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川却在密集的选手堆里搜寻她的身影,并在某个中国代表队中看到了站在前方的她。
    镜头切换到某个拿着话筒的记者,走近了中国队问道,“面对这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选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傅嘉柔。
    小姑娘头发扎成丸子,额头光洁白皙。她穿成套的水蓝色的体操服,点缀着银色小流苏,唇色是恰到好处的明艳,眼底有光。
    “我吗?”她小小的惊讶了片刻,而后视线转向镜头,自然地扬起唇角,“紧张肯定是有一点,但我感觉心态还不错,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吧。”
    “那就祝你好运。”
    “谢谢。”她笑笑。
    陈叙川也弯了弯唇角,眉眼还带点儿不易觉察的温柔。
    记者走后,傅嘉柔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座位上,安静地欣赏着场内的俄罗斯选手,如同一幅安静的油画。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快。
    个人全能需要表演四项器械,傅嘉柔选了圈球棒带。
    她的心和她有天然的默契,驱除了外界的干扰,追随流淌在上空的旋律。
    感觉是慢慢来的,状态是循序渐进的,她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有音乐,身体,和手上舞动的器械。
    直到音乐声停后,她慢慢地回神,对着观众鞠了一躬。
    而此时,陈叙川手机网络崩了。
    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加载不出来,想把这破手机摔了的冲动都有了。
    “陈叙川,手机给我。”高平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不好好训练老盯着手机做什么。”
    “不好意思,中哥,等我发个短信先。”陈叙川说着,编辑了条信息发给傅嘉柔,随即便将手机递给了高平中。
    他对傅嘉柔有信心,信她有能力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信她可以从容坦然地站在人群中心。
    但他妈的,单纯是控制不住想看看她而已。把手机交给高平中也好,她在努力着,他有什么理由偷懒。
    “你小子,去z大读个书,交女朋友了?”
    “啊。”陈叙川应声,表示肯定。
    “那不影响你吧?”
    “不影响,我可以平衡,但我不会偏移重心,你放心。”
    “那看你怎么还天天盯着手机?”
    陈叙川瞥他一眼,“她也有比赛,今天决赛。”
    “觉得自己这场比赛发挥得还可以吗?”采访区的记者问道。
    “训练的时候是圈球比较好,这次我感觉是棒带比较好,一开始会有点拘束,后面就找到感觉就慢慢越来越好了。”傅嘉柔笑答道。
    “比完赛后最想做什么?”
    “最想去见一个人,给他加油。”
    记者追问:“别的选手都是说回去好好放松一下,为什么你的想法会不同?”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镜头,“因为他对我而言更重要。”
    她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个奖牌——银牌。个人全能项目的金牌得主是俄罗斯选手萨奇波娃,金发碧眼,实力非凡。
    下领奖台时,傅嘉柔还和她拥抱了一下,两人各自用英语交流了几句。
    萨奇波娃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对手,傅嘉柔观看完她的表演后,找到了她可以改进学习的地方。
    “噢,抱歉我得先走了,我的男朋友和家人都在座位上等我,你是一个很厉害的漂亮姑娘,希望下一次还能在赛场遇见你。”萨奇波娃说着,奔向她男友的怀中。
    挺好的。
    傅嘉柔正想着,回头看见朝她走近的何念青。破天荒地,何念青抱了她一下,拍拍她后背,“辛苦了。”
    傅嘉柔身体僵了下,随后闭上眼,下巴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会儿。
    虽然没说什么夸奖的话,傅嘉柔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她这样平和的表情与语气,就挺好的。
    “体彩杯”一共持续一个星期,包括开幕式和闭幕式。她后天还有个人单项比赛。
    期间,她收到陈叙川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小皮球,教练要收我手机,等我们都比完赛,学校见。”
    看得出来,是很仓促写的短信。
    那就学校见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银牌放在奖牌收纳盒中,但时候要把他的也一并收进来,这是他们可以共同享有的荣耀,沉甸甸的。
    几天后的个人单项项目。
    各国选手们对单个器械进行角逐,评委打分,得出名次。
    在高手云集的国际赛场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既有天赋,又有实力的实力派,向众人说明着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傅嘉柔最拿手的球操,她个人最偏爱的也是圆润灵动的小球。
    也因此,她球操单项中发挥得尤为出色,排名第二,带操排名第六。
    单看可能觉得没什么。
    然而,对比之下,有取得各项项目排名前十的国内选手,除了她以外,也只有一位。
    并且,对方是中国国家队的成员,而傅嘉柔还不是。
    下了领奖台时,许多人簇拥过来,她同她们拥抱着。
    走来两名女生,是她不认识陌生孔,“不好意思啊,傅嘉柔,那天我们不是有意…说那些的话的。”
    傅嘉柔这才想起,这两位,是那天厕所说人闲话的女生。
    这些天沉浸在比赛中,她早把她们那些闲言碎语抛在了脑后,但她没说“没关系”“我没事”诸如此类的场面话。
    “谢谢你们的道歉,但我其实已经记不清你们说过什么,所以不需要。”傅嘉柔说着,继续穿她的运动服,没再看俩人。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一句“没关系”,她也没必要花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换做以前的她,会耿耿于怀好一段时间,想着“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凭什么我偶尔的失利,就要被否定了接下来所有的可能性”。
    但莫名其妙地,随着时间的增长,她越来越倾向于——凡事用实力说话。
    反驳和愤怒,是最无力苍白的。而只有成绩,才能掐碎所有的质疑和否定。
    这一天是4月25日。
    不只是她个人单项的比赛的日子,还是陈叙川的生日。
    她现在联络不到他,只能先给他的微信发消息,等他拿回手机再看也行。
    要是她有个哆啦a梦就好了,拿出个任意时空门,打开门就可以去到他比赛的d市,那该多好。
    傅嘉柔收回思绪,给他发消息。
    【陈叙川,生日快乐呀】
    【祝贺我的人间四月天,又平平安安度过了一年,21岁啦。】
    【我买了个小蛋糕,草莓味的,先给你拍一张照片,我就不点蜡烛了,不浪费你许愿的机会了。】
    ……
    看着屏幕的聊天框,全是绿色的。多希望可以出现个白色聊天框。
    但他手机被收了,她发了他也看不到消息。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翻看前面的聊天记录。
    陈叙川很喜欢给她发照片,视频之类的与她互动,她不时听听他的语音消息,看看他的照片和视频。
    听到一条前段时间他的语音:“我过不过生日无所谓,你好好比赛就行,不过也行。”
    按照前两次他生日的经验,她知道,他肯定是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但她不想等见面再说生日快乐,她就要在今天说。
    这样,当他拿到手机看到消息时,至少会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忘了,是有人在意他生日的。
    她很在意。
    两年前,她第一次问他生日是什么时候时,陈叙川没告诉她,只是说:
    “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不需要过,过生日没意思。”
    她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如此,他嘴上说着过生日没意思,但她过生日时,也就是她上高三时,他是千里迢迢从z市回清德的,那是她十七岁生日。
    也就是那一次,她认真地问他,“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道:“可以。”
    “那,我的愿望是,希望陈叙川可以告诉我他的生日。”
    他皱眉:“你这算什么愿望?”
    “算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我不太记得了。”
    “可你刚刚说过了,要帮我实现。”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4月……”他思索片刻,“25日。”
    “好,4月25日,以后我会帮你记。”
    第75章 chapter75
    陈叙川在便利店买了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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