,可没说包括准许你调查皇家家族啊。”
    宋棠也微微一笑,道:“他也没说不允许我调查皇家家族啊。”
    钟齐暄不禁干咳了一声,看向范文光。
    范文光琢磨了一下之后说:“宋姑娘,皇家家族的事确实不便外传,毕竟这其中牵涉重大,万一出了事我们和你可都是负责不起的,所以还是劳烦你先跟皇上申请好了再约我们吧。”
    宋棠依旧冷静道:“既然我有胆约你们出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你们所说的所有话,我也保证绝对不对外说漏半个字。”
    然后她笑笑说:“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钟齐暄又和范文光对视了一眼。
    范文光动了动眉头,说:“这样吧,我们先定一份协议吧,这样对双方都好。”
    他们本以为宋棠会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宋棠爽快答道:“行。”
    于是她主动跟店家要了纸笔,说:“两位大人,是我写还是你们写呢?”
    他们默了默,最后决定由她来写,但写的内容由他们来读。
    宋棠表示同意。
    于是很快双方就这次的谈话写好了协议。
    协议的内容既有宋棠方才所做的保证,也有宋棠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他们得知无不言,不能有所隐瞒,否则就得允许她下次再来约他们谈话。
    协议一式两份,一方各执一份。
    待双方将协议收好后,宋棠开口道:“两位大人,请问上官家族这几代里可有人是练功之人?”
    两人皆摇头。
    宋棠:“对练功或者某种功法十分感兴趣的呢?”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似乎在掂量着。
    宋棠便道:“两位可别忘了我们的协议。”
    好吧,于是范文光说:“先皇的二弟祣王曾一度对太乙剑法十分之痴迷,还曾拜其创始人周同道为师,在日月山苦练了八年。”
    宋棠不禁眼睛一亮,问:“请问他这剑法的厉害之处在哪里?”
    范文光:“据说可以跟一套心法相合一,只要默念那套心法,便可以远距离御剑。”
    宋棠忙问:“多远?”
    范文光:“三里之内。”
    宋棠的眼睛更亮了,又问:“此剑法你们亲眼目睹过吗?”
    两人摇头。
    宋棠:“祣王尚在世吗?”
    钟齐暄:“尚在世。”
    宋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问:“如今他是在自己的藩地还是在日月山?”
    钟齐暄:“这就不太好说了,因为日月山正好是处在他的藩地之内。”
    宋棠:“关于他的事,可否列举几件?”
    范文光:“我们就知道他很痴迷于练太乙剑法,其它的事不太清楚。”
    宋棠:“可有听说过关于他的绯闻轶事?任何方面的都行。”
    钟齐暄:“据说他十分之贪恋美色,除了正妻之外,还拥有二十多位妾氏。”
    宋棠:“多谢两位大人!”又问:“他和江湖上的人关系怎样?”
    两人皆表示不清楚。
    宋棠接着问:“据你们所知,跟先皇或者今上关系特别恶劣的是谁?”
    钟齐暄:“曾一度跟先皇关系极差的是八咏王,不过在他老年时又主动跟先皇和好了,如今他已经过世了大约五六年。至于跟今上,特别恶劣的似乎并没有。”
    范文光也附议道:“没有人敢跟今上弄僵关系,当然,我们说的是表面上,至于内心里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宋棠又接着问了许多问题,不过后头的信息听起来都不太重要,于是宋棠郑重谢了他们。
    他们立即起身告辞了,仿佛一刻也不敢多呆。
    待他们一走,刘义、凤祥、方家两兄弟以及红莲立即围了过来。
    宋棠让他们坐下喝茶,她自己也喝了几口茶,然后说:“从他们所提供的信息来看,那位痴迷于练太乙剑的祣王有点可疑,所以我打算接下来去调查他。”
    众人皆点头。
    刘义问:“小姐打算怎么样查?”
    宋棠:“我想跟皇上直说,让他准许我外出几个月。”
    这么一来,恐怕又得好几个月见不着平王了,宋棠不禁眼神一暗。
    但眼下查案更重要,于是她立即将心思转移回来。
    方桐问:“你的身体熬得住吗?”
    宋棠微笑道:“不怕,上次去龙潭县不也熬得住?”
    然后她说:“我们不能留在京城干等庄严法师的到来了,我们就直接在去祣王藩地的途中拐到龙岩寺一趟去见他,见了后继续行路。”
    刘义:“小姐,万一祣王那边得知我们的行动后暗杀我们呢?”
    众人都不免想起了上次他们去龙潭县时遭人暗杀的情形。
    宋棠:“此次我们易容易装而去,不让他们知道。”
    刘义:“此一去又得花三四个月,到那时我们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这个风险值得么?”
    宋棠语气坚决地道:“宁可冒一次险也不愿意错过一次接近真相的机会,何况祝公公也是从先皇时期就在宫里做事的,这事就更显得可疑了。”
    这倒也是,于是大家都不再反对。
    宋棠道:“那我现在就进宫去见皇上。”又道:“刘叔,你和红莲随我进宫,凤叔、大师兄和二师兄就先回家去吧。”
    众人点头,立即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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