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秀看了她一眼,埋头风卷残云的解决了自己意大利面条,又把严丽华跟前的牛排端过来,全吃进肚子里。
    吃完了方文秀用餐布擦嘴,严丽华窝在沙发里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出神。
    方文秀拿过水杯喝水,忽然嘶的一声,猛吸了一口气,成功的把严丽华的注意力转了过来,严丽华那一巴掌扇的狠,方文秀半边脸肿了,口腔里面被牙床磨破了,嘴角也裂开了一点,方文秀喝水碰着了嘴角的裂口,故意嘶了一声。
    严丽华本来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怨恨里,恨方远山,恨所有让她恨的人,也恨方文秀,结果一转过来看见方文秀那张脸忽然又升起一点的心疼来。
    方文秀朝她笑笑说:“妈,咱两出去转转?”
    严丽华看着她没吭声,方文秀叫来人结了帐,然后站到她跟前笑眯眯的看着她,严丽华只好起身跟她走了。
    市中心的灯火辉煌,因为天气还热,街上的行人还多,方文秀跟母亲在步行街上慢慢走着散步,十几分钟里方文秀没说话,严丽华也不想说,但是夜晚清新的空气让她在走出一会后不由自主深呼吸了两次,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方文秀看着她妈吸气,偷偷咧了一下嘴,人动则生阳,阳气一生阴霾之气就会随之而去,又走了一会见严丽华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方文秀才开口对她说:“妈,咱两聊聊?”
    严丽华没看她,没好气的说:“聊什么。”一开口怨气又升了上来。
    方文秀只是笑:“什么都行,我是你女儿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抱怨也好,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别自己憋着就好。”
    严丽华终于转过身,正经看着方文秀,方文秀面色平和,眼神温和,严丽华看着看着她,一腔的
    怨恨不知怎么着就变成了了满腹的委屈来,她张口一说眼泪就不自觉的往外淌:“方文秀,你爸让我憋屈了二十多年,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也是怪我,当初你生下来看你是个女孩,我又正跟你爸闹着,就把你送回你奶奶那去了,这一去就是十七年,我中间想去接你回来着,可你奶奶不给我,你爸也不让啊!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是你妈啊,你怎么就能往我心窝里捅刀子啊!”
    严丽华泣不成声,方文秀满身找了一遍没找着给她擦眼里的东西,只好伸着手往她妈脸上一抹,抹了一手鼻涕眼泪还被严丽华给一巴掌抽开了。
    严丽华自己翻包找出餐巾纸,擤了擤鼻涕接着说:“你爸狠,终于在外面弄出个小的来,你要做姐姐,又给我接回来,可我凭什么成全你们,你们有谁替我想过,我憋屈的还不够吗?剩下这半辈子你还想继续恶心我?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啊?”
    严丽华用餐巾纸堵着鼻子呜呜的哭,方文秀站在她旁边守着她,不为她的话语而动容,只为她的哭泣而难过,她的母亲只是陷入了自己为自己营造的情绪里,她应该从来都没有抬头看一看,她周围的人事物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别人都已经早就活出另外一番光景,只有她自己还沉浸其中,她执着所以她痛苦,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痛苦已经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她这种境况用高一点的境界来解释就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但是方文秀不能用这样的话来劝解她妈,于是她对她说:“不要怨恨,要忘记,忘记不是为了原谅,是为了让自己快乐。”她还说:“恨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多恨他,也想一想他对你好的时候,世间任何事都有阴阳两面,你爱所以你才恨,也之所以你恨所以你才爱。你以前的孤独我没陪着你,你以后的岁月我都会在你身边。”
    严丽华的哭声渐低,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后来她擦干净眼泪抬头望着方文秀问她:“文秀,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方文秀笑笑:“奶奶教的。”
    严丽华疑惑:“你奶奶教的?我看她也没把你爸爸教的多好?”
    方文秀上前搂着她的肩嬉皮笑脸的说:“资质不同嘛,再说谁说我爸不好?你看以他的出身干出了多大一番事业,你光看见他不好的了,在别人眼里他可是好的很。”
    严丽华一愣,然后说了一句:“也是。”眼里似有所悟。
    夜半,母女两谁都没提回家的
    事情,方文秀又说去看夜场电影,严丽华也跟着去了,买了票进去之前,方文秀又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还有两个冰淇淋,母女两霸占着放映厅中间最好的位置,方文秀吸溜着甜筒递给她妈一个,严丽华接过来终于真心的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觉得方文秀就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她一晚上,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难道真的老了,有些不自在又觉得心里很好受。
    半夜的电影厅里都是年轻的小情侣,只有方文秀她们这一对是母女两,这种境况让严丽华心里隐隐又生出一种得意的虚荣来,当今这世道有几个做儿女的能像伺候热恋中的爱人一样来伺候自己老娘的。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方文秀歪着,歪着忽然靠到严丽华的肩膀上睡着了,严丽华僵着身子一会,扭身抽起中间的扶手,方文秀闭着眼睛坐起来一下,等严丽华抽好扶手又靠了过去,过了一会,严丽华转头看肩膀上的人,方文秀真的睡着了,鼻息粗重,半边脸红彤彤的肿着,她忽然鼻塞,眼圈红了。
    两个人折腾到凌晨才回家,到了家方文秀上楼去看方恒信,严丽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跟了进去。
    小孩子睡在客房的大床上,四仰八叉,口水横流,她们一进去把睡在一旁的顾姐给惊动了起来,方文秀朝她嘘了一声,安抚她继续睡,她看了孩子两眼,给她擦了擦口水就出去了。
    出了门,方文秀对她妈说:“你看,他就是个孩子,他怎么来的身体里流的谁的血脉,有什么关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严丽华却想的似乎是另外一回事,她琢磨了半天有点憋屈的问方文秀:“你说,你把他弄回来,你让他以后怎么叫我啊?这说出去多丢人啊。”
    方文秀说:“这有什么丢人的,丢人的事又不是你干的,你要想心里好受就把他当成我哥的孩子也行,但是孩子你给他什么得的最后就是什么,你让他叫你奶奶,他以后就能把你当奶奶,你让她叫你阿姨,那他以后就能把你当阿姨,你要让她叫你妈呐,那他以后就是你儿子。”所谓有因就有果,就是这么回事,方文秀只不过跟她妈说的直白了一些罢了。
    严丽华没吭声,琢磨着方文秀的话,转身回屋朝方文秀挥了挥手:“赶紧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方文秀回屋到头就睡,临睡着之前琢磨着这一天过的实在是有滋有味,笑着就睡着了。
    十月末的一天晚上忽然狂风大作,大雨瓢泼,一夜
    之间久久不走的夏天终于走了,一夜起来忽然秋高气爽,气温骤降十多度,方文秀一直惦记着柳薇那件事,这天抽了空去了学校一趟。
    到教务处办了休学手续,出来时正赶上午休一校园的莘莘学子,方文秀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进来时觉得平常,出去时却觉得难过,如透过指缝无法挽留的光阴,无法挽留于是留下淡淡的哀伤。
    柳薇蹦跳着而来,她似乎很高兴看见方文秀,她们去宿舍收拾东西,方文秀以前住校,但在这里住的时间不多,不过也有些东西,她把自己的衣服都打包,被褥什么的留给柳薇处理,到床底下拿鞋的时候,翻出一个酒精炉子,方文秀想起去年冬天她和柳薇躲在宿舍里涮火锅吃,方文秀从入学以来一直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也不主动和人交往,柳薇是知道她家住在城郊别墅区后主动找上来的,冬天外面寒冰傲雪她们躲在屋里偷吃,豪迈的喝过一瓶二锅头。
    方文秀抬头看柳薇她站在窗边也正看着那个酒精炉子笑,她其实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方文秀提着行李箱走出学校,柳薇一直送她出来,见面以来她没提过魏恒的事情,算是沉得住气,方文秀也本来打算如果她连这点节奏气度都没有,那她也不准备跟她说魏恒这件事的,说了也只会害她。
    校门外冯坤坐在银灰色的宝马里等她,零四年的时候这种从德国进口的宝马车型还是非常扎眼的,冯坤下车从方文秀手里接了行李箱往后备箱放,方文秀转身就看见柳薇眼里投射出来的光彩。
    方文秀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种欲望,一种对所想要追求的生活方式,一种模模糊糊的目标的向往。
    方文秀问她:“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柳薇收回目光,有点不好意思的挽了挽头发说:“他给我打了几次电话,约我出去,我没答应。”
    方文秀心里点了点头,男女之间有时候也像一场真真假假的戏剧,何时出场什么状况下出场往往都会决定你是做主角还是做配角。
    方文秀这两天研究公司的业务,发现他们家是盖房子的而魏恒正好是房地产开发商,他公司旗下三家楼盘现在都是华山建筑在承建,她和魏恒早晚要有一见,时机合适的时候给柳薇创造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方文秀面对着柳薇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说:“有点耐心,别着急。”
    柳薇点头,方文秀有撩
    起她胸前的一缕长发说:“把头发染回来吧,以后别化妆了,去运动专卖店买几身休闲装穿。”
    柳薇有点不懂的看着方文秀,方文秀笑:“你美则美矣,可惜被你自己格式化了,你现在的样子在学校混混还可以,换一个地方不出三天天就会变的面目模糊。”
    方文秀不管她有没有听明白,她只是跟她说出来,路怎么走全看她自己,她拍拍她的肩膀:“行了,我走了,你好好的。”
    柳薇点头,跟着她走到车旁,冯库拉开车门方文秀坐进去,冯坤启动车前,方文秀降下车窗对站在外面的柳薇说:“柳薇以后坐这种车的时候,上车之前先想想你是准备要坐在什么位置,是驾驶位还是副手位置也或者是要坐在后面,你明白吗?”
    柳薇有片刻的懵懂,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方文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前座,车子缓缓开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方文秀每日的生活开始真正的被分割成公司和家里两块,在家里严丽华还是不太接受方恒信,对他采取不闻不问的政策,但是孩子正是个满地乱爬的年纪,一栋别墅楼上楼下都是他的游乐场,经常搅得严丽华各种暴躁,好在她还不会对孩子发作什么,于是都攒着,攒够了就把方文秀收拾一顿,她收拾方文秀一般是找事就狠骂她一顿,骂的急眼了就上手掐几把,挠几下,母女两各种鸡飞狗跳。
    方文秀二十郎当岁,坐上一方私营企业的老总之后却是经常被家暴,长期大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老是有一道道的印子,被人问起的时候她常常羞涩的说:“唉,昨晚上挨我妈揍了。”真真假假,时常引起下属围观也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笑料。于是方文秀在公司的形象成为了一个,有点威严的但也不失可爱的形象,很是亲和。
    在公司里与何晓月姑娘几日接触下来,方文秀发现这姑娘有非常强烈的表达欲于是她非常合作的满足她,让她教的激情澎湃,她学的孜孜不倦,后来两人还私下里还发展出一点推杯换盏的交情,方文秀又发现这姑娘是个挺能喝的主,于是再后来赵正生给方文秀安排了一些和政府官员,供应商之间的饭局,她也把她带上帮她挡了不少酒。
    公司的管理方文秀渐渐上手,各种交接在方远山不在情况下,她不显山不露水下慢慢的接手了下来,家里各种鸡飞狗跳,跳脚暴躁,她都当成欢乐在过,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公司的管理渐渐上手后,方文秀通观全局,见微知
    著发现一些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华山建筑发展的很快,快,但是并不好,而问题就在这个快字上,也可以说就是因为快所以才并不好,她看的很清楚,而且也想到估计还不是她一个人清楚,只是在大好局面下,没有人有机会提出来,在大局下她也很清楚她也不能横加干预,她压下几个来年市府一个立交桥和几个基础建设的项目,原来方远山在的时候这几个项目他正引导下,下面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大有把这个当成华山建筑又一次腾飞的机会,方文秀把这几个项目全都放在那里,不闻不问,既不提倡也不主导,慢慢的等待机会。
    这一年的12月份发生了一件祸事,方文秀觉得时机来了,这件事的发生为她打开了一个契机使她把华山建筑真正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和为这个企业奠定下一个精神基础的同时,也把几个人命运真正串联到了一起。
    ☆、第十章
    那一夜,入夜以后下了一场小雪,夜半的时候方文秀被电话叫醒。
    不过一会,方文秀赤着脚叩开严丽华的房门,严丽华打了一夜麻将刚刚回来,正躺下准备睡觉,方文秀敲开她的门急促的说:“妈,你快穿衣服,开车送我一趟。”
    说完方文秀就跑回去,严丽华在后面朝她吼:“干什么啊!”
    方文秀没回她,怕她心慌乱事,华山建筑在三环外一个在建的楼盘塌了一栋楼。方文秀不会开车,等司机过来也来不及了只好把严丽华叫起来送她一趟。
    方文秀跳着脚套裤子,里面还穿着睡衣,也顾不上了,套上一条牛仔裤,外面裹了一件大衣就匆匆下楼,到楼下换鞋才发现没穿袜子,没办法直接光脚直接往鞋里一塞完事,弄完了,严丽华还没下来,她往楼上看了一眼,没打算催,脑子里跑火车一样想着一系列的事情,来回走了几步后,慢慢的站定了然后掏出手机来一个一个的电话打了出去。
    冯坤和钟伟都被半夜叫了起来,风驰电掣的往三环的出事点赶,方文秀给何晓月也打了电话,这姑娘估计接电话的时候根本没看是谁打来的,接起来要死不活的说:“老娘很暴躁,没有要死人的事,老子明天杀你全家。”
    方文秀好脾气的说:“已经死人了,三环外的工地出事了,我要用你,一个小时内能不能赶到。”
    “靠。”那边似乎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道:“保证到。”
    方文秀挂了电话,严丽华这时候正好从楼上下来,她看了方文秀一眼什么也没说,去了车库。
    车上严丽华一声不吭,眼睛死盯着前面,车速开到一百迈上下,方文秀以为她是紧张的,不放心的看着她,可是谁知严丽华却忽然不紧不慢的说:“盖房子的,哪有不塌楼的,这种事你爸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了,你也悠着点。”
    那一瞬间,方文秀看她妈的眼神一下子不一样了起来,她一次次的给她妈的形象定格,然后又一次次的发现那每一次的定格都只是一个片面,生活本身就是人的一笔财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每个人都会在岁月中沉淀下一些东西。
    那一刻,严丽华的几句话忽然就让方文秀的心定了下来,她忽然觉得她妈太可爱了,她妈要不是在开车,她真想去抱她一下,她说:“妈,你真好。”
    严丽华扭头看了方文秀一眼,真心觉得她有点贱脾气,她自己真没觉得对
    她有多好,可方文秀跟狗似得就是要往她身上拱,她是这样想,嘴角却忍不住拉出一个得意的弧度来,她说:“你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给人家盖房子,要救人,要处理事故,要封锁消息,这些事你们一家办不了,通知开发商没有,没通知赶快通知,现在的消息都跑得快,明天这边的事故现场一上报,人家那个楼盘还要不要卖了。”
    方文秀这边掏出电话来要打,那边严丽华又说:“你自己去说不合适,也别让赵正生去通知,他说话冲得很,让老孙去。”
    方文秀笑她妈狡猾,给孙副总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可怜的孙副总,半夜被一通电话弄起来,打了个电话对方也是个脾气不好的挨了一通咆哮,最后不放心还要收拾收拾着出门了。
    到了工地,外面就一团混乱,所有的探照灯都开了,几辆救护车正在往里开,两辆警车停在路边,有人在指挥交通。
    严丽华把车停在路边上,方文秀推开车门下车,回身问她妈:“你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
    严丽华挥挥手:“我懒得见他们,去了也给你添乱,我回家睡觉去。”
    方文秀笑了,多好的妈啊,有她在家里她的心就能定,永远不要嫌弃老人,她们身上有生活的智慧,你不明白是因为你没有一颗安定的心和发现的智慧。
    方文秀踏着泥泞,慢慢走进人群聚集喧闹的现场,旁边楼影绰绰,所有的探照灯都集中在工地中央一栋塌了半边的五层高的建筑上,有人抬着一架担架从她身边匆匆跑过,担架上的人一条手臂僵硬的垂落在外面,那人一脸泥泞看不见他的脸。
    到处都有嘶吼的人,方文秀看见赵正生在不远处对着电话咆哮,他的身后有个人从砖块里被扒出来,嘴里吐着血沫子,被人两下搬上担架快速的抬走,路过赵正生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一直追随着他最后和方文秀的目光相接在一起。
    隔着人群,赵正生看了方文秀一眼,转身挂了电话,接着又按了一个号码拨出去,方文秀听见他在求人,来的救护车不够用,他在联系医院。
    有人在方文秀后面大声的叫她,方文秀转过身看见钟伟站在她两步之外,他比方文秀晚到,却在第一时间找了过来。
    方文秀朝他走过去,路过他也没停步,往暗处的简易房走去,方文秀问钟伟:“你看这次的伤亡得有多大?”
    钟伟说:“正是施工的时候出的事,
    得看当时上面有多少人。”
    方文秀叹气,走到工地的临时办公室前,搓了搓脸,推门进去。
    简易房里还算干净,平时技术员都在这里办公,里面有电暖气,屋顶上白炽灯亮着,照明也很好。
    不一会的功夫,赵正生也推门进来了,他头上戴着安全帽,脸上还沾了一点泥,脸色阴沉,让人望而生畏,生人不敢靠近。
    方文秀给钟伟使了个眼色,钟伟到了一杯热水给他送去,赵正生接过来没喝,放桌子上掏出一颗烟来点上。
    他吐出一口烟雾问方文秀:“打算怎么办?一个队的人陷在那楼里,抬出去了十五个,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方文秀手里握着一个装了热水的纸杯,她的大衣有些宽大,白炽灯光印的她脸色有些苍白,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脆弱,但她却冷静的说:“先善后,现场调度,联系医院,安抚家属这些事要麻烦你了,后续的一些工作等开发商来了我再和他谈解决的事。”
    赵正生没吭声,他现在就是在做这些事情,方文秀不过是多废话了一句罢了,其实也是在告诉他,她没乱,让他不要顾忌她这里。
    屋里正沉默着,这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来的人拉开门弓着背走进来,看面相三十多岁,一双眼睛特别灵活,眼珠子乱转。
    他一进来扫了方文秀和钟伟一眼,他可能认识钟伟但不认识方文秀,心里可能猜到她是谁但还是对着赵正生说话:“赵总。”他可能是心虚,一开口好像就矮了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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