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他的神色稍有松动,倾城再接再励道,“而且,依他的性子,定然是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阿墨,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是我们距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位置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苦苦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可是我知道,这样东西,应该就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肖天纵如此费尽心思,我相信,这样东西,肯定是与母亲有关!而肖天纵,也定然是知道,这里头所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第八十七章 留个信物!
    倾城所料果然不差,次日,肖天纵便与先前的使臣一起登门拜访了。
    到了书房,那肖天纵原本是跟在使臣后头的,一看到了书案后头的南宫夜,微一蹙眉,“想不到外头传言南宫太子冷情冷情,不过都是为了迷惑世人么?”
    夜墨挑眉,手仍然是揽着倾城的腰,伸手将一颗剥好的花生,直接就送入了她的口中。
    “紫夜的太上皇出现在了我千雪的京城,而且是还化装成了这番模样,不知道,陛下这是意欲何为呀?”
    “明人不说暗话,朕是为了那玉蟾蜍而来。还请南宫太子割爱。”
    夜墨的眉心微微一松,唇角上翘,似乎是心情极好,“难道这位大人回去后没有将孤的原话带到?那玉蟾蜍,并不在孤的手上。”
    使臣的额上此际已全是冷汗,微微抖了身子,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现场这二人的气场,都是实在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吏,能抵挡得了的!
    肖天纵的眼睛微眯,下巴微抬,他站着,夜墨坐着,可是他却偏偏用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神态来俯视着夜墨,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君。
    与生俱来的贵气,再加上多年上位者的威严,此刻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弥漫出了一股略有些诡异的气息。
    两人谁都不语,而洛倾城则是自始至终,就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屋子里头多了两个人似的,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再贤惠不过的太子妃了。
    最终,还是肖天纵按捺不住了,微微紧了眉心,双手负于身后,一派王者的气势,浑然天成。那一双略偏些冷的浓眉,再微微舒展了一些,有些浅淡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洛倾城的身上。
    “南宫太子有什么条件,不防直说吧。”
    “你以为孤会有什么条件?”夜墨不答反问道。
    “只要是你肯将那玉蟾蜍交给朕,朕可以将你们千雪真正的安王南宫逸送回来,你以为如何?”
    “太上皇陛下这话,有些耐人寻味呢!真正的南宫逸?呵呵,孤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正的?谁知道陛下会不会随意地抓一个过来,然后直接就说他是南宫逸?”
    肖天纵似乎是被他的这番言词给刺激到了,“你以为朕会是那般卑劣之人?”
    夜墨不语,倾城却是扑哧一声就笑了。
    “还真是有趣,明明就是他们当初设了易子之计,怎么这会儿又将自己说的有多无辜似的?阿墨,这样的人,可是不可深交的,免得哪一日,人家再心血来潮地算计你一把。”
    “丫头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肖天纵感觉到了自己竟然是被他们这对小夫妻给蔑视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儿,就这般赤裸裸地被忽视了!
    肖天纵心中大怒,可是碍于现在的身分,再加上是他们有求于人,自然是不能发作,只能是将火气生生地再压了下去。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陛下生气了?”倾城笑得很是无辜,眨眨眼道,“其实,刚刚殿下所说,也是事实呀。毕竟这十几年未曾见过,哪里就知道,您送到了我们千雪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南宫逸呢?”
    肖天纵蹙眉,“当初朕曾命人在其后背上做了一个印记。在刚刚从那行宫中抱出来后,就做了。”
    “后背?什么印记?”倾城一眯眼,追问道。
    “确切地说,是在他的左后肩下面,我让人在他的身上做了一个刺青,也就是一个千字。原本是要刺上千雪两个字的,可是奈何当时那婴儿太弱小,若是刺两个字,怕这孩子受不住,直接就咽了气,所以,才改为了一个字。”
    夜墨的神色略微地严肃了一些,低沉的眉眼,让人很难不会感觉到压力。
    “孤如何知道你现在所言,是真是假?而且,关于刺青,想要作假,似乎是也不难吧?”
    “刺青是在他是婴儿之时刺下的,经过了十几年,自然是会不一样了。若是朕现在找人重新再刺,又岂会看不出来?”
    肖天纵顿了顿,“而且,当时那名婴儿刚刚出生之时,浑身上下皮肤白皙,身上并无胎记,至于若是痣什么的,后来再生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倾城垂了眼睑,肖天纵想什么,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是真的将要将他自以为的那个真正的南宫逸给交出来的!
    如此岂不是正好?可以让人秘密地去一趟紫夜,将那萧良的被困之地找出,那里,兴许就是会藏了更多的秘密。
    夜墨看到了倾城的暗示,“也好。只是希望陛下能说话算话才好。”
    “自然!朕为九五至尊,岂会言而无信?”
    “慢着!”倾城出声阻止道,“陛下,您现在可不是紫夜的当权者了。晚辈知道,这话可能您不爱听,可是事实却是如此!您如何能保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肖东逸会答应呢?”
    肖天纵的眸光微冷,声音有些暗沉,“太子妃多虑了。此事,朕自然是做得了主的。”
    “哦?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刚刚晚辈也只是想着要确认一下罢了。这样吧,不如,陛下留下一样信物可好?”
    肖天纵的冷眉一挑,眼睛怒瞪,“洛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是如意的女儿,朕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倾城低低地笑了两声,刻意地清了清喉咙,“陛下才是想岔了呢。晚辈不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才会这般地肆无忌惮,而是因为,您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可是我太子府。而您本人也不过一介小小的属官,难不成,本宫与太子还能惧了你?”
    “退一步说,若是紫夜的使臣,苦惹恼了本宫和太子,本宫下令斩杀一名小小的属官,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肖天纵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了下来,这个洛倾城,长了一张几乎就是和李如意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这说话行事的作风,却是与她相去甚远!怎么就这般地难缠,且让人头疼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
    肖天纵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切莫与一个小辈置气!再则说了,他们与肖东逸之间的那些个恩怨情仇,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会对肖东逸有所防备,倒也是在所难免。
    “痛快!”倾城轻轻地拍了两下手,然后再转头看向了夜墨,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道,“阿墨,我看陛下身上配戴的那方玉佩就是极好的,不如,我们就先讨了它来做信物,如何?”
    肖天纵闻声,随即色变!
    略有些苍老的大手,也是瞬间就捂住了那方玉佩。
    那是他皇室身分象征的,刻有神兽白泽图腾的玉佩,怎么能轻易地就许给了旁人做信物?这若是到了旁人的手上,那将会引来何等的震荡,他似乎是看到了梁城因为他这方玉佩的出现,会出现何等的混乱了。
    “太子妃,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只不过,这方玉佩,怕是不成。还请太子妃另选一物吧。”若不是因为还想着拿到玉蟾蜍,肖天纵定然就会直接发火了。
    倾城浅笑,唇角勾起的那抹狡黠的弧度,让夜墨看了,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个丫头,真是个鬼机灵!
    明知道他是不会将那方象征了他的身分的玉佩,交出来做信物的,竟然是还敢这样要?摆明了就是在戏弄这个肖天纵,同时,若是再要其它的物件儿,他也就不好再回绝了。
    “这样呀,那不如就就选了陛下手上的那枚扳指吧。我瞧着,那通体翠绿的模样,也甚是喜欢呢。虽然我戴不得,可是把玩几天,也是无碍的。”
    倾城那样随意的语气,就像是在说自家菜地里的白菜似的,让肖天纵的脸色,不由得便是一黑!
    哪成想,倾城的条件还没有提完呢。
    “不过,我觉得仅仅是有一枚扳指,似乎是很难有说服力。这样吧,就请陛下将您手腕上的那株檀香手串也一并留下吧。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上面,应该是还刻着陛下的名讳吧。”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洛倾城,眼睛还真是毒!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千雪的太子妃,府上的宝物无数,他是真会怀疑这个洛倾城到底是在索要信物,还是在琢磨着他的宝贝了!
    这祖母绿的玉扳指,可是无价之宝,乃是肖家祖传之物,一般来说,都是由历代的帝王在弥留之际,传给自己的下一位继承者的,可是现在?竟然是被这个丫头索去当信物?还顺带着把玩一番?怎么就觉得她对自己是那么地不敬重呢。
    再说这一串的檀香手钏,那可是檀木之中,最为珍贵的绿檀木所做。
    绿檀木极为稀少。檀木又名青龙木,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色彩绚丽多变且百毒不侵。也正是因此,是天下多少名门贵族们争抢之物!
    据传,绿檀木生长之地,终年云雾袅绕,采天地之灵气,且人迹稀少,被当地百姓们供为神木。而他的这一串手串,则是选取了最上等的绿檀木,精心打磨而成!
    这串木珠子,在阳光下呈黄褐色,在光线暗淡处变幻成绿色,湿度和温度升高变幻成深蓝色,紫色。这串珠子,可是陪伴了他多年,多少人想要他的这串珠子,他都是不肯给的!想不到,今日却被洛倾城给相中了!
    肖天纵几乎是可以想像得到,这两样儿她口中所谓的信物,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再齐全地回到他的手上了。
    洛倾城是个什么样儿的性子,这些年来,他岂是一无所知?
    肖天纵咬了咬牙,问道,“不知太子妃为何一定要向朕讨要信物?只是担心朕会说话不算数?”
    “差不多吧!事实上,刚刚殿下不是说了,那玉蟾蜍现在并不在我们的手上,被我们的一位朋友拿去救人了。所以,恐怕要等上些时日才成。只要是陛下留下了信物,那么,回头,本宫再派人将玉蟾蜍给陛下送去梁城,也就是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拿去救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事先知道了这玉蟾蜍身上分泌的那种粘液,可是好东西,怕是肖天纵当场就会发飙了!
    “也好。那就朕,就先回梁城,等待南宫太子和太子妃的好消息了。”
    “自然。”
    倾城看着他将那两样东西取下,一旁的夜星赶忙接了过来,呈于书案之上。
    而倾城先前一直是想要这两样东西为信物的,而且看这两样东西时,眼睛还是闪闪发光的,待夜星将东西放好后,却是一眼也不瞧了。
    “不知陛下只用那玉蟾蜍身上取下来的粘液,是否有效?”
    肖天纵一愣,“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哦!若是仅用这些粘液便可的话,本宫倒是可以派人去取一趟,一来一回,最多也不过是三日罢了。这样,陛下可以直接带了这东西回梁城,我们也都省事儿。”
    倾城说着,浅笑一声,“不过,若是不成的话,那就得等我的朋友用完之后再说了。对了,刚才忘记说了,我的朋友需要用到的,是那玉蟾蜍的血。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因为他们要用到的,并不多。毕竟玉蟾蜍也是宝贝不是!我也不会同意他们将我的宝贝给弄死了的。”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随着洛倾城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跳得飞快,一会儿又是突然停在了那儿!
    她的这番话,对于旁人来说,倒还好,可是对于肖天纵来说,那压根儿就是一种折磨!
    肖天纵的一眼阴寒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极为慑人的光茫,恨不能将洛倾城给直接用眼神给杀死千百遍一样!
    好一会儿,肖天纵才觉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是顺畅了起来,几乎就是咬着牙道,“那朕就只要它的那些粘液即可!还请太子妃从速取来。”
    “这样呀,那好,陛下放心,刚刚本宫不是说过了,最多三日。”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跟洛倾城说话,比跟那位冷如阎王的南宫夜说话还要费劲,还要生气!
    等他出了太子府,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个洛倾城给耍了!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大拇指,上头的那抹祖母绿没了!腕上相随了多年的绿檀木的珠串儿也没了!这个洛倾城,她怎么不去做劫匪?
    肖天纵不是没想过要再折了回去,将东西要回来,可是现在?一来东西还没到手呢,二来,想想自己毕竟还押着人家千雪的七皇子呢,不急,那就再等等!
    肖天纵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太子府大门上的匾额,心中暗骂,洛倾城,你今日敢算计我,将来早晚会有你哭的那一天!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这个黄毛小丫头的心计深,还是朕这个一国之君,更善谋划?
    肖天纵一走,倾城立马就乐了。
    夜墨倒是不至于像她那么高兴,不过,心情也还不错。
    “不就是算计了他两样东西?主母,您的要求也太低了些吧?这样就满足了?再说了,您库房里头的宝贝还少吗?差这两样儿么?”夜星有些酸酸地说道。
    倾城一挑眉,单手插腰,“你说的对,本宫的库房里宝贝多着呢!可是,却偏偏就是没有这两样儿,要怎么办?”
    夜墨瞪了他一眼,“跟着瞎起什么哄呢?你以为你家主母就是一个贪财之人?没有见识!”
    夜星没想到只是调侃了一句,自己就被主子给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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