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睡啊,看我干什么!”高奚红着脸,那死乞白赖躺在他腿上的人正睁着眼一瞬不瞬的看她。
    齐越轻咳了一声,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归说,真的枕到她柔软的双腿上时内心的感觉如同漂浮在云端,虽然心脏还是加速跳动着,但却不是惶恐难安,而是充满了满足感和……蠢蠢欲动。
    他蹭地一下坐起来,把高奚吓一跳,然后有些恼怒的拍他,“你干嘛!”
    “我睡不着了……”他握住他的肩膀,燥得不行。
    高奚深呼吸了一下,冷冷的觑他,“我这就去打盆凉水来给你降降温。”
    她正欲起身,却被他扣住手腕一把带进了怀里。
    “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还是那些有的没的,我劝你别说。”
    “不是。”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沉,难以自持的冲动下又埋藏着小心翼翼,不齿的欲望在内心爆发的同时也不想唐突他最爱的女孩。
    他突然就想和她坦白。
    “我昨晚和你接吻了,你记得吗?”他轻声道。
    高奚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回过神后脸红得像要滴血,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能……”
    “是你先亲我的!”虽然是为了桃子。
    高奚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结巴道:“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你喝醉了啊。”他把她抱得更紧,叹息道:“虽然是你先动……嘴的,但我后来也还回去了。”
    “怎么还的……”
    他抿着唇看着她的乌黑剔透的双眸,迟疑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文胸……是白色的。”
    “别说了!”高奚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了。
    “就当没发生过……”她埋在他的胸口,细如蚊吶。
    齐越沉默了一会,颇有些沉重道:“我做这种事,你不恨我吗?”
    高奚轻哼了一声,“你要是连我……内裤的颜色都知道了,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了。而且,你这个蠢货,被人控制利用了都不知道!”她颇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控制?利用?”齐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在梦里经历过的事,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是假的。”
    “什么……”
    高奚目光沉着,口吻冷静道:“陈松真正的妻子在他的儿子两岁那年就出车祸死了,可你却说那个叫阿雪的女人是他五岁那年被陈松杀死。或许我们该想想,你梦里的女鬼,究竟是谁。”
    齐越觉得自己的背脊处有一股凉气正攀升上来,眉目间却有一丝愤怒。
    高奚用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笑道:“怎么,发现自己的同情心用错地方了,觉得生气吗?”
    齐越无奈的点头:“看来我的确太蠢了。”
    也过于善良。
    高奚在心里叹气,又道:“而且你不正常的行为,恐怕也是受到了她的戾气影响。”
    齐越的脸色却有些古怪:“是吗?我觉得那可能是发自内心的。”
    高奚:……
    真是忍不住想把他打晕算了。
    “你到底还睡不睡!”她嗔怒道。
    齐越见她有发怒的迹象,便立马收了心思,赶忙保证道:“睡睡睡……那你坐好。”
    他倒是还委屈上了。
    墙上时钟的分针很快轮转过一圈,而他也枕在她的腿上,睡熟了。
    高奚有些脸红,也有些无奈……说到底还是被他得逞了。
    她轻轻把他的头颅移开,扯过枕头垫了上去,再为他盖好了被子。
    站起来的时候腿却麻了不少……
    她锤着腿,瞪了一眼那兀自熟睡的家伙。
    真是欠你的……
    现在是晚上十点。
    打开窗户,乌云还是紧紧遮蔽着月亮,星光渺茫。
    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她感叹的想着。
    “晚安,等你醒来,事情就结束了。”
    *
    她走下楼去,一个身材高挑,模样英气的少女正倚着墙等她。
    “阿季,让你久等了。”
    “跟我说这些干嘛。”谢季拍拍她的肩膀,不在意道,“他呢?”
    “睡着了。”
    “奚奚,这个事还是太危险,我替你去,好不好?”
    高奚摇摇头:“她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你放心,我有准备。”
    谢季颇有些不爽,就为了那个蠢货,值得让她以身犯险么。
    可面对挚友的请求,她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
    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至少你还知道找我帮忙,走吧。”
    前面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高奚都值得她为之去闯一闯。
    *
    那个女人给她的地址实在是有够偏僻,远离城区,是个村屋。
    高奚和谢季站在村屋外围,利用茂密的树木掩盖身形。
    高奚道:“看了一圈了,这里四面开阔,只有我们现在站的北面有一座小山坡,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谢季道:“那现在呢,我们直接进去吗?”
    高奚摇摇头,“我进去,你留在这儿。”眼见她立马一脸不同意的样子,高奚又补充道:“先听我说完嘛。虽然看起来这村子很普通,可万一里面都是那个女人的人呢?到时候我们往哪跑?”
    谢季皱眉,“你觉得我不能保护你吗?”
    高奚失笑:“阿季,或许你能一个打十个,但你能一个打一百个吗?如果他们还有武器,我们不是插翅难逃了吗。”
    谢季幽幽道:“你说得这么危险,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去吗?”
    “所以你留在这里,才能随时接应我。”
    “不行,要去也是我替你去。”
    “可那个女人指名要我来,你去的话都不一定见得到她。”
    “奚奚!”
    “好了阿季。”高奚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谢季咬牙,“没别的办法了?”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再晚,我怕齐越撑不住。”
    “……一个半小时,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高奚将书包里的东西交给了谢季,嘱咐她道:“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不过你不要随便用,以免牵连无辜的人。如果我约定的时间内还不出来你就打开它吧,你还记得我们叁个小时候发明的暗号吗?我会用它通知你在哪碰头,一定要按我说的做。”
    她说着,将哨子取出来给谢季看了看。
    谢季只觉得手里的东西不算沉,可听她说应该是杀伤力很大的东西,便疑惑道:“这是什么?”
    高奚狡黠的一笑,眸子里全是让人安心的力量,“希望用不上的东西。”
    *
    高奚走进村屋的范围内,贴身带着那个女人给她的匕首。
    那个女人给她的地址上写着西田村十四街道七号,高奚一边走一边将这村子的道路布局记在心里。凭着良好的夜视能力,她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
    “汪汪!”
    她刚走进那栋屋子,一只栓在门口的黑背就凶狠的朝她叫起来。
    看家狗啊……好在之前也想到这种情况了。
    她稍微蹲下身,从腰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丢到它的面前,然后尽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手掌向上,往下压了压,以此向它传递自己是友好的信息。
    “吃吧,我不是坏人。”
    那狗和她僵持了一会,最终鼻翼还是嗅了嗅,抵抗不住火腿肠的香味,埋下头叁两口就吃完了。
    高奚笑了笑,见它没有再抗拒的意思,便走进了些,揉了揉它的腮帮子,“好孩子。”
    黑背在她的顺毛下发出温驯的呜咽声音,听着感觉它还挺舒服的。
    “出来吧,是万宝儿叫我来的。”她轻轻拍着黑背的脑袋,同时冷淡的说道。
    她一早便察觉,有人正从那大门的门缝里窥视她。
    藏头露尾,是好人的几率不大。
    虽然趁着月黑风高摸来的是她自己。
    过了没多久,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只枯瘦的手首先伸了出来。
    用沙哑粗粝的声音道:“请吧,万姨在二楼等你。”
    高奚微不可察的皱眉,这个人她记得,是上次想要绑架她的那叁人中瘦弱的那个男人,可如今他的模样更加的消沉,双颊凹陷,以至于用皮包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短短几天,怎么变化这么大……
    在这黑夜里,他的双眼仿佛更像两个黑窟窿了,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看,而他身后的屋子也没有开灯,一片漆黑森然。
    看着里面要么是魔窟要么是地狱,可不管是不是请君入瓮,她都必须走这一趟。
    等她进去后,那个男人很快关上了大门,四周陷入了难言的黑寂中。高奚顿时警铃大作,伸手握住了匕首。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划开火柴的声音,短暂的火花爆开,然后簇地燃起火焰。那个男人点燃了一根蜡烛,交到她手里。
    “小姐见谅,我们这儿不通电。请您拿着这根蜡烛上去吧。”
    高奚挑挑眉,放开了匕首,接过蜡烛说了声有劳。
    她举着这细微的烛光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到处空荡荡的,别说家具,连扇窗户都没有。她仔细地找,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木梯。
    她走近了看,发现木梯有叁米左右,它连通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口,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一平方米的面积。看来这就是通往二楼唯一的路了。
    那个男人在她身后不远处伫立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十分木讷。
    她对着他道了声多谢,便开始拿着蜡烛往上爬。
    也多亏齐越那家伙总是带她上蹿下跳,倒是半点不费力的就爬上去了。
    她先将蜡烛放在地板上,再爬到了二楼,可看清四周后她悚然一惊。
    如果一楼是‘空空如也’,那么这里便是‘琳琅满目’了。
    墙壁的四周都竖放着棺材,它们全都用铁锁链锁着,上面贴满了黄符,而每一口棺材面前都放着一个空碗,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吓到了吗?”
    一把带着笑意的中年女声响起,高奚往前走了几步,静静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只见她泰然自若的坐在一张木桌前,身穿黄色道袍,一脸运筹帷幄的表情看着她。
    高奚越过她的身影,看向她身后的东西,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观音像。
    穿道袍,却拜观音……
    有个性。
    也很邪性。
    可她却觉得颇为满意,只怕她不够诡异。
    高奚缓缓笑道:“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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