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枭鸮拍打着翅膀,低低掠过暗影潜伏的街道。
    男人朝同伴比了个手势,握上门把手,装有消音器的格洛克射穿锁孔。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左右两端,屋内摆放着卫星电视,墙壁上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两人仔细环视一圈,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
    搜查完叁间房间后,男人对同伴说:   “他们走了。”
    他掀开布满枪洞的被子,没有尖叫,没有鲜血,连老鼠都不屑在空旷的二楼游荡。
    脸上有道疤痕的男人对他说:“米歇尔已经来过,他们当然会有所警觉。”
    法特粗暴地拉开抽屉,女士内衣干干净净地陈列在他眼前,他用枪挑起衣物,没有发现任何文件。
    “疤面,你那里怎么样?”法特呼唤着同伴,“我找到两抽屉女性内衣,还挺花的,是系带子的那种。”
    疤面蹲下,踩踏过地板发出闷响,底下是空的,“法特,别玩了,快来。”
    他摸着地面的缝隙,不出意外地发现了暗门,法特在一边打着手电筒:“是什么?听说安苏在做军火生意?”
    他们是劳拉·福孔的手下。
    西澳·福孔死前没有指定继承人,老大安东尼是最有可能继承西澳位置的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于是他死了。老四苏珊也不安分,在老大死后,她想吞并对方的势力,因此被劳拉和米歇尔联手消灭。
    这次短暂的合作一直持续到米歇尔向卢西安公然宣战,作为福孔的孩子,他们都不希望被外人接手家族事业。
    “福孔”两字是整个帕拉奥波利的心脏,是这座城市的筋骨脊梁,它代表着无上的荣光与特权,绝不容许被他人玷污。
    劳拉同意和米歇尔合作,直到卢西安死亡。
    法特对此嗤之以鼻,他简单的大脑中一直留存着“男人应该堂堂正正决斗”的观念,在他眼里,坡脚米歇尔不算男人,至于卢西安,那是人吗?
    他爱金发碧眼的火辣小妞,不带靶的。要是对方掏出个鸟来,法特绝对一枪崩了他。
    “坡脚干嘛不把这里一锅端了?”法特咬着手电,咕囔道,“两个女人一个小孩,我甚至不需要左轮手枪就能轻易干掉。”
    通往地下的梯子很长,疤面警惕着周边环境,而法特在他脚下喋喋不休,黄色地灯光晃悠悠地照在地面上。
    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底下蔓延,沿着楼梯飘进疤面的鼻子,他神色一紧,疤痕随着咬肌扭曲,“是硫磺!这走!”
    “艹!”细碎的爆破声传入耳中,法特向下望去,最底端已经被硝烟包围,“是火药!妈的,被摆了一道!”
    两人疯狂地向出口奔跑,   法特甚至丢下了一把AK,两人从二楼的窗户跳窗而出,杂货店在身后发出炸裂的火光,碎石与灰尘盖了两人一脸。
    两人都是A②型变异者,被余波震碎的耳膜很快重新生长,疤面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洞,两人坐在车内庆祝劫后余生。
    “她知道我们会找军火。”法特喝了一口伏特加,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气,“一定是坡脚露出了马脚。”
    疤面驾驶着大众,看着后视镜中的法特,对方喝着伏特加,点了根烟,“希望接下来的计划不要再出差错,我可不想被大小姐抱怨。”
    ——
    皮耶尔盯着安苏肩上的雪鸮,双眼发光,他伸出食指,在它面前晃悠,企图引起注意,“你是什么鸟?”
    说得好似它会回答一样。雪鸮漂亮的绿眼睛瞥了他一眼,展翅埋头。
    安苏坐在科尼塞克上,手举小型望远镜观察着香水百合杂货店,两名杀手到来的半小时之前,她将皮耶尔从床上拖下。
    他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看到安苏腰间两把Sig   p226和背上的FN57后闭上了嘴。
    好吧,事情如此惊险。他有一点点激动。
    皮耶尔打起精神,逗弄着来历不明的雪鸮,它的侧脸十分英俊,正面看却有点像大饼。
    雪鸮好似看出他的腹诽,尖锐的喙啄上他的手背——皮耶尔以为自己手上会破个洞,实际却很轻,他收回手,看到对方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
    安苏看到杀手被自己布置的炸弹炸地屁滚尿流,满意地放下望远镜,顺手撸了撸雪鸮柔软的肚皮,提醒道:“它的脾气可不好。”
    皮耶尔展示着食指上被啄出的红痕,“它很听你的话。”
    他小时候怀疑安苏是训鸟专家,各式的枭鸮在她周身盘旋,他偷偷捉过一只红角鸮,然而对方第二天便消失在笼中,匪夷所思。后来他再想动手,小鸟似是看出他内心的歹意,一步也不肯离开安苏的身上。
    雪鸮不满地啄了啄安苏的食指,她指着它脸上生动的表情,“你看,一只鸟的鄙夷。”
    雪鸮扇了扇翅膀,宽大的羽翼在车内伸展,拍到了皮耶尔的头上,安苏也不免于幸。羽毛糊在两人脸上,纷纷落在车内,雪鸮冲破天窗,它绕着车顶徘徊了一圈,消失在茫茫夜色。
    “它生气了?”皮耶尔扒着窗户问。
    安苏想了想,“也许没有。”
    双涡轮增压发动机发出轰鸣,离合器下去的瞬间,这台号称“幽灵跑车”的科尼塞克如离弦之箭,双层流线型的尾翼有效控制气流下压,甩出一道漂亮的银色弧线。
    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安苏握着方向盘,跟踪着逃离的黑色大众,她的眼神平静而沉稳,透露着无声的杀机。
    皮耶尔把自己按在座位上,系上安全带,“接下来做什么?”
    “A,追击他们,然后找间旅馆睡觉。B,直接去旅馆睡觉,交给你选择,我来开车。”安苏将选择权交给皮耶尔。
    “所以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回旅馆睡觉?”
    “或者你想和我回香水百合杂货店,一起收拾废墟。”
    皮耶尔想了想,摇头道:“我选A的话,你会给我一把枪吗?”
    “如果你下定决心,那我不会阻止。”安苏看着前方,街道意外地冷清,科尼塞克紧咬在黑色大众车尾,由于性能优越,很快超过了对方。“而你内心的犹豫,比敌人上了膛的手枪还要致命。”
    疤面看着后视镜,女人的视线和他交错。
    仅从异能角度来评判,安苏·福孔绝对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她和米歇尔从小就在“倒盖盅”中长大,只有绝对的胜者才能从中脱颖而出,堂堂正正地爬上地面。
    疤面也是从“倒盖盅”里活下的一员,但他是败者。他没有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胜者,而是借助了他人的善意。
    不过,他还是比法特厉害,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法特看来坡脚绝没资格蔑视安苏,论血统他们半斤八两,能被家族记上姓名是托了Zmeta基因的福气——A③型变异者在他们这一代只有五个。
    “不知道小私生子是不是A③型变异者。”法特开窗,瞄准科尼塞克的轮胎,和他们所乘坐的老旧大众不同,这辆跑车崭新且价值斐然,“对那么美丽的跑车下手真让我不忍。他们的生活还挺富裕,竟然买得起跑车。”
    他想起了劳拉继承的遗产,正是他们屁股下的大众。
    疤面试图躲避科尼塞克的撞击,“皮耶尔·福孔可是真正的继承人,从名义上来说。”
    枪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此起彼伏,法特把头伸出窗外,对准车胎不断射击。
    皮耶尔看着窗外,他突然觉得A不是一个好主意,   除了他们之外,整条街都安静地不像话,“我怀疑会有埋伏。”
    再笔直向前便是连通U型大道和香槟颂道的叹息桥。
    U型大道总共有叁股大势力,秃头廖沙的雇佣兵集团,安苏和他们较好,雇佣兵们大都都是战场退役的强化兵,借助药物的刺激才产生了A型变异者所具有的体魄,此后不得不长久与控制剂为伴。
    其次是以弗兰克为主的小型集团,他们什么都干,吸纳街头流浪者和流离失所的孤儿,俨然想把福孔家族崛起的路线复制一遍。安苏和他们也维持着正常友谊。
    米歇尔再怎么通天也没本事在U型大道补下天罗地网,于是派两个杀手来探底。
    他并不真的认为,法特和疤面能杀死皮耶尔或是安苏,两人只是送信使者——反正他们是劳拉的手下,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别让福孔家族的私事打破这片街道的平静。
    福孔家族从不插手这片土地的势力分配,如果安苏执意留下,只怕她会变成其他两股势力的眼中钉,倒时不必米歇尔,其他人也会对此抱有意见。
    “解决完这件事后,我们就去睡觉。”安苏对皮耶尔说,她已经等了很久了,没必要在此刻着急,米歇尔比他们更加迫不及待。
    “现在解开安全带,尝试一下人生第一次跳车。”
    她的表情和语气一样温和,皮耶尔没感到丝毫激动。
    科尼塞克的车头狠厉地冲向大众的车尾,就像是一起突如其来的追尾事故,安苏右手捞起皮耶尔,跳车的瞬间左手持枪扫射引擎。
    炙热的火光燃烧着柴油,翻滚的热浪推开两人,安苏将皮耶尔紧紧地护在怀中,火星四处迸溅,锋利的石块割破了安苏的皮肤,她很快爬起来,没有看向身后扭曲的烈焰。
    ——
    本章小妈其实有出场,而且篇幅不小(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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