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找到观月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吹着风, 看到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 走过去将外套拿了上给他披上,陪他一起看着楼下形形色色步履匆忙的人, 观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沉默着。
    幸村望着街口停留下来的人, 开口说道,“听桥本说你不太开心, 是因为名单的事情吗?”
    观月卷着头发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我没有不开心。”
    突然觉得这么说又有些不对, 放下手下意识解释道, 根本没有过多思考,“只是觉得有些纠结而已, 他要走了,说不定已经走了。”
    话一落, 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他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被幸村一问, 他就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又忍不住问着他,“名单上真的有我吗?”
    幸村目送着停留的人再次离开, 收回视线侧头看着他, 说道,“中午的时候你不是也已经听到吗,是觉得太突然还是有些舍不得?”
    观月微垂着眼眸没说话, 也许两者都有。之前他一直都在朝名额而努力, 可结果他没有拿到, 他都已经放弃了,以为不能送他回家是他最大的遗憾,但现在决赛名单又换了,他也在其中,他都没有心里准备,就这么突然,突然他和月初要分开了,他都以后都不知道还不能再见。也许,月初回去之后,会不记得他们,不记得他们一起训练,一起为赤泽庆祝生日的时候,一起回家的时候。
    看着他沉默着,幸村思忖了片刻,“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不能让他留下来呢。”
    听到幸村这么说,观月摇了摇头,目光悠远看着窗外的景致,噙着苦笑,声音极轻的说道,“我也想过,但是……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让他留下来,这对他不公平,况且,回家是最适合他。他还有亲人、有朋友在等他回家,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担心。
    尽管月初没有说什么,但是听他讲起他在中国的事情,谈起他的朋友时,他的眼里流露着思念是掩盖不了的。其实,他也想回家,所以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让他留下来了。
    幸村闻言怔住了,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唇角的笑意也是慢慢收敛了,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话语一转说道,“其实你自己说你纠结,但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末了,又补充道,“既然想送他回家,那就去跟他道别吧,说不定月初还没有走呢。”
    “道……道别?”观月身子微微一顿,然后极快的反应过来,微仰头惊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敛下眼底的情绪,“算了,还是不道别了。”
    “真的不去吗?”
    观月摇了摇头,“不去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看着他这么坚定,幸村回头看了一眼推开房门的人,朝他点点头又转回头看着观月,笑着说道,“可是他已经来了。”
    “嗯哼?”观月睁大眼睛看着他,幸村什么意思?瞥见门口的身影,观月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眨了眨眼,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幸村,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早说。
    幸村像是没有看他的眼神一样,看着月初又望着他,笑着说道,“突然想起弦一郎找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幸村,你……”观月诧异看着毫不客气抛起他一个人离开的幸村,居然这么对他,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应该面对月初的吗,居然还真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月初环抱着手就看着他尴尬的表情,欣赏够了才说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万一我真走了呢。”
    “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观月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月初听到了多少,可能一字不落都听完了,越想越觉得幸村有些过分,居然套他话。
    “没有。我也是今天早上收到了五月的通知,但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昨天晚上见到观月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五月的声音,但今天早上一醒来五月就通知他了,说他还有一天的时间,这让他猝不及防,毕竟他以为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他还打算等观月比赛结束一起回去呢,他还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去见赤泽他们……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离开。
    观月听到他这么说,脸色的表情一僵,抿了抿唇,想知道他的想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吗?那……”
    “如果我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了,就连一声再见都不愿意跟我说,还是觉得我们两年多的友情不值得一句再见。”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观月被他的话一堵,下意识解释道,话道最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微垂着头,他怎么会不愿意亲眼着五月看他回家,跟他说一声再见呢,可是他们以后真的还能再见到吗?
    月初看着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还是觉得回去之后,我会忘记你们吗?不会的。赤泽、柳泽、木更津、野村、金田、裕太、桥本、千叶、秋园,圣鲁道夫所有人我都会记得,还有幸村赤也他们,我都不会忘的。”
    “我知道。”
    看着他,月初笑着说道,“你知道?那你还知道我跟五月换了条件的事吗?”
    “我知道,嗯哼哼?!你跟它说了什么?”观月说完陡然一惊抬头望着他,表情有些着急,他跟五月又达成什么协议了,虽然它是能送他回家,但是五月也很危险啊,之前的事情他都忘了吗,居然还敢跟它做交易。
    月初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摆摆手道,“不要这么惊讶,放心,不会出事的,至于是什么事情,抱歉,还在还不能告诉你。”
    如果五月没有再骗他的话,他会履行高中来日本打三年网球的承诺送它回家。不过要这等他回去看看其他人再说,毕竟阿夏还在等他,他不能让他们在等下去了,这是他考虑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看着观月还想在说着什么,月初果断地把话题引到了比赛上,成功地转移了观月的注意力,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幸村站在门口靠着靠栏不说话,似乎也在等他。
    听到身后的动静,幸村回头看着他又戴着帽子,将整张脸隐藏在帽子下,瞥了一眼房间,问道,“这么快就说完了吗?”
    月初也学着他靠着靠栏,望着楼下训练场的人,点点头,“说完了,明天的比赛,我有可能没有办法再为你们加油了,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离开,也许是你们比赛的时候,也许是今天晚上,总之都有可能。不过不管怎么样,比赛你和观月一定要加油。”
    幸村听着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很想问他能不能留下来,但是他开不了口。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幸村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月初是想再等一会,再多陪好友一会。
    毕竟他也不也不敢保证他回去就一定会记得他们,当然记得最好,就算忘记了,那他也会努力想起来的。这是他和五月做的交易,保证他不会忘记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反而聊着学校和网球部的事情,直到太阳微垂。
    看着时间,月初站直了身子,回头望了一眼一直站在门口听他和幸村聊天却一直没有出声的观月,微微一笑,“我该走了。”
    “这么快吗?”幸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当然会的。”月初闻言毫不迟疑地说道,脸上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一样驱散了幸村和观月心头的不舍。
    两人看着他又从新戴上棒球帽,又往下压了压,再次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那……再见。”
    “再见。”月初笑着朝他点点头,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直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背影的观月默默地说了一声再见了,月初。
    与此同时两人耳边还响起了五月系统化的声音,“恭喜,任务完成百分之九十,获得奖励——回家。”
    也许是真的被月初说准了,第二天比赛的时候观月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有光哥一个人在,身边再也看不到戴着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的少年了。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把月初介绍给赤泽他们呢,他就这样离开了。
    不过就算月初不在,比赛他也会尽力的,因为还有赤泽他们,圣鲁道夫网球部全员都来了,所以他再怎么不舍也不能辜负他们全部到场为他和桥本加油打气。
    决赛首先碰到的是阿拉梅侬马代表队和法国队,不过他并没有机会上场反而是在和德国队决赛的时候上场了,而且三船教练还安排他双打,更重要的是他的搭档不并不是高中生前辈,而是幸村。
    幸村整理好球拍回头就看到观月在望着观众席,深色的眼眸在人群里划过,似乎是想在上场前还能不能看到熟悉的人影,那个一直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加油的少年,万一他出现了呢。
    观月看着场上呐喊欢呼的观众,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熟悉的人,目光有些暗淡,不过又很快打起精神,转头收回视线,感叹似的说道,“他要是知道决赛的时候我们两个双打的话,一定会很惊讶的。”
    “应该会吧,毕竟我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教练会安排我们一起双打。不过,就算他看不到我们比赛,但我们可以把胜利带给他。”
    “所以,准备好了吗?”幸村侧头看着他问道,身上的气势瞬间一变。
    “嗯哼哼,当然。”观月点点头,低头又看着自己手上崭新的球拍,温和眼神瞬间改变,抬起头看着对面上场的德国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和会幸村还有月初留给他的球拍去将胜利带会来的。
    这场比赛他们目标就有一个,那就是拿下胜利。
    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挚友,更为一直相信和帮助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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