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宋贝甩下腰间上的围裙,“我们家面店开了快一年多了,从没出过事。”
    “之前没有,难道现在就没有嘛?我这兄弟就是昨儿个吃了你们家店里头的面,昨晚就疼得死去活来的。”刘毅安抹着眼泪:“可怜他爹他妈就他一个独苗苗,现在却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们得赔钱,赔钱!”
    “听你这话的口气,这人是死了不是?”
    白秀英眯着眼睛,叉着腰问道。
    “废话!这人都这样了,有可能活着吗?”刘毅安指着那“尸体”青白的脸色说道:“你们瞧瞧,我这兄弟多年轻,二十五六岁就这么去了,他爹他妈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你们要是有良心的,怎么也得赔个两三千让二老以后日子糊口吧!”
    “那我们要是不赔呢?”
    宋贝不怀好意地问道,林爱国那些警察就在店里头坐着,这些个混球敢来闹事,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不赔,不赔,咱们就去警察局,去见官去!”
    刘毅安眼睛一转,自以为机灵地说道。
    他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借着这个法子敲诈了不少店家的钱,现在虽然是新中国了,可老百姓还是怕见公安的,更怕进派出所去。
    一般为了息事宁人,都会想尽办法掏钱解决这件事情。
    “警察局倒是不必去了。”
    宋贝脸上笑容灿烂。
    刘毅安看着她那张俏脸,心里头跟猫爪子挠过似的,“怎么?老板娘你想好了,要赔钱了是不?”
    “呵呵。”宋贝冷笑一声,她扭过头对身后喊了一声:“林警官,麻烦您出来看下情况。”
    林爱国领着几个同事站起身来走到店门口。
    他刚露面,刘毅安额头上就沁出冷汗来,他当初之所以辞职,原因之一就是被林爱国敲打过,刘毅安这人心术不正,进派出所也是想以权谋钱,林爱国怎么可能看得过去,敲打了几句就把刘毅安吓得屁滚尿流地辞职了。
    “林、林警官,您怎么在这里?”
    刘毅安挤出一张笑脸来对着林爱国。
    他知道林爱国软硬不吃,是个刚正不阿的,心里不由得暗暗咒骂,怎么这么倒霉!竟 然在这里碰上林爱国他们!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林爱国毫不客气地反问道,“现在是中午饭点时间,我不来这里吃饭,我上你家吃饭去?”
    “瞧您这话说得。”
    刘毅安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看向宋贝脸上的笑容,这才明白宋贝他们为什么这么从容,感情是有恃无恐。
    “我刚才在里头听说有人吃面吃死了?”
    林爱国对刘毅安这些伎俩那叫一个心知肚明,他走下台阶,走到了“尸体”旁边,瞧见那眼皮底下眼珠子还在转悠,便什么都清楚了。
    “倒杯热水来。”林爱国对宋贝说道。
    柳韵诗连忙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递给了宋贝。
    宋贝又把杯子递给了林爱国。
    刘毅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的心跳得飞快,喉咙发紧。
    林爱国拿着水杯,还咋舌了一句:“这水可真烫啊。”
    “林警官,那是刚刚煮开的。”宋贝笑眯眯地说道:“要是被烫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尸体”的额头上已经沁出冷汗来了。
    刘毅安就巴望着这兄弟能够撑住,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能露相啊。
    可他高估了他这群狐朋狗友。
    林爱国才刚倒下一滴水。
    那“尸体”就尖叫着从担子上蹦了起来,跟被火撩了似的满地乱跳。
    “诈尸了啊!”
    有胆小的人尖叫着喊道。
    “什么诈尸。”林爱国没好气地白了那人一眼,“这是一伙人在骗钱呢。”
    他冲几个弟兄扬了扬下巴,把刘毅安等人包围了起来。
    “不,不是。”刘毅安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我们没、没打算骗钱。”
    “我们只是跟他来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那群狐朋狗友见到事情败露,慌忙把责任都推卸到了刘毅安身上去。
    刘毅安的脸色顿时一变,他冲着狐朋狗友们骂道:“你们在胡说什么,你们也有份儿的!”
    “都别吵,一块儿带走,骗钱骗到我们跟前来,真是不想活了!”
    林爱国没好气地拍了下刘毅安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个手铐一下子把刘毅安给铐了起来。
    一早上开始,陈小华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她刚刚做完午饭,端着面条出来,四处环顾都 没瞧见刘毅安,心里越发担心,她瞧见钱大妈在饭桌旁坐下,忙问道:“妈,毅安去哪里了?怎么一早上都没看到人?”
    “你这当妈的没出息,毅安不就得辛苦点儿。”
    钱大妈撇了撇嘴,“他出去跟你二哥要钱去了。”
    “他要钱?他怎么要钱?!”陈小华急了。
    可钱大妈却冷笑一声,“总之他会把钱要到的,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陈小华哪里能不操心,她眼皮跳得厉害,心里头慌得很,正想着把围裙放下,去外头打听打听,门口就传来隔壁白婶子的声音:“钱大妈在吗?”
    “在?咋了?”
    陈小华忙替她婆婆答应一声。
    她心里头慌得很,总感觉像是有事发生,也不顾她婆婆的冷眼,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外是白婶子。
    她一头大汗,看见陈小华便急迫地说道:“陈妹子出事了,你儿子被抓进派出所了。”
    “什么?!”
    陈小华心头突地一跳。
    屋里头传来了碗摔了的声音,钱大妈听见这事,也不顾自己和白婶子这些年的小摩擦,赶紧出来,“姓白的,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白婶子都被气笑了,她双手叉着腰上,喘过气来后大声说道:“你们不信就去看看,人家公安把你们家儿子和几个流氓一块带走了,说是他们涉嫌骗钱,要把他们当做典型来处置呢。”
    陈小华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脑袋,她浑身发冷,眼前一黑,两腿一软,竟然昏厥了过去。
    白婶子一瞧,也懒得管,横竖话她已经传到了,甩手就走人了。
    钱大妈看看白婶子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昏过去的儿媳妇,只得先掐陈小华的人中,等把她唤醒后,急赤白脸地说道:“不中用的东西,关键时候就出事,我孙子被抓了,你还不快去赶紧找士余,让他找人帮忙啊。”
    “好,好。”
    陈小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刘士余工作的地方去。
    刘士余是在县城里粮食所里当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他这工作一做就是做了二十多年,这么些年来提升的好事一直没有他的份儿,原因无他,这人太老油条了,啥事都往后躲。
    但是,现在他儿子这件 事,他却是没办法往后躲了。
    这件事闹得怪热闹哄哄的。
    县城里头的人也八卦,刘毅安带人来骗钱却被警察当场抓获这件事在小半月里一直是县城里众人津津乐道的事。
    结果也很快出来,他们一群流氓到处招摇撞骗,之前是没逮到机会,也没人报案,现在人赃并获,再加上之前不少苦主趁机告状,一群人被打成了典型,主犯刘毅安判处了终身□□,其他人也都少说判了十多年。
    这结果一出来,县城人纷纷拍手叫好。
    这群个王八羔子天天在县城里混迹,什么好事都不干,偏偏什么坏事都干了,就只差杀人放火,县城不少店铺都遭了他们的算计,现在被抓进去真真是大快人心。
    刘士余他们还想着来找宋贝他们麻烦。
    可他们一家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刘士余当办事员的那粮食所也是国家机关,这些地方最讲究一个风气了,以前刘士余干活就东躲西躲,好事就争着抢着,早就得罪不少人,领导也看他觉得碍眼,有这种人在单位,单位的风气都要带坏了。
    现在他儿子搞出这种事来,单位领导更加容不下他了。
    二话不说就把他给炒了!
    刘士余一家本来就指望着刘士余一个月三十多元的工资过日子,现在工作没了,他们家花钱一向又恨大手大脚,没过几个月竟然就到了要当东西过日子的程度了。
    当然,这是后话。
    宋奋斗的糕点店在九月下旬的时候开张。
    这日是九月二十一日,宜开张,幸福糕点店门口鞭炮震天响,爱凑热闹的小孩子们欢呼喜悦地在外头看着鞭炮炸开,还有些小孩子摩拳擦掌地等着鞭炮放完后去捡那些没点燃的小鞭炮,那些也是他们的玩具。
    “绿豆糕买四送一,蛋挞买三送一咧。”
    小喇叭放在玻璃柜台上,宋奋斗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引来不少路过的人注目。
    糕点店装修的漂亮精致,里头还摆着好几张小桌子,铺着蓝白格子的桌布,上头摆着鲜花,不少年轻男女瞧了都觉得喜欢。
    “你们这绿豆糕怎么卖啊?”
    有闻着香味的大娘过来问价了。
    宋奋斗忙笑着回答道:“大娘,绿豆糕一块五分钱。”
    这价格 不便宜,也不贵,刚刚好。
    那大娘问道:“真是买四送一?”
    “那还能有假,您买四块,我送您一块。”宋奋斗说道,“不过您可得赶紧,我们做活动也就今天做。”
    这人都是爱占便宜的。
    听见错过今天就没这活动了,大娘大气地一下子买了十几块糕点,把绿豆糕、红豆糕、豆沙酥和蛋黄酥都挑了一些。
    这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就有其他人也跟着光顾。
    许胜男还挑了些糕点切碎了给过路人尝试。
    宋贝给的方子的确好,宋奋斗苦练了一个多月总算是练出了一手面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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