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功扰扰头:“我还没想好,本来想让杰西卡来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怕她教坏中国小孩。”
    李颖修突然说:“周妖瞳,上半年生了孩子,一直呆在家里带孩子。不如让她公私兼顾,担任保育院院长。”
    “她身体恢复了吗?”
    “赤黑妖瞳她习武的嘛。江湖上的一号人物,身体底子应该可以吧。革命不养吃白饭的,带孩子也不行。还可以让杰西卡和娜塔莎去帮忙,这样可以省两份工资了。”李颖修说。
    “那怎么行,同工同酬,领导家属也不能例外。”
    “现在有多少孤儿?”
    “几百个吧,年龄最大的十二岁,年龄最小的1岁,是一对叔侄,湖南湘乡人,其他的亲人都去世了。你猜猜这对叔侄是谁?”
    38 奉天
    11月11日奉天
    “姐!姐!开门哪,我是山诺。”大清早的,奉天沈阳的一条街道上,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大叫着。
    门呜溜一下打开了,一个妇人迎了出来,“山诺啊,要来怎么也不送封信来。”
    这正是镶蓝旗汉军旗队长范铁锡的妻子,董佳氏,潇潇。镶蓝旗在奉天防备罗刹,满旗上下都有驻屯关外的准备,所以军官们都在奉天城里安下了家。他们有一大部分都是出身关外八旗,倒也不是十分为难。
    “姐,出大事了,京里……”
    董潇潇拦住他:“进来说。”
    屋里,范铁锡已经起来了:“山诺,你不在锐健营里当差,跑这来干什么?”
    “姐夫、姐姐,出大事了,肃顺反了……清君侧,京师已经封城了。我拿着锐健营的腰牌才混出了城,一路也靠着这腰牌,在驿站换马,才抢到信使前头,到了奉天。”
    接着,山诺把京师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通。
    “肃顺到底赢了还是输了?”范铁锡问。
    “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正把大臣往皇宫赶呢。”
    范铁锡沉吟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咱们站哪边都不好办。”
    董潇潇在一旁说:“你觉得老马可靠么?那个方师爷靠得住么?我们两个旗队一致的话,就没什么大问题。”
    “和他们一起商量?我看老马有胆有识,沉得住气,靠得住,方师爷读书人,也还成吧。”
    范铁锡走到门外,吩咐护兵:“去,请马旗队长和方师爷来喝两杯,就说我兄弟来了,大家聚聚。”
    三天后,京师由军机处签发的圣旨到了奉天,宣布道光帝为太上皇,奕詝继位,年号同光。
    郑亲王盛京将军东北剿总大臣端华,接旨之后,惶恐不已,赶紧找来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几个官员商量:他自己的师爷,下属三个旗队长,奉天府兼管府事大臣、奉天府丞。另外还有声名鹤起的师爷方从哲。
    端华把圣旨的意思,给大伙说了:“我端华,是皇族子弟钦选领侍卫大臣出身,没读过什么书,事情紧急,也不绕弯子了,我就跟大家说,我没主意了,大伙看怎么办?”
    奉天府尹和府丞低着头,不说话。这光头,说出什么来,弄不好就是杀头的借口。
    满洲旗队长富明阿忍不住了,大声说:“还能怎么办,尽起大军,入京勤王呗,和反贼们拼个鱼死网破,也有一个万古忠义。”
    “袁大人不愧是名臣袁文弼之后,果然尽忠王室。”方从哲说,“可我问袁大人一句,我们就一个旗,对上京师五个旗,大人可有制胜之法?”
    “你?你一个白身汉人,懂得什么?”
    方从哲没有理他,转头对端华说道:“从哲斗胆,问王爷一句,我们驻军在这奉天,为了什么?”
    “为了防备罗刹。”端华说完,就恍然大悟的说:“多谢方先生提醒,端华险些误了大事。”
    “王爷明鉴,我们去京师拼命,奉天却空虚了,罗刹人穆拉维约夫,狼子野心,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京师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置?我若不去,皇上怪罪怎么办?”
    “晚生有一点计较,……”方从哲看看左右。
    端华先看看自己的旗队长们,又看看奉天府尹和府丞,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奉天府尹站起来,说:“王爷,我还有庶务要办,先行告退。无论王爷作何决定,我定当躬行。”
    奉天府丞却留了下来。
    方从哲说:“王爷既然留了大家下来,就是信得过大家,大家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美意。”
    接着,他可是说正题:“王爷,我们所在的奉天是什么地方啊?”
    “东北、关外。”
    “不错,东北,正是大清的龙头,龙气之所聚也,得东北者,高屋建瓴,俯瞰全国。东北苦寒之地,易守难攻,所以我大清起于东北,势如破竹,一年而兼有天下。”
    端华听到这话,面色大变,喝道:“好胆!胡言乱语。”
    方从哲满面通红:“我所说的,为王爷计,为大清计,更是为天下计。可不是胡言乱语。”
    “来呀,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时候,蒙古旗队长马千山站出来说:“王爷,听这小子说完,再弄死他不迟。”
    “是啊,王爷,杀他就像杀一条狗,不如听他说完。”范铁锡也帮衬。
    方从哲说:“王爷的镶蓝旗,现在被罗刹牵制,守在奉天,动弹不得。可谓困局。如果皇上最后扳回了局面,平了肃顺,王爷坐拥大军观望。就算皇上心里明白,王爷是要防备罗刹,难免不会心生芥蒂。而且,肃大帅是王爷的六弟,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肃大帅事败,王爷有灭族之忧。”
    “这个本王知道,所以才进退两难。”
    “又假设,肃大帅真的是顺应时势,力行革新,王爷虽然和肃大帅同为八旗都统,却没有功劳,也不曾附和其事,难免被肃大帅、怡亲王猜忌。”
    端华叹了口气:“我是他的三哥,他总要给我几分薄面。”
    “原来王爷早已打定主意,要站在肃大帅一边,站在亲兄弟一边,以此试探我等来着。”
    端华默认。他和肃顺同父,肃顺如果败了,他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但他又不能自己来说“背叛皇上”的话,故而抛出这个引子,方从哲一接口,就捅破这层纸,话题揭穿了,后面就好办。
    “王爷想来已有定计。从哲自作聪明,惹人笑话。”
    “且住,方先生,本王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爷有什么为难的,为中国守住这东北便是,肃大帅要停旗饷,旗民没了生计,王爷招募些到东北屯垦,也为肃大帅分忧,山东河南,到处都是流民,王爷一并招到东北,充实这关外的人口,岂不更好。”
    “就算皇上扳回了局面,王爷在东北坐镇一方,于国无愧,于心无愧,而且手握重兵,人口充实,皇上也不敢轻动,南边麻烦大着呢。”
    方从哲看着郑亲王的脸色,说道:“而且,王爷先祖,是清初议政八王之一,天生贵胄。王爷若是守住了东北这百万里疆土,裂土封王那是应有之义。我前面说,东北龙气所在,高屋建瓴。王爷屯守东北,静观关内时局,若时机成熟,入关勤王也不一定。”
    “时机成熟,入关勤王?”郑亲王反问道。他知道勤王的真正意思。
    “那要看肃大帅的本事了。”
    “小臣也有一策。”一直没做声的奉天府丞萧怀丹跑到下面跪下。
    “萧怀丹,你说。”
    “自从罗刹人占了乌苏里江以东,吉林将军自杀,这吉林,就一直没人管着,吉林长春堡,为东北要冲,不可不守,王爷可遣一旗队,驻守长春堡和吉林府。而我大清制,在吉林(宁古塔)将军辖下,只有三姓副都统和宁古塔副都统。王爷可给这个旗队长加个都统的头衔,总制吉林。”
    端华想了想:“神机军各旗都要扩编,这样吧,范铁锡的汉军旗队在锦州扩充,马千山的蒙古旗队在奉天扩充,你们两人都升为副都统,兼任当地守官。富明阿,你前往吉林,就地扩编,还是满洲旗队,还在我神机军正蓝旗辖下。就食吉林府,驻屯长春堡。只是还缺一人,掌管吉林府。”
    “小臣愿去。”萧怀丹说。
    “那好,就你去,原吉林府尹失地之罪,也由你查办。”
    “多谢王爷,愿为王爷带路。”
    “带路?”
    “是啊,小臣是契丹名臣萧乙薛之后,萧乙薛为耶律大石所杀之后,只有祖上一人逃得性命,为完颜阿骨打带路,大破上京。蒙古兴起,小臣的祖先带路出潼关,而灭金国。元末时,蓝玉攻北元于捕鱼儿海,失道路,小臣先祖带路,大破北元。大清初兴,号后金,小臣先祖与名臣范仲淹之后范文程同带路,而掩有辽阳。”
    萧怀丹振奋精神:“小臣的先祖,为金太祖、元太宗、明太祖、和本朝太祖带过路,今日,小臣愿为王爷带路。”
    端华哈哈大笑:“悖逆、悖逆。事不宜迟。和富明阿出去,准备出发。”
    “又与名臣之后携手,不胜荣幸。”
    第二日,郑亲王公告天下,东北三将军府一致拥护林中堂、肃大帅同光改制,拥护“师夷,溶汉,整军经武”三大政策,全力经营东北,为肃大帅之后盾。
    39 忠义还乡
    11月19日忠义还乡
    经过四十多天的奔波,曾国华,曾贞干带领族人六百余户,终于到达南昌,曾国藩本在九江,听到消息,特地赶回南昌来。
    曾国华,曾贞干等人,都是从湘赣边界翻山越岭而来,所带全族六百余户,只有十数人走失,也多亏了他们兄弟沿途指挥照顾
    曾贞干一见曾国藩,曾国荃两人,便放声大哭。
    “哭什么?”曾国藩责问,“真没有志气。随我见几个人。”
    曾国藩现在在南昌巡抚衙门里借住,他带着几个兄弟来到一个大房间里,里面有十余人早就等着,曾国华一看,大多数认识,江忠源家三兄弟等等,还有几个不认识
    “这位,是潮勇的首领朱启仁,他在发匪起事的时候,就与发匪作战。”
    “潮勇?潮州不是在发匪起事之前,就陷落于匪共了吗?”
    “着啊,广东陷落之后,匪共就在广东全境贱卖粮食,压低粮价,趁机兼并良田,士绅动辄得罪,被罚没田产。由于广东北面的韶关被匪共封锁,从广东出逃的士绅就都逃到广西。发匪作乱,这些对乱匪深恶痛绝的广东流亡士绅就自发结团,与发匪作战。”
    “那为何叫做潮勇?”
    “小可是潮州人,”朱启仁说,“本在广州干行商,匪共的南洋总局,兼并了小可的身家性命,小可与匪共势不两立,就暗中支助广东士绅逃亡广西,后来事情败露,我也去了广西,发匪作乱,广东流亡士绅起团,里面许多人都记着小可的好处,又因为小可跑过海外,见过世面,就推小可为头领,我们这个民团,按着小可的籍贯,也就叫做潮勇。”
    朱启仁说着说着,流下泪来:“小可在广东,城里有铺面,乡下有田。可恨楚剑功、李颖修作乱,毁了大伙的生计,我们这一团人,人人都记着,终有一日要衣锦还乡,拿了我的地,给我退回来,并了我的生意,给我分回来。”
    曾国华在一旁大呼:“说得好,剪了的辫子,给我长回来,放了的小脚,给我缠回来。还乡,还乡!”
    曾贞干等人也跟着大呼:“还乡,还乡。”一时间,屋里十数人都叫了起来,群情激愤。
    这时候,就听见门外一声干笑:“还乡,好啊,好事情啊。”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江西巡抚陈启迈。他九月得了清廷的任命,现在才到任不久。
    “见过抚台。”
    “免礼,免礼。我听见你们要还乡?好啊。曾署制,这一个多月,你们湖南人来了可不少,眼看就要把我这江西吃穷了。底下的乡绅都闹起来了。就算鄂督和粤督是当代名儒,只怕也压不下去啊。”陈启迈故意点出曾国藩是署理总督,而且他和江忠源都是外省的总督,意思就是“别看你俩是总督,可管不到我江西。也别在江西赖吃赖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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