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元年第一次大朝会,时年五岁的皇帝夏徖清被太后牵着坐在了龙椅之上。
    寭王站在下方率众臣行礼,山呼万岁之后才转过身来面对朝臣。这一天朝堂上最大的事情是围绕着平宁侯展开的。
    当时在宣政处,夏翊清以战事吃紧的由头把平宁侯擅离职守这件事压了下来,但御史台可不会罢休,如今战事告停,自然要开始清算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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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大臣又争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太后发了话,以定远公卧病为由召平宁侯回京侍疾。
    太后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没说赏罚,没说国事,只提了家事。
    散朝之后,太后和寭王一起送皇帝回福宁宫。
    太后:“方崎对知白有敌意。”
    “儿臣知道。”夏翊清说,“只是暂时还没想通缘由。”
    太后缓缓说了三个字:“削兵权。”
    “母后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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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许家掌握兵权太久,早就有人坐不住了。许公爷是你父皇的妹夫,有这层关系在,他们之前做事总要顾忌。可如今先皇已去,你和许家没那么紧密的关系,他们不想再让许家拿着兵权。兵权应该在皇家人手中传承,不应该一直握在许家人手中。”
    夏翊清无奈地笑了笑:“母后咱们别这么藏着了,我知道您什么意思。若是许家旁人也就罢了,他们是不想让知白拿着兵权。在他们眼中,知白是所谓的‘寭王党’,他们是怕我要造反。”
    “你啊……心里都明白。”太后语带疼惜地说,“但是有些时候你得装傻,有些时候你也得放任他们去对你制衡,万事过犹不及。现在皇帝还小,可他总会有长大懂事的那一天,事情做绝了,你也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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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母后放心,儿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按捺不住,北疆还没彻底安稳,就急着要把人叫回来。”
    “回来也好,”太后微微叹气,“知白去年一整年在京中就待了不到一个月,上次回来时候瘦得都快穿不住甲了,他也该歇一歇了。去年这接二连三的战事虽然疲累,但也管用。南境和西域最起码不会再妄动,北疆那些驻军暂时还抵得住,再有事再让他去也是来得及的。”
    “是。儿臣明白。”夏翊清压低了声音,“母后,大哥的折子您看了吧?”
    太后点点头:“看了,我已经回了他,暂时不让他去皇陵。他若想回京,你就让他回来,给他个宅子住,但是皇陵还是算了,卓儿还在那边。”
    夏翊清:“父皇当年的旨意是无召不得入京。若是让他回京住,还得您的旨意才行。”
    太后想了想:“长纾现在管你叫父王,衍儿听了心里肯定难受。还是算了,让他在宁州好好安养吧,你让宁州那边的人多照顾照顾他。”
    夏翊清恭敬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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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平宁侯奉诏回京,一封言辞恳切的请罪折子递到了内阁,随着折子一起交回的还有兵符帅印。平宁侯说了,义父卧病,自己在阵前也旧伤复发,实在力有不逮,恐误了大事,特交回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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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政处。
    夏翊清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封奏折,说道:“折子各位都看了,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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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墨儒说:“平宁侯此次平三线战乱,实在功不可没。若此时收回帅印,恐寒了将士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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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崎却反驳道:“臣以为,平宁侯这是居功自傲来要挟朝廷。既然平宁侯交还了这个帅印,不如就顺了他的意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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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挟?”冯墨儒看向方崎,“方大人,平宁侯这折子里哪个字求赏了?怎么就成了要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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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崎:“平宁侯回朝之后尚未论及功过就交回兵符帅印,这不是要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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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徵说:“平宁侯平了三境战事,哪里有过?方大人你这么盯着平宁侯到底要干什么?”
    夏翊清:“过还是有的,平宁侯擅自从南境前线跑到西境去,确实是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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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崎见寭王难得站在了自己这一边,立刻说道:“有过自然要罚,就算是平了三境战事,也不能抹去这个过错。”
    夏翊清心里冷笑了一下,但面色却未变,只是平静地说:“平宁侯有爵位在身,是赏是罚本王得去跟皇上和太后商量。这事暂且先放一放,工部尚书留一下,其他人散了吧。”
    夏翊清低声跟安成交待道:“你去福宁宫等着,等他出来让他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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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工部尚书唐存从宣政处出来,迎面碰上了许琛,他拱手行礼道:“平宁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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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冲他微微欠身:“唐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唐存一脸愁容地说:“下官有些搞不懂寭王在想什么。”
    许琛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唐大人,我早年间跟寭王一同读书,也算是对寭王殿下有些了解,我的话您可愿意听?”
    唐存立刻说:“请侯爷赐教。”
    “大人不用费心去揣度寭王话里的意思,他会把所有想让您知道的都直接说出来。”
    许琛看唐存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又说道:“大人,我是武将,我就负责带兵打仗。您是工部尚书,您就管好工部那一摊事。把事情做好,比揣测寭王想什么管用。”
    唐存对许琛拱手道:“多谢侯爷解惑。”
    许琛虚扶了一下,说:“大人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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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唐存离开之后,许琛走进了宣政处,斜斜地靠在屋内的柱子上,语带笑意地说:“王爷可要臣行礼?”
    夏翊清原本正在看奏折,听到声音之后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了许琛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许琛低声说:“王爷,这可是内阁,咱能注意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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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极不情愿地从许琛怀里出来,嘟囔着说:“回来你不来见我……”
    “我得先去福宁宫拜见皇上才行。”许琛摸着夏翊清的头说,“礼不可废,我可不想给你惹麻烦。”
    夏翊清:“我知道。你这次有没有受伤?”
    许琛摇了摇头:“没有,枢修院新制的黑甲很坚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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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南凉的盔甲并不坚硬。”夏翊清的手摸到许琛的后腰,用力一勒,“你可伤了两次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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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无奈地说:“我那俩小祖宗早被你收买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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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春节的时候我去公主府看望了一次长缇。”
    “果然,我就知道归平瞒不住。”许琛安慰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夏翊清低声嘟囔着:“你还是这么瘦,是不是很累?”
    “我说不累你也不信。”许琛笑着看向夏翊清,“确实很累,但我心里是开心的,我总算能做点什么替你分忧了。”
    夏翊清却摇头道:“我宁愿自己累一些,也不想你这么来回奔波。”
    “好了,”许琛指了指桌上那一摞奏折,“你还这么多事要忙,我不打扰你,我回家看看父亲,然后晚一点去昱园等你?”
    夏翊清:“你别跑了,今晚我去侯府找你。正好陵老先生在公府,你记得让他给你看一看。”
    许琛笑着给夏翊清鞠躬拱手:“遵旨!我的寭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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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白!”夏翊清叫住了许琛。
    许琛回过头来,夏翊清飞快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回去好好休息。”
    许琛轻轻捏了一下夏翊清的脸:“你先好好批折子吧,之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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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夏翊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侯府许琛的寝室,没有惊动任何人。许琛大概是累极了,虽然屋里点着灯,但人却已经在床上闭目休息了。
    夏翊清悄悄地走到床前,手刚探到许琛的衣领处,就听许琛说道:“我真没受伤。”
    “又装睡!”夏翊清松了手,赌气地坐在了床上。
    许琛似乎刚刚真的睡着了,声音不似白天那么清亮,带了些鼻音,却意外地让夏翊清觉得十分安心。许琛伸手拉过夏翊清说:“知道你今晚要来,没敢睡实。”
    夏翊清低声道:“今天事多,我来晚了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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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坐起身来说:“不用道歉,你现在是更加身不由己了,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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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起来干什么?趴下!”夏翊清把许琛按在了床上,“多长时间没卸甲了?你这腰背紧得像铁板一样,我给你按按。”
    夏翊清抬起手,搓热了手掌,轻轻覆在了许琛的后颈,许琛立刻全身一紧,夏翊清连忙松了手:“怎么了?”
    许琛放松了后背,摇摇头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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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练出本能反应了吧?”夏翊清又把手放了回去,“我听说行军之人颈侧都十分敏感,若有人或物靠近,本能就要起身攻击。”
    许琛:“枕戈待旦一年多,乍一松下来还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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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语气却依旧轻缓:“疼就说,不用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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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疼。”许琛缓缓地说,“今天我在宣政处外碰到了工部的唐存,你跟他说什么了?我看他那眉头皱得都能拧出水来了。”
    “我跟他说要把枢修院独立出来,凡长羽军驻扎的地方全部设立分院,他大概是觉得我对他不满意。”夏翊清觉得坐着用不上力,干脆直接跪在了床上,“我可真没那意思,枢修院其实原本就跟独立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挂在工部名下,我现在让他们独立出来,其实也是想让工部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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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说道:“如果各地都有了枢修院的分院,那武器装备补给和维护都会十分方便。而且把枢修院研究机械的人从工部单独拎出来,也能防止工部那帮猴精的人在里面搅事……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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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了?”夏翊清稍稍收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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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闷声说道:“不是疼,就是有些发酸。你这小身板,哪来的那么大劲?”
    “我按的是穴位,有些酸胀是正常的,我稍微轻一点。”夏翊清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你说的对,枢修院里都是一些工匠,我不想让他们过多地跟那些官员打交道。工部那些复杂的关系会影响到他们,一旦技术和官僚混在一起,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现在先让院里找个人代领一下枢修院的事,之后我再给他们选一个靠谱的院首。而且去年底我看了户部的帐,发现枢修院的开销几乎是工部其他司开销的总和,去年初骁骑卫那批新制的乌霜和黑甲花了很多钱,工部向户部请了好几次追加拨款。长此以往下去工部其他司心里也该有想法了。”
    “花了多少?”许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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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枢修院花了三百多万两。”夏翊清解释道,“当然往年没这么多,去年是特殊情况。”
    许琛:“那也很多了。打仗是最耗钱的,粮草、兵马、武器、辎重押送,全都要花钱。我都觉得这不是打仗,这就是撒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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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笑道:“钱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钱。这一年信永号又开了好几家分号,我的那些钱一点一点转了起来,现在是处于钱生钱的状态,这些钱最后会通过税收流入国库。”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王爷富可敌国啊!”许琛道,“对了,这次西域怎么回事?我都打算死战了,他们却先跑了。”
    许琛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夏翊清的回答,他回头看去,只见夏翊清正盯着自己的腰间出神。许琛笑着说:“我的王爷!你又想什么呢?”
    “想你呢。”夏翊清回过神来,手继续按着许琛的腰,“我都有多久没碰过你了。”
    许琛:“今天上午还抱我呢,怎么转眼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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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恨不得一直抱着。”
    许琛闷哼一声:“你再用点力我的腰就断了!”
    夏翊清坐回到床上,开始用手肘给许琛按摩:“西域的事情很简单啊,你别忘了咱们这儿有一个耶兰公主。”
    “荻黎?”许琛叹了口气,“荻黎也是可怜,其实当初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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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打断道:“咱们俩谁都不能娶,我说过,不能因为咱俩需要挡箭牌,就拉她一个姑娘家出来。他嫁给宏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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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过以后吗?”许琛有些无奈,“万一宏王不甘心做出了什么事,荻黎怎么办?”
    夏翊清:“所以荻黎帮了我们。我之前就答应过她会保她平安,但那个时候父皇还没驾崩,她也只是以防万一。现在她帮着我们让西域撤了兵,也是给我卖了个人情,让我念着她这个好。”
    “她给了你什么?”
    夏翊清:“一个消息。龟兹和蒲卢两国还有另外的结盟,他们两国出兵最少,国中的兵力都暗中转向了同时起事的渠勒和依耐。这些年龟兹一直想吃掉渠勒,龟兹王又是个目光短浅的,想趁着跟咱们打仗的机会给渠勒来一个釜底抽薪。荻黎写信让耶兰王把消息透给了渠勒和依耐,所以他们两国先撤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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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轻笑道:“这帮人是真傻,要是我就不会这么干,联军要是一鼓作气破了仲渊西境,西域那弹丸小国之间的兼并还算是事吗?”
    “所以啊,幸好西域没有另外一个平宁侯,不然这仗恐怕没这么好打。”说话间夏翊清已经又把许琛的背从上到下按了一遍。
    许琛:“歇会吧,不用按了。”
    夏翊清坐了下来,说:“你这段时间可能得受点委屈。”
    许琛翻过身来躺在床上,拉着夏翊清的手说道:“我本就有错,罚也是应该的,算不上委屈。”
    夏翊清:“你不是说旧伤复发了吗?下次朝会之前上道折子告假,说得严重一些,我给你放假。”
    许琛笑道:“没想到你摄政之后我得的第一个好处竟然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泡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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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夏翊清又补了一句,“不过不能太久,不然御史台那帮人又该闹了。”
    许琛盯着夏翊清,半晌才轻轻开口道:“和光,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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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夏翊清俯**子。
    许琛稍一用力,将夏翊清拉入怀中,堵住了他的嘴。
    夏翊清只是晃了一下神,就被许琛翻身压在了身下,他沉醉在这个吻中,心里想道:“回来了,我的将军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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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夏翊清问:“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许琛:“我是要跟你说,我很想你。”
    夏翊清坐起身来整理好衣服:“要不是看你今天太累,我……我就……”
    “你就怎样?”许琛以手撑头,侧躺在床上,“这种事我是不嫌累的。”
    夏翊清已经平复了心情,说:“我心疼你,你看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好好歇两天吧,等我休沐的时候咱们去昱园再说。快睡吧,我看着你睡了再走。”
    许琛没再坚持,他伸手弹灭了屋内的灯,然后轻声说:“和光……这样真好。”
    夏翊清握着许琛的手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夏翊清的眼睛刚适应了黑暗没多久,就觉得许琛拉着自己的手松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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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可真快。”夏翊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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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翊清给许琛掖了掖被子,然后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腕间。夜色正浓,屋里没有点灯,夏翊清的脸隐在了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他弯下腰在许琛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离开了侯府。
    第二天一早,许琛醒来准备出晨功,却一下子没有坐起来,他调息了片刻依旧没不见好转。他本不愿麻烦别人,可此时难以动弹,只好躺在床上喊了一声,归平听到声音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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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琛有些虚弱地说:“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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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平连忙上前:“少爷,您这是……是不是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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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杯水,”许琛靠在床上说道,“你去请一下陵谷主,别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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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平立刻倒了杯水递给许琛,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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