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里林照发了一串跪地仰天长啸表情,最后一张一个小奶猫,肩上p了一把砍刀,配文老子要砍死这帮龟孙。
    程见渝看笑了,清者自清,他不在乎舆论,林照太年轻,这次受大打击了。
    林照又发了条酒吧定位,图片小人哗哗流眼泪,“哥,来陪我喝一杯,心里难受。”
    “好。”
    下午酒吧生意冷冷清清,程见渝找到卡座,听见一阵抽抽搭搭声音,偏过头看一眼,林照穿的乱七八糟,头发翘着,用鸭舌帽压着,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和表情包上如出一辙。
    程见渝很给面子,等他哭完了,眼泪止住,才施施然靠在卡座,伸展开长腿,毫无察觉的拿着ipad点酒水。
    “哥,我对不起你,又害你被人污蔑。”林照眼巴巴看着他,声音还带着哭腔。
    程见渝不会带小孩,江衍虽然幼稚,但也是个大学生了,林照更像高中生,他淡淡“嗯”一声,抬头看着林照,“我没怪你和西唐,商业合作总会有风险,这合同里我应该承担的。”
    林照挤出一个笑容,“和西唐没关系,是我没用,让你和我妈失望了,我可能真的吃不了演员这碗饭。”
    程见渝指腹轻轻敲击平板电脑边缘,酒吧黯淡的光线里,幽白的屏幕光照的他皮肤白的透明,声音纯粹,毫无情绪,“林照,你要继续自怨自艾吗?”
    “啊?”林照错愕地看着他。
    程见渝放下平板,直视着他,“我当初答应为你量身写剧本,因为我相信你就是这个剧本的男主,我上一次这样坚信的人是钟路年,他没有让我失望,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林照眨了几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又赶紧抿着嘴唇,“哥,你真的相信我?”
    程见渝眉目冷淡,沉声说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这个肯定眼神,差点把林照的眼泪又惹出来,剧只放了一个片花,抨击他演技的人挤满了微博私信,他原本不太相信能演好,这下好了,那点对演艺的自信心被唾沫星子摧毁了。
    还好,程见渝没有对他失望,看着程见渝那么从善如流,他心里的慌乱逐渐镇定下来。
    这天晚上,程见渝与他不醉不归,敞开喝酒,林照喝上头了,边喝边诉苦,从八岁说到十八岁,说他小时候做梦都想有个哥,帮他打架,给他壮胆,结果梦想成真,发现他妈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他又不乐意有人和他争宠,雄赳赳气昂昂专门去给人家找茬,结果回去被霍雁青一顿收拾,罚了三个月零用钱。
    豪门恩怨程见渝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设身处地想一想,这些认亲故事都瞎扯淡,张口闭口父母与孩子情深,血浓于水,人家孩子长这么大一点力都没出过,只粗鲁撒把种子,现在麦子在别人家地里成熟了,想起来是自己的种了,想吃麦子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桌上手机闪亮,他捞起来看一眼,是条图片信息,江衍发的。
    烟味袅袅厨房,看背景不像家里,案板上半个番茄切开,一旁碗里打着黄橙橙的蛋,还有细碎肉丝和青菜。
    “正在上厨艺课,第一道菜西红柿炒蛋。”
    程见渝轻哧,正要合上手机,江衍又发了条:“少喝酒。”
    江衍怎么知道他在喝酒?程见渝皱眉,怀疑扫一圈四周,林照已经喝趴了,迅速敲下一行,“你派人跟踪我?”
    几分钟后,江衍自证清白,一言不发甩一**照微博截图,不知林照什么时候拍的,照片里茶几上堆满空杯易拉罐,纯黑的玻璃倒影轮廓清瘦人影模糊,稍微熟点就能认出是程见渝。
    “我有你想的那么变态?”
    “还是你希望我变态一点?”
    “你哑巴了?还是手机掉水里了?”
    “你冤枉我,我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是不是我怎么样改没有用?你宁可和林照这种小破孩把酒言欢,也不愿意回我消息,我在你心里,连林照这种认识没多久的都比不上吗?”
    “你喝醉了?三分钟,你再不回消息我你打电话!”
    程见渝洗把手的时间,信息夺命连环弹出来,他站在洗手间,无奈地抽几张纸,擦干净手指,单手摁了一行,“我在洗手,你有事吗?”
    他正要把手机装回口袋里,那头毫不犹豫的秒回,语气委屈,“没事,晚上你早点回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江衍:今天程见渝又凶我了,哭唧唧。
    第64章
    程见渝睨一眼,摁熄屏幕,重新慢条斯理地洗一次手,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江衍都愿为此底下高傲头颅,他很好奇,江衍还能装多久,什么时候又一次原形毕露。
    电话这头夜幕低垂,灯红酒绿,另一头晨曦灿烂,白昼如练,纤尘不染的厨房里,江衍穿着休闲,一手握着土豆,另只手捏着刮皮刀,每刮一刀,稍作停顿,抬眼看着桌上漆黑无声手机。
    面前平板电脑靠着支架,美食up主喜气洋洋分享做菜细节,江衍收回目光,手中土豆削的凹凸不平,扔到水槽,重新拿了一颗,他边削边想,原来不粘锅也会粘锅,油温过高会溅伤皮肤,炖锅汤需要那么久……
    真他妈的麻烦。
    厨房只需要五分钟,就令他烦躁无聊,真不知道程见渝是如何五年如一日,坚持为做菜的,如果把程见渝换成他,那样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下去。
    他重重叹口气,手腕一扬,削好的土豆丢入篮子,擦擦手上水渍,重新捞起手机,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再发信息会惹程见渝不高兴,可他很担心,这么晚在外面喝酒,喝醉了遇到不靠谱的代驾怎么办,被林照占便宜怎么办,程见渝怎么就不能早点回去呢?
    越想越烦,如今程见渝就像一块割出去地,让他丧权辱国,可他心里日日惦念,总觉得还是自己的人,可早和他没半点关系了。
    隐隐约约程见渝是对他有些感情的,恨也好,爱也罢,及不上温岳明稳如泰山的地位,但总归有分量,比那些狂蜂浪蝶重要些,这是唯一能安慰到他的事情了。
    他单手点摁手机,点开微博,转发西唐官博澄清声明,要是林照一个人,他懒得搭理,可事情牵扯到程见渝,他不愿意看见网友闲的蛋疼嚼舌根子,程见渝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这部电视剧质量不会太差,他相信。
    阿胜趴着流理台剥蒜,很没眼色的和江衍搭话,“江哥,我最近到风声,周觉青可能要和经纪公司解约,最近正在物色下家。”
    江衍白他一眼,拎着油壶,娴熟地往锅里倒油,没理他。
    阿胜搓搓手里蒜皮,“据说是因为王真的事情和经纪公司闹的不愉快,王真可把公司害惨了,还把西唐给得罪了……”
    江衍一只手插在口袋,看着锅里油冒泡泡,目光转移到阿胜脸上,“我只对他的讣告有兴趣。”
    阿胜干笑,眼里闪着精光,“哥,你不是一直想治治他吗?这次是个机会。”
    半响江衍没说话,锅里冒着雾气,他靠着流理台上,背过手扭关燃气,眸子眯了眯,“打电话通知莫科准备一份b级合同。”
    阿胜反应很快,为难地看着他,“你在莫科,周觉青肯定不敢来啊!”
    “如果我不在莫科呢?”江衍目低头轻轻笑笑,漫不经心地说:“毕竟我这段时间表现的很颓废,和莫科解约不是很正常吗?”
    阿胜目瞪口呆,江衍有一部分不菲莫科股份在手里,这件事不与外人知晓,相当于莫科半个老板,所以才敢这么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哥,你想好了?”
    “现在给陈总打电话,明天放我解约的消息。”江衍运筹帷幄,抱着手臂,慢慢仰起头,看着吊柜木制边沿,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不是白混的,什么肮脏下流的手段全见识过,只是他瞧不上使,这次不一样,阿胜提醒了他,既然周觉青能用一份枪手协议绑住程见渝,那为什么他不用一份协议绑住周觉青呢?
    周觉青逼迫做程见渝五年枪手,那他也能雪藏周觉青十年八年,这多公平。
    想要竞争《皮囊》编剧的不止程见渝一个,投资方为了确保效率,广撒网,捕捞一大批优秀编剧,然后给大家发邀请函,一起坐在一起开个会,说是开会,其实就是比谁会讲故事,会吹牛逼,能把投资方忽悠的头晕眼花,愿意掏钱。
    谁都想在好莱坞闯一闯,将来履历上贴个金,以后剧本价钱能翻倍,程见渝是唯一一个赶鸭子上架的。
    梁导的力荐并不能保证他拿到这个机会,毕竟他太年轻了,和演员这个行当不一样,编剧越老越有资历,越是年轻,年轻的编剧没有阅历,写不出富有深度的剧本,这是业内公认事实。
    程见渝会写剧本,不代表会吹牛逼,只能下硬功夫,他从头分析了《皮囊》的故事脉络和逻辑,在不改变原片的精髓前提下,写下一个新版故事,作为终极秘密武器。
    这天下午,工作结束很早,他关上电脑,靠着椅子,深深吸口气,看了一会窗外灰蒙蒙的天,合上电脑收拾东西回家,一手从衣架挑起外套,突然怔在原地。
    一条藏蓝色格子围巾,安安静静垂挂在衣架上,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围巾,质感柔软适宜,透着丝丝暖意。
    程见渝整整齐齐叠起围巾,装进崭新购物袋,开车赶往医院,打算物归原主。最近几天忙的和打仗似的,只有晚上有时间思考一下感情,一直自认在感情上,他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比如和江衍,绝无拖泥带水。
    可是面对温岳明,他犹豫了,想向前,同时又想后退。
    医院楼道静悄悄,程见渝敲三下办公室门,开门的是个实习医生,当时在温岳明家里聚餐时见过,热情洋溢地看着他笑,“程先生您好啊,温医生刚走,有一个朋友来了,他在接待厅和朋友聊天呢。”
    “谢谢。”
    程见渝转身向电梯方向走,接待厅位于顶楼,铺着地毯的走廊踩上去静寂无声,空气里飘着医院独有的来苏水味。
    挠的程见渝鼻子泛痒痒,沿着磨砂玻璃墙走几步,两个男人的身影透在玻璃上,相对而坐,白大褂随意搭在沙发沿,贴上玻璃,显出墙上一圈深色的白。
    程见渝嘴角微微翘起,想要敲敲玻璃,玩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两人的对话,像一记惊雷霹雳迎头劈下来,笑意霎时凝在唇角。
    温岳明的声音熟悉,连语调都那样得体,“高医生,方案确定了吗?”
    “你这个朋友的状况我充分了解过了,爱无能不能算心理疾病,作为心理医生,我只能建议你要拿出十万分耐心,因为你付出的爱意,就像盐倒进水里,没有任何真心的回应,不要以为你能改变他们,这样的病人我见过不少,很少有伴侣能撑下去……”
    “岳明,作为朋友,我建议你换颗树,一个人是无法改变另一个人,真正改变的只有他们自己,太浪费你的时间和感情了,你该去尝试更高质量的感情生活。”
    高医生说罢,一声幽幽叹息。
    安静几秒,程见渝看不到温岳明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融入声音里的坚决,“你说的一切我考虑过了,但你不知道的是,他以前不是这样,他是一个……”
    语气低下去,黏着点显而易见的温柔,“敢爱敢恨,豁达明朗的男孩,因为我的缘故,他变成现在这样,于情,我的确喜欢他,于理,我该为他负责。”
    程见渝脑袋里仍在轰鸣,心里五味杂陈,用力摁摁耳后,从混乱的心绪中挣脱出来,步履艰难地走向洗手间,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脸,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的脑子里十分清醒,神经像绷紧的弦一样收缩,镜中眼睛干净漂亮,没有任何情绪,像一潭沉静死水。
    心里一道声音低低地说:程见渝,温岳明姐姐有句话说对了,你就是个祸害,你可以继续施展你的手段,不用太多,拿出对付江衍的一半,装作一个完美恋人,让温岳明对你死心塌地,这不是一直想要的吗?
    你已经让江衍离不开你,为你情根深种,俘虏原本就喜欢你的温岳明轻而易举,你可以按兵不动,不付出任何,就能堂而皇之享受他任何的好,他还是心甘情愿的。
    胸脯轻微起伏着,他俯下身,用力呼吸几口气,轻声喃喃道:“你真是有病。”
    他不能再浪费温岳明的温柔了。
    划清界限,远远离开这个人,同样的故事不能发生第二次,孤独终老,永远不会动心又能怎么样,这世界上过这样日子的人多了,没什么了不起。
    温岳明与高医生敲定一份心理治疗方案,打算循循善诱,一步一步来瓦解程见渝心理防线,他拿着方案,边走边翻阅,一抬头,电梯口的等候椅,坐着一个人,程见渝倚着椅背,仰着脖颈,后脑抵着墙,看着头顶的出神,透着一股无力挣扎的姿态。
    合上治疗方案,将写有名字那页折叠起来,温岳明走过去,垂下眼看着他,“什么时候……”
    戛然而止,程见渝眼神里,有种轻柔的易碎感,像是块纯净的晶体,稍稍用力,就能捏的粉碎,温岳明心底叹息,“你知道了?”
    “嗯,刚知道。”程见渝侧开头,看向走廊延伸的最深处。
    温岳明单手轻轻扳过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克制着情绪,“见渝,我不是因为你可怜,也不是因为爱心泛滥,你明白吗?”
    “我明白,温先生,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犹豫我们能不能在一起。”程见渝低头看着地毯花纹,心口发麻。
    温岳明看着他乌绒的发顶,“你想到答案了?”
    程见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圈有点淡淡的红,像动人心魄的神秘颜料,“在感情里,犹豫就是最坏的心思。”
    犹豫代表不是真的喜欢,如果是真的喜欢,那怕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温岳明眼底的光如同划着的火柴,渐渐熄灭,躬下身,与程见渝平视,贴着脸颊的手,慢慢摸摸他的脸,压抑又无奈地叹口气,“我的小朋友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衍: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第65章
    午夜公路的空旷,吵闹一整天的城市半睡半醒,路灯辉煌,积雪融化在空气里,冷意往人骨头里钻,程见渝站在小区楼下,将车钥匙揣进口袋,脑袋里还是木的。
    有句酸溜溜的话说的真没错,时间是毒药,因为谁也搞不定他,时间也是良药,谁也敌不过他,曾经奋不顾身爱的人,以为会永远爱着,可斗转星移之间才猛然发觉当初的热情早已经消耗殆尽了。
    依旧记得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就像一张张泛黄老照片,刻在脑子里,但是没有那种热切热烈热爱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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