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你堂堂西州之王,不仅不体恤下民,居然还在强迫女人!”
    小枫挺着孕肚,走路的姿势看似缓慢无力,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心中一凛。
    “小枫,你给我站住。这是阿哥和她的事,你不要管。”
    曲天泽头都不抬,似乎改了主意,将手中布条塞到底下姑娘的嘴里。
    “什么叫我不要管?这姑娘不愿跟你,她哭得撕心裂肺的,都把我引过来了,我不许你干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你给我放开她。”
    “这是我曲天泽看上的女人。我说过让她做我西州王的大妃,可她却不乐意。”
    曲天泽咬牙切齿的,脸上满是痛恨的神色,明明被迫的是底下的姑娘。
    趁他有一瞬的怔愣,那个姑娘突然坐起来,并扯下口中的布条,朝着曲天泽脸上打了一巴掌,“谁稀罕你的大妃,你杀我阿爹,还要霸占我家的土地,你是我的仇人。”
    那姑娘见他沉默,就手脚麻利地从床上跃到小枫的身边,双手很快掐住她的脖颈。
    “放我出去,否则我掐死她。”
    “你别乱来。”
    曲天泽下床,也来到她的跟前,掐住那姑娘的下巴,满眼愤恨地直视她,命令道:“松手,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与我阿妹无关。”
    “我不松”
    那姑娘挺直背,抿着唇怒瞪着他,很干脆地说道。
    “你松开她。”曲天泽语气更加强硬,用力将她禁锢在怀里,“杀你阿爹是我不对。可我只是做我在战场上该做的事……”
    旁边的小枫呼吸一窒,李承鄞也是这样为自己杀阿翁灭丹蚩而辩解的。
    她听到阿哥继续说,“战争是无情的,生存是残酷的。这天下的国与国,家与家,根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今日我不先发制人打你叶赫部,日后便是你的阿爹率叶赫部灭我西州!既然是男人,就得有牺牲自己的准备。若是当时我不幸被你阿爹砍死,我也毫无怨言。所以,面对生死连你阿爹也不例外。”
    曲天泽一连串的强烈辩解之后,人也不那么激动了,“虽然你失去了亲人,可是有我呢。我会对你好,我这一生都只有你一个大妃,好不好?”
    曲天泽低头询问着那姑娘,可这姑娘却剧烈摇头,捂住脸哭了。
    “我阿爹死了,我的天也塌了,我现在对你只有仇恨。如果你还想囚禁我,你明日见到的就是一具死尸。”
    她对他高声尖叫充满着仇恨的控诉。
    曲天泽皱着眉头松开了她。这是一个刚烈的性情姑娘,如果把她逼急了,她是说到做到的。反正,她的身子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是他的了,迟早,他会用他的诚意让她的心也回归于他。
    旁边的小枫听到她的话,很是感同深受,看来这也是一个像自己一样挣扎在亲情与仇人(爱情)之间的可怜人。
    站在旁观的角度看她,她现在是一只防备极深的刺猬,她那竖起尖刺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颗极其脆弱敏感的心。
    她的心即将崩溃,为了掩饰自己,不得不让外表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小枫感到一阵阵心疼,为她也为过去的自己。
    她转头看着姑娘与她年纪相仿,眼中那股满含爱意却又倔强不服输的精神,还有那种无奈又悔恨的情绪表达,真是像极了自己。
    “妹子,我送你出去。”
    那姑娘没再说话,只是继续捂着脸,细细声地哭着,毫不留恋曲天泽的注视,一路畅通,随着小枫和阿渡一起走向王宫外。
    “我对于我阿哥杀了你阿爹表示歉意。人死不能复生,望你节哀。虽然你要走了,可是我看得出来,阿哥很在乎你,你在乎他吗?我可以叫你一声阿嫂吗?”
    “我对你阿哥的情意,早在知道他杀死我阿爹的那一刻起,就已荡然无存。反正我是不会和一个杀父仇人生活在一起的。那样我时刻都有犯罪感。在我们叶落部落,哪怕族中只剩一个女人,也要同敌人战斗到底。”
    姑娘轻蔑地回头看了一下小枫隆起的腹部,随手从草地上牵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跃上马背飞奔而去。
    而小枫却看着她的身影,手抚着腹部,心中充满悲苦。
    曾经可以如她那样义无反顾地爱和恨的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
    两个多月后的中原上京。
    八月十四日终于到来,今日的太极殿似乎比往常更热闹,因为殿里殿外真的如李承鄞所预料的,来了许多平日不常见到的皇室宗亲。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明明这是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可是,自两个月前开始,人们耳边便都在传说东宫太子李承鄞因为重伤难治,似乎不久于人世......
    在这个氛围中,上京城内的朝廷官员与皇亲国戚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是微妙。
    就比如眼下的大殿内,皇帝因为去年中了“风瘫”,口不能言,所以主持早朝一直是李承鄞代劳。
    可如今,他也病得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方才由东宫的内侍抬到殿内,经过官员们身边时,甚至还让人闻到一股臭味。
    看来,皇帝的儿子又有一个不中用了,许多以前投靠太子的官员纷纷懊悔押错了宝,他们只得又重新将眼光投向前来给皇帝请安的三皇子和四皇子。
    最先进入殿内的是三皇子,他似乎在印证着什么,一进殿门便直冲到李承鄞的跟前,看着李承鄞确实是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的样子,这才几不可闻地“哼”了一下,转身步上金銮殿的台阶。
    他似乎不能接受皇帝中了“风瘫”之后变得痴傻口不能言的事实,在将皇帝审视了一番之后,突然上前抱着皇帝的双膝痛哭流涕,“父皇,您这是怎么啦?孩儿不过出去封地三年,您就变成这样?是不是四弟偷偷回来做的手脚?是不是?您点下头,我命人以‘弑父杀君’之罪将他处斩好不好?”
    三皇子一直自顾自地说着,却突然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怎么手上都是乌血?
    “不好,陛下中毒了。”
    “太医,快叫太医。”
    身边的御前太监急忙去叫太医,底下官员们惊吓得发出一阵阵抽气声。
    三皇子这才惊恐地发现,原来那些乌血正是从皇帝的口中流出来的。
    “三皇兄,怎么你一到父皇跟前,他就中毒了?这到底是谁在‘弑父杀君’,难道底下官员们的眼睛都是瞎的?”
    就在三皇子还未从方才的震撼中醒来时,四皇子就已经慢悠悠地踱步在他面前站定。
    “就是啊,方才陛下还好好的,可是三皇子来了之后就中毒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与方才场面的沉默无声相反的是,因着皇子的到来,原本想置身事外的许多官员突然来了精神。
    就连站在殿外的一些皇室宗亲也都纷纷表态,公开支持四皇子的说法。
    “四弟,三哥没有加害父皇,我问心无愧。一定是你提前做手脚想陷害于我。所以,真正投毒父皇的人就是你。来人,给我将四皇子拿下。”
    面对四皇子的陷害,三皇子迅速冷静下来。哪知,四皇子的剑却比他还迅速,在他的人还未进入殿内,他的心脏便已被自己的弟弟刺了一剑。
    他捂着心口,血却迅速涌出来,他指着自己的弟弟,“你......你......”,想说的话无力说出口,他已经倒地不起。
    是非曲直,他终究没能为自己分辩。而胜者为王,耳边是四皇子大义凛然的声音,“想是没想到,我的三皇兄居然怀有这样的狼子野心,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弑父杀君’,企图谋权蹿位!还好,是我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四皇子像看落水狗一样瞄了一下倒地抽搐的三皇子,然后又心情极好地踱步到李承鄞的跟前。
    他俯视着李承鄞毫无血色的脸,好整以暇地用指尖划着李承鄞的轮廓,摇头惋惜,“可惜呀,想不到我的太子五弟竟然是个短命的。如今父皇又叫三皇兄毒害了,可咱们豐朝不可一日无君呐。”
    李承鄞让他的指尖上的指甲刮得很不耐烦,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可是耳边却传来很多大臣的山呼海啸声音将他的咳嗽声淹没了。
    大臣们以及殿外的宗亲们纷纷朝着四皇子跪地呼喊,“国不可一日无君,恭请四皇子上位
    。”
    在那些呼声的掩映下,是四皇子轻轻的笑声,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扼住李承鄞的咽喉,“五弟,你也听见了吧?如今我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朝臣们的殷切希望我怎可辜负?所以,不管你是否真的不久人世,你这病弱的样子确实会耽误咱们豐朝的国运,为兄这就如你所愿,送你一程,让你去跟父皇做伴吧。”
    就在四皇子微笑着面对众臣时,他指尖也同时迅速发力。
    “四皇兄饶命。”
    李承鄞手上一甩,巧妙地将四皇子的手格挡开,这时,裴照等人迅速将四皇子围了起来并下跪请求,“请四皇子饶了太子殿下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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