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定要让司马家的那两位落一落面子,何晏的目光瞟向那边的帷帐,然后面带微笑的望着宴会中的人,此时大家已经可以随意活动了,自主烧烤,互相吹牛拉关系什么的,显得异常放松,私宴嘛,当然要放松一些。
    何晏这时突然咳嗽一声,待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他,他不由更加自得无比,他悠悠道:“在开始女子角力之前,我觉得有必要来个开胃小菜。”
    有忍不住好奇的接腔道:“什么开胃小菜?”
    何晏心说这话接好,他朝右边帐围那些正热火朝天地烹炙着食物、相扑角力的人群扬了扬下巴,说道:“那边好像是司马家兄弟的帐围,我是看那些人自得其乐,无趣的很,不如我们过去凑凑乐子,如何?顺便跟司马家拉拉关系嘛。”
    何晏此言一出,不少熟知何晏与司马兄弟关系不睦的公子们就了然了,卫泓也睨了一眼司马家那边的人,心中不觉恍然:果然,何晏这是要闹事啊!
    其实卫泓对何晏的评价不是很高,谁都不喜欢那种虚浮夸耀,自大无比的人嘛,尤其何晏这厮还常常对自己的容貌洋洋得意,好似他的容貌真的是天下第一一般。
    见诸人有些迟疑,何晏忍不住心里稍稍郁闷,心说酒肉朋友就是酒肉朋友啊,看起来自己不能驱虎吞狼,只能稍稍借一借在场诸位的势了,尤其是那一位的。
    于是他又微微冷下声音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给司马家面子,那只好我这个主办者亲自去敬杯酒啦,不知诸位手下有没有好的的相扑手,借我用用如何?”
    这时,原本依附在何晏小圈子中的某些人当然要表态了,而夏侯玄似乎也比较给何晏面子,或者说,他真的不太清楚何晏与司马家兄弟有什么过节,于是他便附和道:“既然是司马家的兄弟,那我随平叔去打个招呼也好。”
    夏侯玄这一表态,让何晏心中大悦,因为他知道夏侯玄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很有可能就成为某些摇摆不定存在的风向标,有不少跟风众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反正何晏、夏侯玄两人都联手了,再加上我们凑个数,似乎也没问题吧。
    果然,何晏所料不错,这夏侯玄一表态,紧接着就有不少公子哥很豪气的嚷嚷道:“既然是司马家的兄弟,当然要去拉拉感情,我这里有相扑好手呢!”
    而崔染叔侄俩似乎也因为夏侯玄的支持而动摇,心说连这位夏侯家的公子都这么果决,我崔家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啊,反正现在人多势众嘛,怕什么,况且这是何晏牵头的,就算那司马家的兄弟被扫了面子,那也绝对不会找到他们头上,最关键的是,这下子就可以和这位何晏好好的拉一拉关系了。
    崔染如今虽然依靠荀粲而将自己炒作出名,但终究不算太过主流的名士,所以对何晏这种在名士圈子里是绝对元老级人物的存在,当然存有巴结之心,当下崔染的族侄崔建就答应道:“既然夏侯公子都答应了,我崔家也不会落后!”
    夏侯玄一听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阵厌恶,这个崔建还真是天生和他八字不合,不仅一直打这慕容澹然的主意,还总是和他攀比作对,这可真是个恶心人的家伙。
    不一会儿,仿佛大家都统一了口径,只差个荀粲了。
    这时又能看到荀粲的强势了,他仿佛真的是来游玩的一样,对何晏所提之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与夏侯徽**,不对,应当是交流亲密的兄妹感情。
    这时,吴顺忍不住有些担忧的对卫泓说道:“季风兄,这荀博士这样,是不是太不给那位何大名士的面子了啊?”
    卫泓“呵呵”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包含着一种强大的底气,他淡淡道:“子平无须多虑,奉倩是什么人,来这里参加宴会,已经够给那何晏面子了,这何晏其实今日就是仗着奉倩来了,于是他就觉得可以肆意妄为了,司马家的兄弟,难道这么好惹的吗?”
    吴顺心中觉得莫名震撼,原来荀粲真的可以不将何晏放在眼里,说真的,在名气上,何晏与荀粲两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但在潜势力上,两人的对比实在悬殊,何晏不过就是一个娶了公主的皇亲国戚而已,还不遭受曹丕的待见,但荀粲可是荀家的嫡系,如今就算他身上只是博士这样官职,但什么时候想要真的进入朝廷中枢,可不要太容易啊。
    如今是世家门阀时代,荀粲其实可以对比东晋时的谢安,先把名气养到巅峰,等到这天下不稳时,说不定就有人会说“奉倩不出,奈苍生何?”。
    但何晏肯定无法做一点,因为他在官场上的势力太小了,哪怕他确实与那位曹爽交好,而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曹叡上位,曹爽必定会得以重用,但谁都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曹叡才会上位呢!
    吴顺无比敬畏的看了依旧在那儿自顾自与夏侯徽聊天的荀粲,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视若无睹的模样,一时间他的脑中只蹦出四个字——名士风流。
    这才是真正的名士啊,完全不受外物影响,只追求本心的潇洒,吴顺只觉得此时荀粲在他眼里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此时却又听卫泓轻轻说道:“今日这夏侯太初也过莽撞了,居然如此不明情况就去挺何晏,迟早要因为这样而遭祸,看来傅兰石说的对,‘夏侯太初,志大心劳,能合虚誉,诚所谓利口覆国之人。何晏、邓颺有为而躁,博而寡要,外好利而内无关籥,贵同恶异,多言而妬前。多言多衅,妬前无亲。以吾观之:此三贤者,皆败德之人尔!远之犹恐罹祸,况可亲之邪’,以奉倩的眼光,若不是因为夏侯太初有个好妹妹,他怎么会在意这个家伙?”
    吴顺这时又被卫泓的话语惊了个半死,那个卫泓口中的“傅兰石”实在是太牛了吧,居然敢这么毫不留情的评价何晏、夏侯玄等人,这时他也明白荀粲为什么要抽身事外了,和何晏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绝对没什么好事,当然,一般意义上的人际交往还是需要的,就像现在来参加宴会,却也没有其他表示一样。
    经卫泓这么一说,吴顺也觉得刚刚那夏侯玄实在太鲁莽了,若不是他,也不会这样就促成此事。
    何晏见荀粲依旧这般,眼中闪过一丝不愉之色,这大家都表态了,就你这个家伙如此目无前辈,何晏又想起了一些与荀粲不怎么对付的前尘往事,顿时这心中就更加腻歪了,但他也知道分寸,只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等什么时候他发达了,一定要好好的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现在,就由他狂着。
    何晏首先被荀粲甩了面子,当下冷哼一声,带头往司马家兄弟的帐围走去,众人对荀粲的言行故作不见,只是面带兴奋之色的跟着何晏去司马家兄弟那里,大概准备看好戏。
    其实有的人还挺能理解荀粲这样做的原因,毕竟司马家的那位嫡女司马倩,和这位荀博士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荀粲若是这次帮了何晏,岂不是要得罪佳人?这可就坏了某人完美男人的形象啦。
    这时,司马家的帐围中,沙地上,两个力士正在相扑。
    沙地上铺了一块毡毯算做赛场,两个力士腰间围了一块兜裆布,头上戴着幞头,余此再无一物。两人身材肥硕,力大无穷,厚重的不易卷起的粗毡在他们脚下,也因为他们用力的动作而扭曲变形。
    旁边有几个家仆侍女兴致勃勃地看着,帐围子里面司马师、司马昭和他几个圈子中的好友或坐或卧,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嬉笑谈论着观赏表演,而司马倩则在和自己的闺蜜叽叽喳喳聊着天,她向来是个比较活泼的女孩。
    何晏当然没有主动自己出手,那太掉价了,于是有几个豪奴打扮的人得了何晏的吩咐,渐渐凑到了角力场边,谈笑品评,指指点点,两个力士一见增加了观众,斗得更是卖力。
    这两个人并不是专业表演相扑的力士,而是豪门豢养的家奴。
    这时节,打马球、鞠蹴、相扑、游猎等等都是豪门大富人家惯常的游戏,所以主人雇佣伴当奴仆时,很注意挑选在这方面有特长的人物,而为人奴仆者为了邀宠媚上,平素也非常注意这方面的学习和锻炼,所以这些运动在东都洛阳非常普及,他们的相扑使来也是有模有样。
    那几个何晏指使的家奴只看了一会儿,便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
    “小四,你瞧那个,下盘不稳,双臂无力,这样的货色,也敢来相扑。某只有一只手,就能掀他三个跟头。”
    “哈哈,你瞧另一个更差劲,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占不了半分便宜,真他娘的丢人。”
    “这等软脚虾,要是在榻上,肯定连个娘们都压不服,还好意思来相扑,算了算了,咱们不要看了,真是无趣!”
    第五百三十二章 羞辱
    两个力士越听越怒,忽地大喝一声,左右分开来,其中那个高大的圆脸汉怒视着这几个出言奚落的豪奴,大喝道:“尔等既看不上我二人的本领,可敢下场与某较量一番?”另一个力士则缓缓退到场边,抱着双臂冷笑。
    他们当然注意到了何晏那群人,但身为司马家的家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司马懿在朝中的地位其实也和宰相差不多嘛,而司马兄弟可是司马懿的嫡,自然不用害怕别人的挑事。
    何晏指定的某个相扑高手早就随着那几个泼皮到了旁边,就等这句话呢,那人声音刚落,他就傲然一笑,有了何晏的支持那可谓底气十足,他解开上衣丢给一个兄弟,又踢掉鞋,晃着肩膀走上毡毯,道:“怎么,你不服气?这等三脚猫的功夫,某便来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相扑!”
    那个力士一见他身材雄壮,肌肉块垒,目光不由一缩,谨慎地退了两步,微微哈腰,张开双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动作。
    帐围里面的贵女们本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们较技,这时看见换了对手,反倒来了兴致,纷纷坐起身来,向外观看。
    其中司马倩的一个闺蜜一眼瞧见来挑战者的那一身壮硕的肌肉,双眼便是一亮,饶有兴致地赞道:“好一条大汉!”
    司马师此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他随意吩咐了一个下人,那下人急忙闪身出了帐围,厉声喝斥道:“你们是谁家的下人,这般没有规矩,叫你们主人上前搭话!”
    司马师却没料到,司马倩的那位闺蜜似乎对这位来挑战的相扑高手来了兴趣,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块垒虬结的肌肉,司马倩自然不好拂了好友的兴致,于是便出声笑道:“元,何必如此?既然有人来挑衅,叫他们比试一番又有何妨?”此时她还不清楚是有人别有用心。
    这时已经有人将何晏来打招呼的事情告诉了司马师,司马师冷笑一声,心说这不是打招呼,而是来踢场了,何晏那家伙与他司马兄弟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过既然是自己这个能量颇大的堂姐发话了,那便接招好了。反正司马倩的背后,不还有那一位嘛,正好祸水东引……况且看堂姐家这家奴的身高体重都胜过对方,这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随意吩咐下去。
    那力士见来挑衅者体魄强壮,知道不易对付,而且原本要动手,也只是意气之争,如今连他的主人也关注起来,不免要关乎他的饭碗了,心中不觉紧张起来,他张着双臂,谨慎地等着对方动手,谁知对方居然毫不作势,只是稳稳地站在那儿,向他勾了勾小指。
    何晏这边的人一顿轰然叫好,而帐围中的司马兄弟脸上,则有些难看,倒是司马倩的那个闺蜜也十分单纯,不知道别人是来踢场了,还以为是巧合事件呢。
    力士一见对方如此轻蔑的举动,不禁勃然大怒,暴喝一声,便二目圆睁地扑了上去。那相扑高手的态度虽然看似轻狂,其实心下也是极谨慎的,一见他来,虎背立即一矮,暴喝一声便加速迎了上去,“啪”地一声闷响,两座肉山撞在了一起,
    相扑说穿了其实就是角力摔跤的一种,却也讲究一个水平技术,相扑手身高体肥,力大无穷,固然是一个优势,但是技术动作和身体的灵活是致胜的关键因素,身高体肥者未必就一定获胜,否则双方也不用比了,只要秤一秤体重,量一量身高,不就决定了胜负么?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何晏亲自挑选的相扑高手虽不如那力士体肥,可他同样力大无穷,而且相扑技术比这力士要高明。全身力道的动用、良好的相扑技术、能够正确的把握时机,再完美协调地使用腿力、腰力,这些关键因素,使得他甫一交手,便占了上风。
    那力士虽然体形肥硕,胖得似乎能把对方整个人都装进去,在他面前却占不到一丝便宜,两人似乎呈势均力敌的态势。
    不过当然有内行人可以看出,何晏这一方的相扑高手,那可真是专业性的,对方说穿了不过是客串高手的家奴而已,当然,若是让荀粲手下的那位十二出手,那什么相扑高手都是浮云。
    司马兄弟两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想必知道今日这面还真的要被落了,等会一定会看到何晏那张粉嫩白皙的脸颊,可以说恶心死人了。
    相扑高手攸地穿身上前,脚下反绊,双掌一推,那力士站立不稳,踉跄倒退了几步,身一歪,急急以右手撑住地面,这稳住了身形。可是在相扑中,这就已经算是输了,力士站起身,满脸羞愧地抱拳道:“我输了!”
    何晏这一方又是满堂喝彩,跟在何晏身后的公哥们都觉得面倍增,这一起打司马家兄弟的脸,那还真是很有成就感呢,就连此时的夏侯玄,脸上都带着极其兴奋的神色,虽然他是被女相扑的香艳吸引来的,不过这男相扑的激情,也是非常好看的嘛。可惜的是,慕容澹然没来……
    相扑高手此时士气大增,他气定神闲地站着,目光便睨向另一个力士。
    那力士见了对方的相扑本领,不禁暗暗吃惊,他的本事与刚刚落败的那个力士相差不多,若是叫他上前,也只有败的份儿,奈何自家主人都在帐围里面看的,哪怕司马兄弟两人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但司马倩的那位闺蜜倒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对方真的很有技术,她却没考虑其他。
    此时司马倩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心说这个何晏还真是来者不善啊,居然给自己家奴这么大的丑,太过嚣张了一些,哼,不过她的手中,可是还有一张好牌呢。
    年轻气盛的司马昭忍不住对司马倩说道:“香芷姐,你看这……”
    司马倩还未说话,她家的另一位力士却找到了变通的手法,那力士硬着头皮站上场去,大声道:“方尔等口出狂言,奚落我兄弟二人,如今我这位兄弟已经与你比过,是否该由我来挑战你们其中一人了?”
    不过司马倩却觉得这方法有些丢人,她忍不住轻哼一声,对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走出帐围,司马兄弟紧随其后,总不能让女人出头,他们兄弟俩躲在后面吧,那加丢人!
    司马倩睥睨四周,对家奴冷声道:“你们退下吧,此事你们已尽力,回去可领赏。”
    司马倩不愧是名门出身,她的政治嗅觉和御下之术当真不错,一番话便使那两位力士有种感激涕零的冲动,但他们的心中自然是无比羞愧,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退下,对司马倩倒是愈发忠心了。
    何晏这时看到司马倩出头,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妙,原来这个帐围的主人就是司马倩,而司马兄弟则是跟着堂姐出来游玩的,而司马倩在贵女圈里当真是如鱼得水,认识的门当户对的美女也多,这司马兄弟跟着自家堂姐,当然能够享受一下那种被美貌与身份兼备的莺莺燕燕包围的优越感,可惜这一大群莺莺燕燕中,有许多都是荀粲的崇拜者。
    司马兄弟虽然身份也不低,但他们的名声确实不如荀粲,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名声也是一种实力,就好比现在何晏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来扫一扫他们的面一样,这种权贵间的斗气行为,基本不会说是回去打小报告的,不会用什么官场手段解决,那可真的是坏了规矩了。
    司马倩冷着一张脸,淡淡道:“何公,不知你今日前来,却是何意?”
    何晏被司马倩的语气弄得心里不爽,又想到这司马倩似乎和荀粲也勾勾搭搭了很久,刚刚对荀粲的不爽,也顿时涌上心头,不过他依旧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我可是与你家那两位小字辈颇有交情,是不是啊?”
    何晏的目光望向了司马兄弟,司马昭被这略带藐视的目光弄得心头火气,还是一个热血少年的他,当然比司马师沉不住气,便忍不住讽刺道:“原来是何晏何大名士啊,今日喊了一个相扑高手来欺侮我姊姊家的家奴,你还真是有脸啊!”
    何晏不屑的笑了笑,淡淡道:“你们兄弟俩大概也就只配躲在女人后面吧,这输就是输了,有什么好说的,有本事你们派个武林高手出来啊?”
    武林高手,当然是那些真正懂武功的人了,这样的人,对相扑高手,当然没什么悬念。
    何晏的如此嚣张,自然让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公哥有面了,他们纷纷对着司马倩圈的那些女孩轻佻的吹口哨,足见他们这次真的玩的非常开心。
    司马昭被何晏的话弄得怒火攻心,却被一脸阴沉的司马师按捺住怒火,司马师阴阴的将何晏身后那些有头有脸的记住,看到夏侯玄、崔染等人时,心中只是冷笑,好啊,我说今天何晏居然敢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你们在起哄啊,我们来日方长!
    司马师属于心眼狭小非常记仇的那种,而且还很有耐心,心想今日之辱,等到日后必当百倍报之,尤其是等到他真正掌握大权时,一定会跟这何晏、夏侯玄慢慢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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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三章 调戏慕容澹然
    另一处此时显得较为冷清的帐围,荀粲轻抿一口清酒,任那醇香带甜的滋味在口中荡漾,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何晏的相扑高手赢了第一仗,不过貌似对方的宴会,是由司马倩开的,而司马兄弟只是顺带,也就是说,何晏扫了司马倩的面。
    下人在提到司马倩时,正在荀粲身边的夏侯徽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愉之色,显然她和司马倩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不过她明显知道司马倩与自家这位粲哥哥之间有着不浅的交情,于是她故作关心的问道:“粲哥哥,这香芷姐不会有什么事吧?”
    司马倩在贵女圈里确实很有号召力,属于大姐大一样的人物,夏侯徽喊她一声“香芷姐”,倒也显得自己对她比较恭敬。
    荀粲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轻柔的浅笑,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韵,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脱离他的掌心。
    “何晏啊……自作孽,不可活,司马香芷,哪里是他可以随意扫面的。”
    荀粲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怜悯与嘲讽,历史上的何晏,被司马家夷了三族,他又淡淡道:“媛容妹,让你的那位兄长与何晏保持些距离吧,要不然没什么好下场,唔,其实这样也不错呢,有了我这个哥哥,夏侯玄对你来说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夏侯徽被荀粲这种清冷的语气弄得都有些战战兢兢,她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荀粲真是变得越来越看不透了,他那永远阳光灿烂的外表,反而给人一种冰冷的温暖。
    温暖的冰,或许是对荀粲的好形容。
    “哦?不知荀公为何认为那位何大名士不可随意扫司马香芷的面?”
    荀粲的耳边传来了慕容澹然那种清清淡淡的声音,明明是带着一种好奇,却要表现出那种飘然出尘的姿态,好像真的要将自己装成完美的仙。
    荀粲睥睨的望了慕容澹然一眼,发现慕容澹然端着一杯酒,似乎是要来敬他的样,但那副孤高出尘的姿态,倒确实让人不爽。
    荀粲慵懒的将自己的下颚支撑在交叠的手背上,那深邃的眼睛用一种加怜悯的方式望着这位总是被男人们追捧的女神,他那怜悯的目光中,似乎包含了一种“区区玩物也敢在他面前插嘴”的意思。
    没错,慕容澹然在荀粲眼里,真的和玩物没什么区别,从一开始他就这样认为了,甚至他连将其变成玩物的兴趣都有些不大,在荀粲看来,其实慕容澹然和雨梦溪气质基本上没太大差别,身份归根到底也就是个婊。
    不过,能成为荀粲眼中的玩物,那也是对女孩们本身姿色的一种肯定了,要不然那就是那加渺小的蝼蚁了。
    慕容澹然被荀粲的目光看得无比憋屈,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荀粲这种让人忍不住燃烧怒火的目光,而她由于要让自己保持仙的淡然,当然不能将怒火表现出来,她可以平静的对待上次崔建的侮辱,而荀粲一个怜悯的目光,就让她憋屈的发狂。
    无他,实力差距太大了,她知道,其实自己除了美貌气质和名声,真的一无所有,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随时随刻捧出一个她这样的人,轻轻松松将其打落凡尘……
    良久,在慕容澹然差不多就无法忍受荀粲的目光而落荒而逃的时候,荀粲终于收回了目光,他一边自顾自的把玩手中的华美酒杯,一边理了理那随意披散的黑色直长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司马香芷啊,对我有用,何晏么,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啦,你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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