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兵们被满地的蛊虫吓得连连后退,趁此机会,陌鄢和张夺穿过街道,跑进对面的小胡同里。
    巷子里的县兵们哪能让他二人就这样跑掉?随后便追进胡同当中,同时连连向天空射出响箭,招呼附近的官兵过来追击、堵截。
    张夺将腰间的一只小葫芦摘下,拔掉盖子,向外猛然一甩,一团黑雾从葫芦口内飞了出去。
    定睛细看,这根本不是什么雾气,而是一团黑色的小飞虫。这一团黑虫飞入县兵当中,顷刻之间,惨叫之声连成一片,十数县兵翻滚在地,连连打滚。
    陌鄢见状,勾了勾嘴角,这个张夺,使用毒虫还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两人快步向前奔跑,眼瞅着要穿过这条小胡同,跑到一大片街区的时候,在小胡同的出口处,突然走出一人,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外面是白色的袍子,里面是白色的襦裙,下面是一双白色的鞋子。衣服的材质都很普通,并非绫罗绸缎,只是麻料,但干净得一尘不染。
    向脸上看,这名女子年纪不大,只二十左右岁的样子,肤白似雪,细如羊脂,眉毛修长,凤眼明媚,琼鼻高挺,菱唇朱红,容貌美若天仙,堪称人间绝色。
    看清楚这名女子,陌鄢禁不住脸色一变,惊诧道:“郭悠然!”
    从胡同口走进来的这名女子,正是郭悠然没错。她看向陌鄢,对上陌鄢露出惊色的眼睛,说道:“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陌鄢和郭悠然只见过一面,在成都。当时陌鄢想擒下郭悠然,但郭悠然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要知道当时成都可是他陌鄢的地盘,一个大活人,竟然能在他面前安然无恙的逃走,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再次见到郭悠然,陌鄢心头顿是一紧,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陌鄢凝视着郭悠然,凝声说道:“你是一定要和我对做到底?”
    郭悠然摇摇头,说道:“并非是我和陌公子作对,而是陌公子在逆天而行!”
    陌鄢怒声说道:“是谁规定天道不可逆?”
    郭悠然耸耸肩,说道:“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陌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那我就做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郭悠然神情平静地看着陌鄢,说道:“人的命,确实不是一成不变,可以改变,但这个改变,也要遵循天道,正所谓大衍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大道五十,天道占其中的四十九,人道只占其中的一份。所以人要逆天,力量相差得太悬殊了。
    张夺看眼陌鄢,又看看对面的郭悠然,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陌公子还和她多啰嗦什么!擒下她在说!”
    说着话,他蹬步而上,来到郭悠然近前,手掌向前一探,直直抓向郭悠然的脖颈。
    郭悠然身形向旁一偏,轻松躲过张夺的一爪,而后单手向前轻抚。她掌心向外,并没有触碰到张夺,但张夺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席卷而来。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出去。
    他倒掠出两米开外,双脚才落地,而后身子后仰,噔噔噔的又连退了数步,才算把身形堪堪稳住。
    他又惊又骇地看向郭悠然,骇然道:“阴阳之力!你……你是张纲的什么人?”
    郭悠然微微颔首,说道:“张纲先生是小女子的恩师!”
    “原来是张纲的弟子!”难怪她能修炼出阴阳之气!
    张夺嘴角咧了咧,咬牙说道:“张纲该死,张纲的弟子也都该死!”说着话,他再次接下腰间的小葫芦,拔掉盖子,向外一甩,一团黑雾再次飞出。
    和刚才一样,这也是一团由黑色小飞虫组成的黑雾,快速的向郭悠然飞去。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蛊虫,郭悠然面无惧色,她微微低垂下头,口中念念有词。
    当小黑虫已飞到她面前时,她的右手突然抬起,向外一挥,就听呼的一声,一团火焰不可思议地喷射出去。
    张夺见状,嘴角上扬,狠声说道:“黑甲子蛊,不惧水火,你是找……”
    他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像被人定了格似的,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郭悠然。
    原来郭悠然甩出的火焰,和黑色的小飞虫接触到一起后,小黑虫纷纷吱吱鸣叫,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一团团的白雾。
    成百上千的小黑虫被火焰吞噬,没有留下任何的残骸,当场便被烧化成了烟雾。
    不知过了多久,张夺这才反应过来,豆大的汗珠子从他的额头滴淌下来,他结结巴巴地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黑甲蛊不惧水火……它不惧水火……”
    郭悠然看着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张夺,没有说话。一旁的陌鄢暗叹口气,说道:“她……用的是太阳真火!”
    如果是普通的水火,或许真伤不到黑甲子蛊,但对于十大真火之一的太阳真火,黑甲子蛊完全是不堪一击,如飞蛾扑火一般。
    “太阳真火?她……她怎会用太阳真火?她……难道她她是……”张夺手指着郭悠然,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郭悠然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身的纯阴之体!”
    若想发动太阳真火,需要吸收太阴之气。而郭悠然恰恰是太阴之体。
    听了她的话,张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
    郭悠然语气平和地说道:“你用蛊虫,伤不到我,今日,我也不可能放你二人逃走,现你二人迷途知返,我必会尽我之所能,保你二人性命。”
    张夺怒视着郭悠然,一声没吭。这时候,陌鄢和张夺的身后又传来急促密集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原来是大批的县兵已然追赶上来。
    前有郭悠然堵截,后有无数的县兵追击,被困在小胡同里的陌鄢和张夺似乎已经走投无路。
    两人对视一眼,毫无预兆,他俩一同纵身跳起,蹿上小胡同两旁的屋顶上。
    张夺将身上的袍子脱掉,用力向外一挥,大声喊喝道:“你们统统都得死!”
    在他挥舞袍子的同时,一大片金粉散落下来。郭悠然见状,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是金蚕蛊毒,速退!”
    说话之间,她向外挥动手臂,连续打出数团火焰。金粉触碰到火焰,立刻化为丝丝的白烟,不过还是有数名县兵距离太近,闪躲不及,被金粉洒在身上。
    几名县兵惨叫着扑倒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并流淌出来黑色的血水,更恐怖的是,从他的眼、口、鼻乃至皮肤下,钻出来一只只白色的小虫子。
    把炼制好的金蚕蛊,磨制成粉,这便是金蚕蛊毒,无色无味,中之必亡。
    看到张夺以金蚕蛊毒伤人,郭悠然平静的眼眸中也难得的闪现出怒色。
    她身形一跃而起,也跳上屋顶,目光深邃地看着张夺,说道:“古往今来,邪修也有大成者,你滥杀无辜,已非邪修,入的是魔道!”
    张夺抽出肋下的佩剑,狠声说道:“老子先要你的命!”说话之间,他三步并成两步,蹿到郭悠然近前,一剑刺向她的心口。郭悠然抽身而退。张夺正要持剑追击,猛然间,感觉身侧传来一股劲风,他下意识地向旁挥剑,当啷,随着一声脆响,刺向他的一把佩剑被弹开,持剑的人,正是龙渊。
    跟随龙渊之后的,还有龙准和龙孛。三人没有多一句的废话,齐齐出剑,与张夺打到一处。
    一旁的陌鄢见状,转身要走,郭悠然身形一晃,从这一边的屋顶,直接飘到了另一侧的屋顶,挡住陌鄢的去路。她问道:“陌公子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陌鄢看着郭悠然,缓缓抬起手来,摸向肋下佩剑的剑柄。郭悠然向他摇摇头,说道:“陌公子不是我的对手!”
    “……”陌鄢对上郭悠然清澈又晶亮的目光,问道:“刘秀他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
    郭悠然摇头,说道:“修真之人,荣华富贵,皆为外物。”
    陌鄢握了握拳头,深吸口气,一下子拔出佩剑,说道:“我已没有回头之路,你若非要站在刘秀那边,你我之间,也只能刀剑相向!”
    郭悠然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陌鄢。后者将手中剑抬起,指向郭悠然,说道:“亮出你的武器!”
    “陌公子也是道家之人……”
    “我说,亮出你的武器!”陌鄢不想听郭悠然的废话,他的剑指向郭悠然,向前跨出一步。
    郭悠然并没有亮出武器,她的身上也没有武器,她下垂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看着陌鄢。
    陌鄢见状,断喝一声,一剑向郭悠然刺去。郭悠然挥动手臂,一股劲风汹涌而出,陌鄢感觉自己这一剑好似刺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由那股劲风的边缘滑了过去。
    一剑不中,陌鄢大吼着又横斩出一剑。郭悠然的身子仿佛一团棉絮,轻飘飘地向后倒掠。
    陌鄢紧咬着牙关,追上前去,一剑接着一剑,剑剑都是奔郭悠然的要害而去。
    郭悠然也不还击,只左躲右闪,便将陌鄢的攻势一一化解与无形。
    他二人这边的打斗,就是一个攻,一个躲,之间并无碰撞,给人的感觉很是飘逸。反观另一边,龙渊、龙准、龙孛与张夺的打斗,则完全不同。
    双方以快打快,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别看张夺善用蛊毒,但他一身的武艺,也的确是不简单。
    起码他一人独战龙渊三人,打了十多个回合,还未落下风。
    三打一还拿不下对方,龙渊也急了,他纵身跃起,人在空中,全力向下劈砍一剑。张夺无法闪躲,无论他往哪边闪躲,都会遭受到龙准、龙孛的致命一击。
    他只能横起手中剑,全力向上招架。
    当啷!龙渊这势大力沉的一剑,结结实实地砸在张夺的佩剑上,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紧接着,就听哗啦一声,张夺脚下的瓦片破碎,屋顶被震出一个半米多宽的大窟窿,张夺的身子也顺着窟窿,掉入屋内。
    龙渊想都没想,顺着窟窿,也跳了进去。
    先一步落地的张夺,断喝一声,由下而上的全力抡出一剑,斩向下坠的龙渊。龙渊人在空中,挥出一剑,格挡对方的杀招。
    当啷!又是一声巨响,龙渊下坠的身子横着飞了出去,撞到一旁的墙壁,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张夺正要追击,就听哗啦、哗啦两声,屋顶再次破开两个大洞,龙准、龙孛双双坠入屋内,人还在空中,双剑也齐齐向张夺的身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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