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阳光下回过神来,灼热的温度烤着她的皮肤。
    单调的木质天花板在她眼前无限向外展开,细小的尘埃满天乱飞。她靠在沙发上,浑身都靠着这不怎么柔软的座椅,感觉自己正在被它吞食。面前不远处的茶杯里红茶茶水正往上冒着热气,在她眼里却仿佛是火焰正在灼烧她的心脏与灵魂。她的影子被阳光拖在地上,她却感觉那是她的身子,躺在地上再也没法儿起来。
    那音乐声还在响着,悲伤舒缓,像是大提琴正在演奏,又像是有一场葬礼正在她的大脑之中举行。
    海因里希站在她身边几步远的地方,望着外面的天空。阳光同样从窗户上洒落进来,照在他的脸颊上——艾比盖尔没由来地想起那些麻瓜电影里长眠苏醒之后的吸血鬼伯爵,正站在自己的老宅里面琢磨着自己兴许会有的未来。
    “这么说,他们知道是我动的手了。”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声音沙哑。
    “他们不知道。”海因里希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但是他们很快会知道。红头发韦斯莱也会很快知道,大家都会知道是你杀死了弗洛伦斯。”
    艾比盖尔咽下一口唾沫,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发涩,像是生锈的水管那般岌岌可危。
    “你要告诉他们?”
    “你自以为你所做的非常高明吗?”他笑起来。“只要是稍微联想便能够想到是你——我听说了你在西塔楼袭击弗洛伦斯的那件事。任何知情的人都不会忘记。”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再次被刺痛了。
    不会忘记——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记得是她先冲我施的恶咒?为什么没有人记得是我三番两次把她从危险之中拉走?为什么你们记住的永远是我挥动魔杖的那一次反击?
    她面色沉下来,冲海因里希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
    “随你的便,沃尔夫。你要是不打算现在就杀死我,那就把我的魔杖还给我,我好继续去当个十恶不赦的食死徒,我们也能够相安无事。”她停顿了一下,咧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除非你忽然决定把我扭送去魔法部。不过容我提醒你,魔法部现在是黑魔王的掌管之下,我强烈怀疑这么做的有效性。”
    她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唾沫——激怒海因里希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特别是当他的手里握着魔杖,而她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的情况下。退一万步说,如若他决定把西德利亚夫妇叫来,那么她毫不怀疑他们绝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个地方——见鬼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似乎被人放大并无限拉长。音乐声还是在空气之中流动着,像是无形的屏障在他们之间展开——仿佛是草原上的鹰与狼正因为某种原因彼此警惕,谁也不想先动——轻举妄动的下场便是被咬断咽喉或是被啄瞎双目,而谁也不愿意落得这样的下场。
    海因里希扬起了眉毛。
    “是什么魔咒?”
    “什么?”她愣了一下。
    “你攻击弗洛伦斯的魔咒。”那双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应当不是索命咒吧,希尔。”
    没有等她回答,这个金发的年轻人便将手探去身后。片刻之后他的手一扬,有什么东西便划开空气,打着转儿朝艾比盖尔劈头盖脸地飞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当疼痛从手掌传来的时候她已然握住了那个东西——她的魔杖。悬铃木,十二又四分之一长。
    艾比盖尔立刻将魔杖指向了海因里希,却看见对方做着同样的动作缓慢地向后靠去。唯一的那扇门正在他的背后静默着,门把手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不是索命咒。”她轻声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思考着如何将自己挪到书柜那一头的窗边。如若在房子里不能够幻影移形——天知道海因里希会不会设置了什么魔咒——那么她大可以打碎他的窗户并且逃出去。“是我父亲教我的咒语。”
    “是你们攻击西德利亚夫人的咒语。”他冷不丁这么说道。
    愕然。
    她瞪着海因里希的方向,却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戏谑的意味,反倒是一本正经,大概丝毫不比斯内普认真讲起魔药学来的时候要差。他的魔杖指着她的方向,目光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睛。
    “是不是?”
    大概是第一次,艾比盖尔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海因里希蓝色的眼睛总给她一种错觉——她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藏无可藏。所有的肮脏,卑劣,甚至恶毒的手法他通通知晓,通通明白。
    于是在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她挥动了魔杖。
    红光冲着海因里希的方向蹦射而去,却在接近他的那个瞬间转瞬消失。她趁机从沙发与小桌子之间的狭小空隙之间跳出来,冲着书柜边缘的窗户狂奔而去。
    “速速禁锢!”
    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右脚脚踝,紧接着便贴上了她的左脚——像是两条粗壮的绳子捆住了她的双腿,又像是被人拷上了脚镣。窗户在她的眼前飞速闪过,迎接她的却是那不断放大的木地板。
    “四分五裂!”
    她半躺在地上用力回身冲着海因里希丢出了这个咒语。红光闪烁,她看见对方猛的侧过头去,却晚了一步——一缕金色的头发被她的魔咒斩断,飘飘悠悠地从空中飘落下去,而海因里希转回来的时候那张雕塑般的脸上被划出了极小的一条血痕,正往外微微渗血。
    这也足够了。这条细小的血痕足够打断海因里希的速速禁锢,她得以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并继续逃向她的目的地。
    海因里希再次冲她发射了一句咒语,她听见魔咒划过空气向她的方向而来的声音。早些时候仓皇而逃的恐惧已然从她的心底消散,昔日独属于她的冷静似乎在此时此刻缓慢地回到她的身体里,与她的血液一同流动。
    “铠甲护身!”
    无形的屏障在她的面前展开的瞬间红光便凶猛地扑了上来——巨大的冲击力迫使她往后退开,背脊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而那红光本身则在撞上屏障的瞬间被反弹了出去,撞上了她身侧的书柜。
    艾比盖尔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咒语对书柜的威力究竟有多么大,甚至它没有就此垮塌已然是奇迹之一了。
    书柜晃动了一下,上面的木板发出难听的呻/吟,像是濒死者痛苦的求饶。她本以为自己会听见那本孤零零的君主论从书架上跌落并最终带着能够惊动死人的响声砸落在地上,又或者就这么倒在属于它的那一栏上,可是没有。那本书甚至没有晃动,而是稳稳当当地立在上面,仿佛先前的那一击咒语是个错觉。而接替它本该履行的职责(从书架上翻落)的是那个小巧的水晶球。
    那小巧的,精致的水晶球突兀地从柜子上滚落,就这么笔直地往地面的方向坠落而去。无数光芒从它的表面反射出来,它看上去反倒像是光源本身。
    艾比盖尔知道自己能抓住它,海因里希也知道这一点。这是一个漂浮咒便能解决的事情,没有什么难处,这是最为基础的魔咒了,没有人不会。甚至对于艾比盖尔来说这个魔咒早在她踏入第一节魔咒课之前便早已经熟记于心,她甚至因为完美地施展了漂浮咒而为拉文克劳赢来了十分——没有理由不会。
    但她没有伸出手,海因里希也没有。他们便像是两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一般望着那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从上坠落,仿佛在看一场流星雨一样漠然。
    于是它不负众望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当那刺耳的破碎声在他们之间爆发开来时,两股白雾交织着盘旋而上,在破碎的水晶球上方凝聚出了一个朦胧的人形,五官模糊,却着实有着人的模样。烟雾般的嘴唇就这么开开合合,一个机械般僵硬的声线就这么传入了这间死寂的房屋之中,仿佛在吟诵一首诗词又或是根本在将一首歌谣低吟浅唱:
    “双头鹰翱翔毒蛇盘踞之地,毒液与利爪溶于血脉,于那永恒的复兴之城中夺得不朽的冠冕。
    蜂鸟将群星陨落,蓝火灼烧苍鹰之翼,毒蛇长存灰烬之中。海之星将把灰烬重燃,于迷雾中探寻光明。
    女妖长着碧绿色眼睛,她的鲜血和沃尔夫的名号交织孕育玫瑰。威严与财富诞生于八月,神圣血脉中的火种会吞噬希望,希望会引向死亡。”
    那无比模糊的人影轻声吟唱出的句子绝非她所熟知的语言,却在传入耳中的那一刻转化成了她的母语。她愣愣地看着那一团烟雾般的身影在她面前开始扭曲,最终像是无数支被她吸食的香烟烟雾那般消散在了空气里,无处可寻。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海因里希所站的地方。
    那个金发年轻人还是站在原地,手保持着先前发射咒语时的模样,目光却落在那满地的碎片之上。不断被碎片反射出来的光芒却落入他蓝色的眼睛里,除此之外却再无生气。
    艾比盖尔的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丝细微的恐惧,仿佛是她一贯镇定的外表之中近乎能被忽略不计的漏洞。破碎的水晶球中的话语,被毒蛇盘踞的魔杖,他知晓她与父亲一切的所作所为——他当真不是他们的一员吗?
    ——或许他说要杀死她的话本就不是玩笑。
    快点离开这儿。她这么想,冷汗渗出她的后背,正叫嚣着要打湿她的衣裳。快离开这儿。
    她轻轻挥动自己的魔杖,任由那玻璃应声破碎,并为她露出足够离开的空隙。当她转身钻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她意识到海因里希握着魔杖的手轻轻地,缓慢地松了开。
    但她没再回头,而是在扑入夏日炎热温度的那一瞬间便幻影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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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言是我瞎编乱造的,很显然林纤月并没有诗人般优美的语言(?)大家可以猜猜看预言内容在讲什么,嘻嘻嘻
    今天也许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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