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有文今天没出门,他就待在家里。
    自然的,外面的喊话声,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生气,反而因此生出庆幸的感觉,因为柳相思的计划失败了,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如果不赶紧跟柳相思撇清关系的话,那他可就要被连累了,但只要一口咬定今天的事,他是不知情的,他不过是被柳相思给背叛了的受害者,他就能在这事上全身而退了。
    正这么想着,齐氏脚步匆匆地过来找他,“有文,有文,不好了,相思要被带走了,要被顾秋这个小贱人押送衙门去!你快点想办法赶紧救救她,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一旦进了衙门可怎么得了?咦?有文?有文?人呢?怎么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的……”
    走进尤有文的房间,齐氏却发现里面空荡荡一片,回应她的只有从后窗那里吹拂进来的清风。
    而正被齐氏到处寻找的尤有文,此时正在艰难地攀着自家的院墙。
    他得要从院墙翻出去,做出今天他不在家的假象。
    等他好不容易坐在了墙头上,只要轻轻跳下来,所有的危机就能解决了,可却突然发现顾秋就站在墙角边,对着他似笑非笑。
    “你……”尤有文惊愕无比。
    顾秋拍了拍手,“尤大秀才,你好有雅兴呀,你家的小妾都当着全村的面红杏出墙了,你不忙着把你家出墙的红杏给拽回去,反而自己也攀上了墙头。怎么,看自家小妾红杏出墙了,你脸上无光,为了报复你家小妾,所以当着她的面,也给她来一回红杏出墙吗?不,不应该说是红杏出墙,准确的来说,应当是仓皇而逃吧。”
    尤有文矢口否认,“什么仓皇而逃?我在我自己家里,我逃什么?”
    “这话也就你自己会信吧。”顾秋嗤笑,转而望向了身边的柳相思,“被当众背叛了的滋味如何?很不好受吧!”
    柳相思恶狠狠地横了眼顾秋。
    亲眼看到尤有文抛弃自己,她心里的确是不好受。
    但她更恨顾秋!
    恨顾秋让全村人看她笑话,也恨顾秋当初不看好自己的男人,害得自己失去一切!
    顾秋不由一脸黑线。
    她真是服了柳相思了,感情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柳相思却是没有丝毫错误的。
    顾秋也懒得搭理她,继而走向了傻眼的高鹏,“我不知道尤有文和柳相思在私底下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眼下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如果到了衙门那里,你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给扛下来,他们俩个是不会对你感激的,只会恨不得落井下石,跟你撇清关系才好。所以,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可别再犯傻,被他们的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了。”
    高鹏失魂落魄地张了张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紧皱着眉头,不死心地追问顾秋,“相思,相思竟然只是文兄的妾室?”
    不应该呀。
    她多么的温柔,又多么的善良,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莲花,怎么可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呢?
    顾秋哑然,“你竟然不知道这事?”
    高鹏迷茫地摇摇头。
    他怎么会知道?
    在他眼里,尤有文、柳相思恩爱无比,他们的感情犹似诗文里吟诵的比翼鸟,他羡慕他们的夫妻感情,也很欣赏柳相思的才能,得知她的养猪场被村子里一个叫顾秋的给恶意打压了,他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柳相思的请求,假扮官府的衙役,打算好好吓一吓这个顾秋。
    当时尤有文也没阻拦,还对他拱手致谢了,说是把内人交给他,他很放心。
    他不知道是不是尤有文因为过于感激他,而少说了几个字,但是在听到尤有文说把柳相思交给他,他的心在那刻就猛然加速跳动,双脚也飘飘忽忽的,犹似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双眼也更是变得灼热无比,忍不住火辣辣地直视着柳相思,在看到她的脸庞因自己的视线而变得红彤彤,粉嫩嫩,宛如那春日里的桃花,他的呼吸就下意识变得发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心虚地转头看向尤有文,却发现尤有文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走出房间,只剩下他跟柳相思单独在一起。
    在那刻,高鹏愧疚难当,觉得自己对不起尤有文的信任,心中更加激发了要好好完成他们夫妻拜托他的事。
    顾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高鹏竟然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敢答应冒充衙役,不知道该说他太傻太单纯呢,还是柳相思这个女主的光环太过于强大了,随随便便的一撩拨就能让男人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应该还不知道,柳相思不仅仅是尤有文的妾室,她在未进尤家门之前,她就已经失身于尤有文了吧。”顾秋也不想再打击了高鹏,可若不把柳相思的底细都给一一揭露出来,等到了衙门那里,柳相思对着高鹏又再次使用她的女主光环,迷得高鹏团团转,这柳相思可就要被逃脱,不能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她不仅不懂得什么叫做洁身自好,甚至无情无义,眼里没有孝道。如若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别人,在我们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柳相思斑斑的劣迹。”
    乡亲们也是热心的。
    听顾秋这么一说,不等高鹏相问,就一个个的好似竹筒倒豆子,详细地一一说给高鹏听。
    高鹏彻彻底底地懵了。
    脑子空白白一片。
    他心目中的圣洁白莲花,再也不圣洁了……
    “顾秋!”在高鹏彻彻底底接受了柳相思的真面目,而顾秋也正打算送他们几个去衙门的时候,尤有武骑着马匆匆赶来,身上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焦急,马儿都还没站稳,他就迫不及待地直接从马背上跳跃下来,又见顾秋的身边站着个面如死灰,身上穿着衙役衣服的官差,然后想到刘管事给他递的信,尤有武长臂一伸,赶紧把顾秋护在怀里,厉声质问高鹏,“敢问这位官爷,我家顾秋所犯何事,要带她过堂上衙门!你可有县太爷的手令!”
    “嗯?”高鹏还沉浸在被柳相思真面目给打击了的冲击中,对于尤有武的质问,他心不在焉,只愣愣地抬头回视着尤有武。
    不知内情的尤有武,只当高鹏态度傲慢,不由扬高了声音,再问了一遍,“你可有县太爷的手令!”
    “手令,没,没有……”高鹏总算醒过神,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有?”尤有武呵呵冷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没县太爷手令的情况下,擅作主张随意逮捕良民,你……”话还没有说完,他感觉自己的袖子一直被顾秋拉扯着,始终在打断他的话,尤有武不得不低下头,询问顾秋,“怎么了?”
    顾秋解释说,“我们都已经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衙役了。”
    抬手又指向了被群情激愤的村民们给团团围住的尤有文、柳相思,“喏,真相都已经大白,是他们在背后捣得鬼。”
    “呃,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尤有武的面色有微微的尴尬,但同时,一路紧提在胸口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眼神绕着顾秋的全身,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看到她两只胳膊上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明显是有人抓过她的胳膊,尤有武的眉头顿时紧拧起来,面色也变得铁青铁青的,眼神中并透着骇人的肃杀之气,“他们对你动粗了?”
    “也不算是,在刚开始时候他们抓过我的胳膊,想要带我走……”顾秋把当时的情景,大概地说给了尤有武听,然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你不是在城里等着放榜吗?是谁告诉你了?”
    尤有武的眼神幽暗暗地扫了眼,暗害顾秋的尤有文他们。
    在听到顾秋的疑问,尤有武收起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低头温柔凝视顾秋,耐心地回答道:“嗯,是刘伯,是他赶到城里告诉我的。”
    不过,应该确切的说,刘管事是到城里找耿直求助的,因为他在听说了顾秋被官府的人给带走了,想着他不过是乡下庄子的小小管事,这衙门的人估计不会给他面子,就算赶过去了,估计也不能让衙役放了顾秋,他就想着自家的少东家是耿家的未来继承人,人脉肯定是比他这个小管事来得广,也肯定有办法帮顾秋在衙役面前说情。
    等他赶到了城里,找到了耿直,把大概的情况给耿直这么一说。
    耿直都还没做出反应,旁边的尤有武当即向耿直借了匹马,心急如焚地就往家里赶。
    “还好,还好你没事。”尤有武庆幸不已,也很为顾秋的聪慧机智而感到自豪。
    他自豪了,正被村民们打算扭送官府的尤有文,看到尤有武跟顾秋腻腻歪歪地站在一起,他不禁怒目圆瞪,感觉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就好似在没有他的允许下,野狗偷吃了被他随意倒在路边的剩饭,顿时恼得咬牙切齿,高声暴呵尤有武、顾秋,“好对奸夫淫丨妇!我们大家竟然都被你们给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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