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最后,他以为她睡着了,喃喃说的那些话,其实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记得真真切切,他说家里多个人,自然是不能当成没有,自己的心意却是不会变,还说一辈子只当一次新郎,让自己放心什么的……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如筝不敢深想,她已经不是待字闺中,偷看话本的小姑娘了,自然知道这样连带着两国政事的联姻每一件小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公主允了以假身份下嫁,但若真的在侯府出什么事情,或是受了大的委屈……自然是不会善了的。
    看来日后,真的是要处处防备,时时小心了。
    想到这里,如筝便马上披衣起身,叫了丫鬟们进来叮嘱了,特特提到晚间凌霜阁摆宴时,不要到附近转悠,守好自己的院子。
    丫鬟们仔细应了福身退下,如筝又暗自庆幸,好在此番卫氏着阿笈姑姑出面料理此事,用的人也都是外院和暖香苑的,却也招了周妈妈去帮着操持,这样既免了自己的尴尬,也能知晓凌霜阁里的情形,显见是婆婆疼惜自己了。
    午后苏有容散值回来,还是一头扎进了寒馥轩,一下午和如筝孩子们腻在一起,却也不说什么,到了晚间,凌霜阁那边传来了动静,如筝再三催她,阿笈姑姑也派人来叫了几次,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寒馥轩,临了还叮嘱如筝,一定给自己留门。
    送走了苏有容,如筝低头暗自好笑:留门,亏他想的出来……今儿怎么也是洞房花烛夜,耶律瑶怎会放他出来!
    心里五味杂陈的如筝,转头进了里间,看着床上又伸着小爪子去挠哥哥,却被哥哥一把攥住动弹不得,自在那里憋气的应祯,心情才好了些,如筝看旁边夏鱼秋雁一脸紧张的样子,赶紧上去给两个孩子解劝,应祥见是娘亲来了,咧嘴一笑,露出刚萌的四个小牙,一双丹凤眼眯眯的,像极了苏有容:
    “娘~~~”还带着奶香味儿的声音叫的如筝心里一软,上前将他搂在了怀里,旁边夏鱼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刻意大惊小怪地说到:“小姐,您不知,祥少爷的劲儿真大,抓着祯儿小姐,小姐使了吃奶的力气挣扎,祥少爷连晃都不晃,还在那里笑呢!”
    如筝低头看看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扎的儿子,又看看旁边显见是吃了醋,正努力撅着小屁股一拱一拱往自己膝上爬的女儿,心里一软,便抛开了所有的不快:
    “是么?许是随夫君吧,天生神力……”一句话,说的大家莞尔一笑,想了想,心里又升起一丝酸楚。
    用了晚膳,哄着两个孩子去睡了,如筝看着空荡荡的卧房暗自伤神,其实之前也有很多时候是自己睡,但却都同此番不一样,她强忍着不去想自己心爱的夫君正在别的女人房里周旋,虽然只是周旋……
    她叹了口气,眼睛瞟上了旁边放着的桐木筝,上前掀开盖布,轻轻抚了一下,如行云流水般的声音划过,却被她一把按住:罢了,寒馥轩和凌霜阁离得这样近,若是被他听到,不过是徒增心酸而已。
    不能抚筝,她又睡不着,索性便拿出之前苏有容给她写的家信,又仿着他的字迹描了起来。
    不远处的凌霜阁里,耶律瑶穿着银红的嫁衣,心里也满是酸楚,她低头看看绣工极佳的喜服,银红,不过是比大红浅淡了些许,里面含着的意思却是天地之差,她抬头看看旁边面色沉静的苏有容,希望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波澜,哪怕是愤怒也好,可看到的,却只是淡然,或者说是沉寂。
    午后被抬进侯府,没有傧相,也没有花炮,虽然花轿是从国公府正门抬入的,却是还没穿过二门就走了侧巷,从角门抬入了凌霜阁,无酒无宴还不算,居然让她坐在洞房里干等了俩时辰,直到上灯时分,苏有容才姗姗来迟,一进屋,见了个礼便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这是坐禅呢?!
    耶律瑶,不,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抛弃尊贵的大狄皇族姓氏,改叫王瑶了,王瑶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成亲的情形,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自己放弃了尊荣,远离故土嫁给这个人,换来的就是他的冷脸么?!她隐隐觉得自己的选择实在是太冒险了,可又不愿意认输,更何况……还有父王交代的事情,大盛的兰陵侯,承平帝的宠臣,不正是最佳的人选么?
    想来父王允了自己的决意,也是因为这一宗吧……
    想着背后强大的父王和北狄军队,王瑶的心又宁定了:既然能够逼他纳了自己,将来……自然也能逼他娶了自己!
    这样想着,王瑶抛开了自怨自怜,起身走到桌旁,端起事先准备好的酒笑到:“夫君,咱们来同饮一杯合卺酒吧。”
    苏有容从她手里接过杯盏,同她的酒杯轻轻一碰,唇角一挑露出一个冷笑:“这个称呼,是我夫人叫的,你只是妾,不要僭越了,再说合卺酒我三年前就喝过了,饮酒就饮酒,不必楞要加上什么不该加的名头。”说着也不看她脸上青红变幻,自仰头饮了杯中酒,王瑶气的手直发抖,却还是强忍端酒喝了,自转头回到床边坐下:“我们们北狄人没那么多规矩,那你说该叫你什么?”
    苏有容有心顶她,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便淡淡说了一句:“除了这个都行,叫名字也行。”这一句,反倒让王瑶无话可说了。
    王瑶压下心里的愤懑,想着萧嬷嬷指点过自己的“布置”心里又有了些底,却也带了一丝凄楚,她抬头盯着苏有容,果见他没过多久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脱了外袍,又四下观瞧:
    “你生了几个炭盆?怎么屋里这么热?”
    耶律瑶见他这么问,便知道布置生效了,也不回答他的问话,自脱了外面的喜服,又走上前去解他的衣带,苏有容看她神情,脑子里一懵,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居然给我下药?!”他咬牙怒视着她,心里恨恨地骂了几声。
    王瑶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放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是我们们北狄的秘药,对身体无碍的……”说着,就扑到了他怀里,心中也是一阵激荡。
    苏有容没有回抱住她,也没有推拒躲闪,只是冷笑了一声叹到:“秘药?就是仙药又如何,还不是春藥?!王瑶,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么?”
    王瑶抬头看了看他,不想深究他话里的含义,只是牵着他得手坐在了床上:“有没有意思,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苏有容强忍着身体里涌上来的一波一波的热意,看着王瑶慢慢躺倒,闭上了双眼,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更时分,如筝停下了手里的笔,看了看旁边摞着的一大堆字纸,略带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是在等什么呢?只因为他临走那一句,便又想不开,看不清了么?
    她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将桌上的东西收好,又叫了夏鱼端水进来梳洗了,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却还是睡不着,她回手抚了抚旁边苏有容的锦被,刚刚环绣来铺床时,自己特意让她将这一床也铺上了,虽然知道那边并没有人,隐隐看着影子,心里也舒服些。
    如筝刚想合上眼睛眯一会儿,却听到窗棂那里隐隐传来敲击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却又响起,如筝心里一惊,便起身压低声音问到:“谁?”
    “我,不是让你给我留门么!”苏有容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于如筝来说彷如天籁,她顾不得披衣,下床穿了鞋便去开了窗闩,又赶紧闪开,苏有容扶着窗台轻轻一跃,便进了屋,搓了搓手笑到:“让你留门忘了?我看她们也都睡了,干脆跳窗户,反正也不是没跳过!”
    如筝抬头看着他黑夜里亮闪闪的眼睛,心里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苏有容笑着在旁边的铜盆里净了手,一边擦着一边说:“窗棂上好多土,果然是许久没翻了!”再回身,就一把将如筝拉到了怀里:
    “这是我的屋子,我自然要回来睡觉……”如筝心里一阵欢喜,轻轻倚在他怀里:“那凌霜阁……”
    “别提她!”苏有容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三分怒气:“死丫头给爷下药!特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句话说的如筝心内一凛:“什么?!什么药,你找他讨了解药了么?”
    苏有容嘿嘿笑了一声:“什么药……不安好心的药!我这不是赶紧把那丫头弄睡了,过来夫人这儿讨解药了么……”说着,声音就变得可怜兮兮:“夫人救我~”
    如筝被他说得如坠五里雾中,刚要再问,却突然感觉到他身体很热,某处也不太对劲儿,才明白他说的“药”竟然是……
    如筝勃然大怒:“她,她居然敢给你下脏药!”她声音尖利,刺得苏有容都浑身一抖:
    “夫人息怒!我也吓一跳啊!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夫人先把解药赏了为夫的吧~”
    如筝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一软,便将王瑶的事情暂且抛到了脑后,赶紧扶着苏有容到床上坐下,苏有容摸了摸自己的被子,便笑了:
    “原来夫人还等着我呢,真好……”说着便一把搂了如筝吻住,夫妻二人滚在了床上。
    如筝感受着苏有容虽然努力压抑,却依然有些无法自持的动作,心里便是一阵心疼,用心抚慰满足他的同时,也对王瑶升起了浓浓的恨意:不能打,不能杀,要惩治一个贵妾还有许多别的办法……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这样想着,环住了自家夫君的腰,主动与他合为一体,想到他舍近求远地来找自己讨“解药”她不是不甜蜜的,只是这甜蜜中,却怎么都带了一丝酸楚……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单位开大会,中午也加班了,只码出了这么一更,先奉给诸位,估计今天双更够呛,因为我家有个萝莉……汗……
    年底了,大家也辛苦了!我会尽量多写的,今日很可能不双,双肯定也是很晚很晚了,大家干脆明日再关注吧,多谢诸位一直支持某奚的大人们,团拜,最近时间紧迫,我多码字,回复就少了,先谢谢大家!
    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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