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住前朝,讷敏沉吟片刻,便差人去请李贤过来。
    李贤原以为太子之位,如探囊取物,却不想竟横生枝节,略一思索,便知其间当有母后的意思。自幼在安仁殿长大,早见多了父皇母后商议国事的模样,母后话虽不多,但每回开口,父皇却极少反对。六部之事一出,他心里便隐隐有些猜测,怕是母后一力主导。
    此刻,听闻皇后传见,自是搁下手里事务,急往安仁殿。
    “儿子恭请母后金安。”
    “说过多少回了,你我母子,何需这般俗礼?”讷敏半倚着矮榻,招手唤他在身边坐下,方道,“户部的事,可都知晓了?”
    “还请母后教诲。”李贤心中一紧,母后,果真是知情的。
    虽面上不曾显露什么,可那点儿心思,讷敏又怎会猜不出?这些年,顺风顺水,李治宠着,宫人捧着,眼下,怕是头一遭受挫吧。这性子,也确实该好生磨一磨了。
    听到讷敏轻轻地叹了口气,李贤越发不安了,忍不住小声问:“可是孩儿又行错了什么,让母后生气了?”
    “你素来纯孝,母后欢喜还来不及,哪会置气?”讷敏失笑地看着他,摇头叹道,“你这性子,纤敏多思,也不知随了谁。母后传你来,不过是有些话想交代于你罢了。你们兄弟几个入六部,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贤忙道:“孩儿定当尽心竭力,不叫父皇与母后失望。”
    “此事,确是母后提议的。”不看惊诧又恍然的神情,讷敏径自往下道,“户部,也是我替你定下的。张尚书处事严正,素有才干,亦是清河郡人,你在他手下做事,当谦逊敏学,执礼相待,若能学得三分,亦能让你受益良久。”
    李贤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孩儿自当执晚辈礼。”
    讷敏面露几分嘉赞,昔日她虽力主科举取仕,王氏族人中,以科举入仕者过半,动摇世家根基,闹得五姓七望元气大伤,险成仇雠,举朝震惊。随着庶族地主的兴起,世家里亦有不少目光长远者,自然明白如此壮士断腕,亦为保全之道。这些年,更因她辅政之事,渐渐又走动得近了些。
    “贤儿,你需谨记,仁孝治国,乃立身之本,然王道还需霸道佐,不是一味宽仁便可服众的。”看他若有所思,讷敏便知他心里已有些明悟,又继续往下道,“你虽为吾子,然功名荣耀,当自取,纵有他人相赠,你若无能,又如何能守得住?”
    李贤通读文书,如何不知皇位之争的惨烈,成王败寇,若是无能担大任,不若清闲王爷,尚能保全性命无忧。当即起身,跪伏在地,愧然道:“若无母后提点,孩儿恐犯大错。”可笑他还在惶惶不安,怀疑母后是否因生母之事而冷落疏远自己,却不想……
    “孩儿愧对母后,往后,再不会叫母后失望了。”
    虽有偏爱,但对于几位皇儿,李治心里都是喜爱的,此番入六部,也是极好的历练检验的机会,时时留意不说,更强忍风眩头痛欲裂之症,前往六部探察一番,待回宫时,又病倒了。这一病,更雪上添霜,目不能视物,竟连上马行路亦觉艰难。卧病在榻,忍不住传来诸位朝臣商议:“朕卧病至此,再难理政,皇后宽仁,才德兼备,若将国事交托皇后,朕亦可心安。”
    吏部尚书乃昔日太子少师,当即出列谏道:“圣人春秋鼎盛,诸皇子亦有大才,怎可将高祖、太宗的天下,不传给子孙而委任皇后?”
    李治虽头昏目眩,可心思仍是清明的,当即反问道:“爱卿以为哪位皇子可担此重任?”
    朝议之事,很快便传到讷敏耳中,却仍不动声色,宛若无事。当听闻伯父王仁礼在殿外请见,更是无奈地揉着眉心,待人进殿后,屛退侍奉的宫人,反问道:“伯父何时见我冒行不当?”
    王仁礼闻言一怔,忍不住回想了起来,这一想,更是震惊能耐:“此事,亦为皇后所料?”细想起来,从整顿族人,到力主科举,压制世家,再到朝堂之上,一桩桩事,竟从无半分差池。皇后之贤,深入人心,却又手握朝政之权,若这一切,皆是有心而为之……
    “储位空悬,除却本宫,可还有旁人?”讷敏轻笑出声,历练皇子确是她心中所思,可若不能掌控全局,她又怎会贸然提议?
    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却叫他脊梁上布满了冷汗,整个人更忍不住发颤,王仁礼只觉自己从未这般畏惧过,便是面对帝王也不曾这般心惊,那双温和含笑的眸子微微扫过来时,更不自禁地跪伏在地,重重地叩首道:“老臣愿效犬马之劳。”畏惧之余,却慢慢浮出几分庆幸来:
    幸为王氏女。
    而事态,亦如讷敏意料那般,虚惊而已。
    尘埃落定,讷敏却道太极殿乃帝御天下之处,不敢擅专,提议在偏殿另设一座临时议事殿,以别于正殿。临朝第一日,却嘉赞了几位反对自己的朝臣,亲赐铜镜,笑道:“所谓谏臣当如斯。诸卿心系大唐,忧国之忧而舍其身,本宫甚感钦佩,愿与诸君共勉之。”
    她历经几世,浮沉宫闱,又常年替李治处理朝务,如今主理朝政,自是驾轻就熟、从容写意,饶是再苛刻的御史言官,也无法挑剔。
    李贤虽知母后智谋过人,平日处理宫务也是这般云淡风轻、信手拈来的,却不想在朝堂之上,亦是这般优雅闲适,然每每出声,不过寥寥数语,却总能拨云见雾,让他豁然开朗。 但凡有不解之处,与属官相商之后,总会忍不住再拿回安仁殿请教,讷敏亦是耐心讲诉,细细掰碎了教导,更叫他获益良多。
    “若无母后,孩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每听他这般说,讷敏总笑着摇头:“母后老了,这天下,终究会是你们的。”
    ☆、第69章 隐而不退(终)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李治的风眩之症亦越发重了。无数次,在病榻之上,李治握着讷敏的手,叹息道:“幸有梓潼。”如今朝政虽皆依赖讷敏处理,但军国大事,讷敏从未擅专,处事公允,从不因亲疏而有半分偏袒,莫说文武群臣,便是李治,也无一处可挑剔苛责的。
    讷敏只抿唇轻轻地笑:“总不能辜负了圣人的信任。”
    是的,信任。
    李治心中叹息着,时日渐久,他如何看不出,抑或是她也从未相瞒过。帝后和谐,绝非因情,他们之间,有的是家国天下,是彼此的信任,架构在权力之上的信任。他仰仗于她的手腕能耐,需要她处理朝务、主持大局;她羽翼已丰,朝中新臣多为她亲手提拔,却又皆是能臣干吏,于国于民有利,便是旧臣,亦从未有半点疏落,以才能论人,从无偏颇,叫他也无可辩驳。
    有时,他甚至弄不清楚她的心思,手掌大权,却从未有半分私心,便是立储大事,亦从未替李贤说过半句,便是他问起,得的,也不过是一句“圣人之子,亦皆为妾子”。或是她能很好的将私心和正事融合在一起,既不违本心,又于国于民有益。这般心智,叫他也不免心生佩服。聪慧有才干,却从不逾矩、谨守本分,这样的女子,自是叫人信服的。
    听她用轻柔平和的声音将朝务一一道来,无论是多棘手的事,她的神情都是这般宁和平淡的,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叫她蹙眉。
    “梓潼,你可曾想过……”停顿了片刻,还是没将后半句吐出,李治摇了摇头,又道,“贤儿如何?”
    这些年,李贤越发出挑了,户部理事,亦得群臣交口相赞。讷敏又让他召集翰林文官注释《后汉书》,更收获了一批文人的心。
    听出他言语里的试探与征询,讷敏微微勾了下唇:“圣人的眼光自是极好的。”
    李治轻轻应了一声。
    次日,便颁下立储诏书。
    苦熬了数年,李贤终于入主东宫,讷敏从未拘过他半分,相携李治离宫,便由太子监国,无半点掣肘。回宫后,亦不曾架空他的权力。如此作为,叫那些提心吊胆的东宫近臣松了口气的同时,对皇后越发敬重了。
    却叫李贤越发不安了。在安仁殿里,见到讷敏含笑嘉赞自己,督促自己莫要叫父皇、叫臣子失望,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却叫李贤生不出半点忤逆之心。甚至,在甘露殿里,面对自己的父皇,也不曾这般拘谨心惊。
    不过,叫他担心的事却从未发生过。
    听闻李治驾崩的消息,和那道遗诏,李贤在灵柩前即位,尊讷敏为皇太后。太后以“新皇睿智”为由,还政李贤,又因年迈需静养,常年居于东都别宫。新旧更替,一切都是那般顺利。
    新皇登基,按例该晋封生母,武氏亦为先皇宠妃,自有朝臣跪请:“先皇诸妃按制当需往感业寺静修,然静婕妤乃圣人生母,实不可如此。”
    李贤微怔,旋即道:“后宫之事,朕自当通禀皇太后。”说罢,便修书快马加鞭送往东都。
    收到李贤的书信,讷敏轻轻地笑着,将信递给跟前的女官:“婉儿也瞧瞧,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方为妥当。”
    上官婉儿低头看了会,抿唇道:“太后心中早有丘壑,何需再问婉儿?”自十岁起,她便被讷敏在宫宴之上相中,跟在身边,如今已有十一年,她素来聪慧,对讷敏的心思亦能揣摩出几分,如何瞧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你这丫头,哀家问你一句,也能得了你的抱怨,越发贫嘴了。”讷敏失笑地瞧了她一眼,却无半点恼意,“替哀家磨墨罢。”
    当收到东都来信,李贤看过,便将信压在案上,露出几分苦笑。母子天伦,他的养母和生母素来不睦,这天伦,是在问他的取舍呢。忍不住颓然叹了口气,默默地吩咐内侍与他研墨。李贤坐在案前,面上平静无痕,落笔缓慢而有力,仿佛将所有的力气都尽数灌注在手中的朱笔上。
    宫中太妃凡育子嗣者,皆可接往王府赡养,尽享天伦;静婕妤武氏,乃世宗皇帝之旧,朕不敢妄议,命其往感业寺为皇家祈福。
    木然望着内侍恭谨地捧着亲笔诏书退下,李贤心里却是极平静的,为君者,当有所取舍。他自幼在安仁殿,母后的言谈举止从不敢相忘。犹记得那一日,屋外是冬藏的寒峭,屋内却是融融的暖意,他的母后,大唐的摄政皇后,斜靠在榻上,腰间盖着一条纯白无暇的狐狸毛毯子,一手抚着额角,一手拈起一本奏折,唇边含着闲适的笑,仿佛,便是那寻常的闺中女子,翻着一卷诗书打发时间一般。
    漫不经心的举止,却是叫人无法直视的尊贵。
    将奏折随手丢在一旁,接过女官奉上的茶盏,白色水雾袅袅,模糊了她温婉柔美的脸庞:“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李贤张了张嘴,终究是低下头,没说话。自母后摄政,朝中顽固老臣从未有一日消停,此回,萧氏族人犯事,并非大过,萧氏族长亲求上门,母后仍按律行事,一捋到底,不曾有半点情分。如今朝堂之上,萧氏更紧咬着王家不放,闹得不可开交。他本是心忧难安,可瞧见母后如此,却茫然了起来。
    “贤儿可知,他们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与你?”母后的语气很平淡,连神情也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看在眼里一般,“因为你的母亲是我。朝野之上,不过是一场一场的交换罢了。拿不出我想要的,便换不走你所求的,如此而已。”
    回过神来,李贤脸上的苦涩越发重了。他的母后,从不避讳他的身世,亦从不掩饰她的喜恶,他能在朝堂上游刃有余,亦得益于她的倾囊相授,可时日愈久,却让他愈是迷茫,欲看不清他的母后是个怎样的人,更生不出半点旁的心思。
    东都洛阳,论尊贵威严或不及长安,但风流韵致却更甚几分。
    站在别宫门外,看着宫门次第而开,宫人恭谨地跪伏了一地,李贤心中微叹,面上却十分平静,下了御辇,正了正衣冠,迈步而入。
    东都别院甚多,皆是琼楼玉宇、雕栏玉砌,富丽而精致,然此处,却是清幽一片,青萝蔓藤,流水潺潺,仿佛置身烟雨江南,连院中的风也轻柔缱绻得很,让内室里的对话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母后,朕这些年不敢有一日忘了母后教诲……”
    “母后,朕有所不解……”
    “母后……”
    大唐最尊贵的女子,昔日的摄政皇后,今日的皇太后,却只拢着薄衾淡淡地笑着,过了许久,方柔声道:“圣人舟车劳顿,那便在别宫多住上几日罢。”
    李贤的声音也沉默了许久,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幽怨之意,轻声说道:“母后,朕……终究是您的皇儿。”儿时,母后搂着自己轻声哼着小曲,面上的惆怅他不甚明了,可年岁渐长,他如何不知母后心里,最深最柔软的一处,不属于他,亦不属于他的父皇。
    “哀家怎会不懂?可是,你更是大唐的天子,不是么?”
    “母后,王家,亦是大唐的臣民,此事……虽是朕的母族,可朕亦不能不知。”太原王氏本就是名门望族,兼之太后乃王氏女,更是蒸蒸向上,朝中无人敢轻视丝毫。因太后摄政,王家颇得韬光养晦之要领,让朝野上下嘉赞不断,却不想,不过数年光景,留在朝堂上的,便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若有哪位爱卿对此有异议,不妨让他过来一趟,哀家自会告诉他,王家究竟在做什么。”
    谈话到此,便已入僵局。李贤纵有万般心绪,也只得微涩一笑,应道:“能随侍母后身边,朕求之不得。”起身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低眉侧目站在母后身后的女子,上官婉儿,初登基时,他曾跟母后讨过,却因上官婉儿的婉拒而未果,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仍是娉婷孑然在母后跟前。
    离开内室,来到自己的寝殿,李贤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对跟前最是信任的近臣叹道:“母后若执意如此,朕亦是无力得很。”
    无声,沉默。
    身为昔日的东宫旧臣,忠君不二的臣子,自是希望圣人可以将朝廷宫闱内外尽数掌在心里,再无半分掣肘,可为官多年,他又如何不知,眼下这位归隐还政的皇太后,对大明宫,对朝堂,乃至天下有怎样举足轻重的力量,那时数十年摄政天下,润物无声的侵占,将自己的势力与苍生福祉交错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荣,这般谋略,叫人心生忌惮的同时又难免钦佩不已。
    “朕知道母后的意思,朕自幼在母后身边长大,对母后的性情亦是清楚的,母后做事,谋定而后动,只要朕不动,一切都会太平无忧的。”
    别院数日,李贤便辞别了讷敏,返回长安。
    看着内室里闲适而淡然的主子,上官婉儿忍不住轻声道:“圣人来去匆匆,不知朝中是否生事?”
    “小节而已,无碍。”讷敏轻轻地答了一句,可言语里的笃定与自信却显露无遗,“婉儿无需担忧,哀家总得把你们都安置妥当了,若不然,叫哀家如何放心得下?”对于生死,她看得极淡,此生也算是荣归,只需将跟前旧人安排好了,便无他虑。
    见她阖上眼养神,再无说话的兴致,上官婉儿仔细地将薄衾盖好,便悄悄退了出去。
    当听闻太后病危的消息时,朝野之上,一片肃穆。李贤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至洛阳别院,瞧见病榻之上,消瘦而枯败的面容时,忍不住竟落了泪:“母后。”
    讷敏抬起手,轻轻替他拂去,眼底的平和安宁,仿佛生与死,不过是一宿浅眠罢了:“贤儿可曾怨过我?”
    应该是软语安慰,说自己满心濡慕,从未有怨,可不知怎的,当对上那双含着三分笑三分叹的眸子,他竟说不出话来,只低头不语。
    “是母后对你不住。”讷敏低低地笑了,起初,可以借口是因武氏之故,可后来,摄政的是她,掌权的是她,对武氏早已没了忌惮,她也难如此自欺了。脑中不自觉又浮现起安乐堂里,她亲手迎接的生命,那颗用藤草编成的寸草心,那个在仁寿宫慎重跪下的明黄身影,明明是几十年前的事,可一幕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浮出一个极温柔的笑来。
    李贤抬眸,瞧见母后满是怀念的神情,心中一痛:“母后,孩儿……”
    “母后可曾告诉过你,我儿如此,母后心中甚慰。只是,来生,若有来生……”
    李贤只眼睁睁地看着拂在脸上的手轻轻地滑落,留下未解的叹息,在他心头重重地落下。
    满城的丧钟悠悠,皇太后薨,天下缟素。
    如此哀荣,讷敏自不在心上,她只是恍恍惚惚地走着,在一片漫漫无垠的黑暗里,如巨大而厚重的雾霾遮住了所有的光华,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终是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痴儿”。
    何为痴?
    执于本心,自我自在,纵染痴嗔毒,亦我所求。
    依稀中,似有光华掠过,在满目的墨色里分外妖娆,下一瞬,便听得稚儿泣声,尚未来得及分辨,心中的熟悉之感因何而来,便又昏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断更,也是灯花马虎,在企鹅小群里说了一下,忘记留言在文这边了,害大家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因为是在码结局,所以很多东西有点乱,晚了些些,很抱歉。
    关于废后,是个很偶然有的念头,想写写短篇的文,算是一种随笔,又因自己确实欣赏阿娇,便贸贸然动笔了。起初的时候,定的大纲,是一条不懂爱,慢慢学会爱情里的妥协和无奈,最后拥有这种现实的爱情的故事。不过写着写着,确实是出了很多问题。女主性格一开始定得太淡了,后来这感情线就怎么也弄不出来了。
    也是灯花自己的笔力不够,无法驾驭这样既有节奏,又不失情节的综文,容易拖沓,又不擅言情,确实是让我很伤脑筋。
    后来,便琢磨着换了个基调,才有的明宫吴氏和唐宫王氏。文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往下还能写什么,女主的性子冷清,无关情爱,后宫里也无太多情爱可言,而权势,两世的太后,一世贤德,一世权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天下至尊的宝座,再往后,也写不出别的权了。
    本来还打算修改一下清宫部分,可是反反复复的,却不知该怎么弄,顺治和孟古青,确实是我顾虑太多,本来,他是我最初大纲的男主,一写崩,彻底就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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