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手下留情!”石千源飞身掠起,将惊惧不已的司洛扬拽出叶少漓的掌控之下。
    “对不住了,公子,是老夫打扰了,孽徒一向言语轻佻放浪,还望公子海涵,待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一番。”石千源放下司洛扬,恭恭敬敬地俯首跪拜。
    司洛扬哪里见得惯自己的师尊如此屈辱地求饶方式,还不如让自己死在叶少漓掌下来的痛快。
    一个大乘境界的人就这出息!简直丢人!可自己又能如何,只怨自己修为不济。
    叶少漓因刚刚一个“滚”字严重损了心脉,面对这么个修为颇高的人,若真动起手来,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自己手里还抱着郎郁尘,看这模样,八成是中了毒。
    并且还是一种及其难解之毒,叶少漓心焦无比,也不知他又贪吃了何物才会中招。
    落尘?这个名字乍然显现在脑海中。
    “公子?”石千源跪地有一会工夫了,却见叶少漓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已,若舍命一博,他倒是有把握将司洛扬救走,只是他并不知叶少漓的真实身份,光看那把神剑,便心下了然。
    该公子必定是位神,且是上神级别的大神,自己不过一介凡人,撑破天也无法与之抗衡。
    叶少漓被石千源打断思路,遂地一抬手,于地上写了几个金色大字:他是你何人?
    石千源看着那几个字,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画面,心中绞痛无比,唇角抖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洛扬忍无可忍,直吼吼道:“他是我师尊,你看不出来吗?”
    “洛扬,闭嘴!”石千源抬手给司洛下了道闭口诀。
    “他……是我儿子。”石千源俯身,头叩地,羞愧不已。
    司洛扬一个身形不稳跌倒在地,随后像见了鬼似的一声惨叫,爬起来就狂奔而去。
    石千源直起肩背,急急地朝着司洛扬喊了几声,他心里也清楚,以司洛扬的脾性断然不会搭理自己,况且这些年他也从未给自己好脸色看过。
    只要他这一次逍遥派之行的目的达成,以后就能结束这一切,石千源强忍心中的苦痛,司洛扬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他有不痛快的事绝不委屈自己,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生灵。
    叶少漓本无意参与这等秘闻,他问话的目的不过是想让石千源好好管教司洛扬,不曾想还有这层关系,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原本他还打算斥问石千源为何堂堂地正统修真门派却收了位妖修,此话却再也问不出口了。
    叶少漓默默抱着郎郁尘朝冰室走去,他的人形保持不了太久,如此耗下去,怕是三五载都化不了形了。
    “公子,请留步,可不可以让老夫瞧瞧?”石千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望了望郎郁尘那张惨败的脸,心下了然。
    叶少漓原本想着用千里传音之术招玉旻过来看看,但玉旻这段时间为了自己确实耗费了不少心神与修为。
    叶少漓停下脚步,转身于地上写了几个字:你可会医?
    石千源探出手用灵流在郎郁尘全身上下流走了一遍,面色严峻道:“他中了七日散魄。”
    七日散魄,叶少漓闻言心脏骤凉,落尘竟然使用如此阴毒之物!
    “你可有解?”叶少漓稳了稳心神,写道。
    但凡他有法子,也不会指望一介凡人,况且此毒霸道无比,即便是神,也鲜有人能解,玉旻也不例外。
    石千源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温顺地作了一辑,面有难色道:“自然是有解,不过可否求公子一事?”
    叶少漓心里明白这石千源所求何事,凡人果真是以利益为重,救人也不忘讨价还价,不过对于石千源能解如此阴损之毒,倒令他刮目相看了。
    “公子当尽快思虑清楚,今日已是毒发的最后一日,过了今晚,他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就连轮回转世都不再可能。”石千源道。
    “我答应你,你先救他。”叶少漓苍白的指尖溢出几个字,却是连抬起也在颤抖。
    慌乱,惶恐,惊惧,痛心……
    叶少漓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足逐渐起了一片片鳞甲,他倏地将手缩进了袍袖中。
    “还望公子信守承诺。”石千源一边说着一边招来法器,竟是一个金钵,只见那金钵溢出丝丝缕缕佛光,随后便一点一点隐入郎郁尘额间。
    叶少漓点了点头,心里焦灼不已,不过见了此金钵倒明了几分。
    原来此人既修道又修佛,且造诣远超凡人,不过他这件法宝从何而来?凡人是不可能有此神器。
    石千源见叶少漓毫不犹豫地点头示意,心知这仙家之人好名声,自然也不会食言。况且他从叶少漓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郎郁尘的缱绻情意,所以叶少漓连问都不问何事便应承了他的请求,这么想来倒也合情合理。
    “还请公子将人交与我,明日这个时候,他便能安然无恙。”石千源收了金钵,俯首抬臂,十分谦卑恭敬。
    叶少漓苍白的脸上愈发敏感脆弱,鳞甲漫至颈部,人形保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了,现实容不了他踌躇犹豫,只得将人交与石千源,却依旧俯身在郎郁尘额角上印了一记。
    目的很明显,不过是在宣示主权,这是我的人,你若医不好,自己掂量掂量。石千源抱着人,小心地后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去,背后的冷汗已沁湿了厚重的衣袍。
    叶少漓驻足在冰室门口凝目远望,直至再也看不见一丝一分,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布满鳞甲的脸上,发出暗金色的光芒,唇边挂着一丝血线。
    阿郎,你会没事的。叶少漓布满厚重鳞甲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没事的郎郁尘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迷糊中好像在谁怀里,暖烘烘的,舒服。
    郎郁尘美滋滋地想,让我再睡会。于是又往怀里拱了拱,石千源嫌恶地拧紧了眉头,虽说修真界男男双修屡见不鲜,不过他可没那癖好。为了防止再被郎郁尘占便宜,他施了道法咒,瞬移至入香居,并将郎郁尘这团烫手的山芋丢到床榻之上。
    “将死之人了,还睡的如此安稳。害老夫又费灵力施咒。”石千源喝了口凉水,将施法所需的物品逐一放置好,随即布了几道结界,因为无人护法,遂又加固了结界,这才心安。
    石千源不免叹了口气,若非有求于人,自己何至于此,看着睡的一脸和缓的郎郁尘,道:“臭小子,为了救你,老夫得折损一半的修为!”
    施法过程及其漫长,一直到月上中天,石千源面色灰败地收了法器,看时辰刚刚好。
    差点就过了时辰,那就前功尽弃了。听着郎郁尘极轻的呼吸声,不由地笑骂:“郎郁尘!你个鳖崽子,还装睡?”
    嘿,这个老头怎么知道我装睡?郎郁尘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瞳孔的是石千源那双略带愠怒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觉得这人好像突然老了些许。
    “先生,嘿嘿……”郎郁尘坐起身来,挠了挠后脑勺,眼风一扫,这是哪里?
    “这是老夫的房间,你倒是没心没肺,你相好的可被你急坏了。”石千源乜了郎郁尘一眼,掷袖而起,端起桌上的水壶就着壶嘴一通猛灌,直至透心凉。
    那个,先生,你是否该注意一下你的形象?郎郁尘掩唇轻咳几声,超小心打探道:“我怎么了?少漓他还好吧?我怎么跑你这里来了?是不是我梦游?”
    少漓?石千源听着这两个字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听过,他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但是他潜意识里却十分地膈应与排斥。
    “你说那位公子名叫少漓?”石千源诧异道。
    郎郁尘一介凡人怎会与一上神搅合在一起?石千源也是一头雾水。
    这逍遥派并非看起来那么寥落,几百年前的昌盛繁荣倒是事实。
    郎郁尘含含糊糊地应了过去,其实,他也不知道。
    石千源无意再问,只道:“你中了七日散魄,以后你得仔细着点,怕是有什么不干净之物缠上你了。”
    “所以,是先生救了我?”郎郁尘忙趿着鞋,扑通一声行了个跪拜大礼:“多谢救命之恩,往后先生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话是这么说,人家是什么本事,自己是什么本事,郎郁尘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纯属是郎郁尘瞎说的套话屁话。
    可这屁话在石千源听来却是喜出望外,他坦言:“倒真有一事需要你。”
    “啊?”郎郁尘闻言心里一顿七上八下,我现在想收回我的话可以吗?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刚说出的话便要食言了?”石千源艴然不悦道。
    自己放的屁,再臭也得认。郎郁尘苦着脸道:“您说罢……”
    “不必紧张,这是好事,老夫想让你投入我门下,如何?”石千源心想着,如此好事郎郁尘应是想也不会想就会答应下来,毕竟想拜入他门下之人都能排出十里长街来。
    他还未必肯收。
    什么玩意?这是哪门子好事,那是你以为罢了,挖墙脚都挖到家门口了,真是够神奇的。
    郎郁尘抹了抹鼻子,面露愧色道:“我已入了逍遥派,岂能转投其他门派,这传出去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修真界,不妥不妥!”
    这话说的真够官方的,郎郁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颜面,什么不妥,说到底郎郁尘真不想去那什么天下第一派,况且还得与司洛扬那只泰迪精成为师兄弟,这简直太惨无人道。
    石千源闻言只得扼腕叹息,如此好资质的人就这么蒙尘了。
    “对了。”郎郁尘跪的双膝发麻,一边站起身一边道:“三日后我倒是可以去你门派瞧瞧,顺便还可以逛逛万法会。”
    郎郁尘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先去幻境寻宝,万一老天爷瞎了让自己寻个什么宝物,能用最好,不能用的卖了,那可都是修为哇,想想都激动。
    石千源沉下去的心又死灰复燃了,只要郎郁尘愿意去他门派看看,他就有法子使他留下来。
    有戏,有戏!好小子,欲擒故纵使的好。石千源捻须道:“明日老夫便回去先准备。”
    “我可以带上我的四个师侄吗?”郎郁尘厚着面皮问。
    “可以,当然可以。”石千源心情大好,从怀里掏出一叠请帖交与郎郁尘。
    郎郁尘接过请帖,那两个烫金大字格外夺目,郎郁尘目露精光,遂将手指在舌尖上轻轻打了个圈儿,一张一张地数起了请帖:“一,二,三,四……”
    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像一个守财奴。
    “八,九,十。”郎郁尘抬起头,正对上石千源一双略带犀利地眸子,不知为何,郎郁尘觉得他好似一只狼,而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
    “先生,这请帖有点多。”郎郁尘心里有些发怯。
    “无妨,你可以带其他人一块来。”石千源意味深长道。
    当然,这个其他人也包括叶少漓。
    想起叶少漓,他便什么也不怕了,郎郁尘眨巴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忽然一阵莫名地兴奋,忙将请帖塞进乾坤袋,朝着床铺一个驴打滚……
    “滴滴……”几粒透亮莹白似珍珠一般的东西滚到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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