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实在不放心兄妹几个, 但让他们在郑府住下, 大周氏又是这番做派, 只好他先过去陪着。
    也借此机会让大周氏好好反思一下, 若她不赶紧改掉这个错误, 那往后,他宁愿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她不是偏疼那几个废物侄儿吗?就让她和那些纨绔过去,少来膈应他的乖乖外孙儿。
    等等……
    老头儿突然有些顾虑:外孙儿的家,愿不愿意给他住啊?可别嫌弃他一把老骨头,不乐意和他一起。
    想着, 太傅也看不下去折子了,忙出了书房,到院子里去找兄妹几个。
    晌饭的时候他又提议了一次,想让兄妹几个先在府上住着,他们虽然没有明着拒绝,但是心底肯定还是想回东市的宅子的。
    太傅只好又转移话题,问了阿柔和蜚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姐妹俩自然也如实告诉了他。
    那么多危险的事情,听着跟闹着玩的一样!太傅哪里还有心情想别的?除了心疼,就是后怕。
    姐妹俩没有挑明姚池和九皇子的关系,只简单说了太子卫率带人奔袭太常寺,是顾瑾城和九皇子手下的一名姑姑救了她们。
    饶是如此,也足以令太傅震惊。
    “萧惊尘竟然失德至此!”太傅怒道,“堂堂一国储君,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愚昧无知,庆云危矣!”
    萧惊尘也是太傅的学生,他有几斤几两,太傅是最清楚不过的。
    太子虽然不懂变通,且刚愎自用,但是太傅总觉得,他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
    其中定有缘由!
    不过,因着萧如茵和小周氏对阿柔和蜚蜚所做的坏事,纳兰氏已经彻底得罪了他,所以,他并不打算帮太子,甚至还想在一旁看好戏。
    姐妹俩见他面露失望,怕他恨铁不成钢之下,会冲动行事,就想要找个机会与他单独说清楚。
    太傅自然也看得出来她们有话没说,晌饭后,就让兄妹几个先在郑府转转,他则回了书房,让人查明早上的经过。
    没成想,不查不知道,一查清楚,老头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
    成婚几十年,他竟不知,大周氏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莫非,是因为他在沬州惩治了小周氏,以偷窃罪将她关了十几天,直到国舅爷回来才把她放回家;又因为他把铺子从几个子侄的手里,转给了江女婿,大周氏才对他生了嫌隙?
    若是这样,那她可就太不知好歹了!
    那些个草包子侄,占了多少年的便宜,还没个够?他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了回来,大周氏有什么好不满的?
    他把东西给自己女儿,天经地义。那些子侄是没爹没娘吗?把主意往他身上打?!
    何况,他们都把铺子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心里难道没个谱儿?
    老头越想越生气。
    背着手闷头在路上走,一会儿就来到了后院,没想到,会撞见兄妹几个在凉亭里推牌九。
    兄妹四个人,刚好凑成一局,但是阿林不会玩,蜚蜚也只看个热闹,严格说起来,是阿森和阿柔在教他们两个。
    阿林一看就是对这种玩乐的东西没兴趣,只是陪着弟弟妹妹。
    蜚蜚则是太感兴趣,但苦于不会玩,就一边吃水果,一边偷偷瞄姐姐的牌。
    阿柔大大方方给她看,还教她怎么出牌可以赢。
    “诶诶诶,”阿森曲指敲敲大理石桌,“二哥不会,你们两个还对牌,三打一,过分了啊。”
    蜚蜚一边吃着哈密瓜,一边说道:“放心,赢了钱给你买糖吃。”
    三哥挑了挑眉:“你这丫头,算盘打的倒是挺响,请我吃糖,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蜚蜚哈哈一笑,素手“啪”地打出一张牌,得意地望着三哥。
    三哥凑过去看,牌面刚好只比他打出的那张大了一丁点儿,却能让小姑娘反败为胜。
    “等等!”三哥眼疾手快地去抓他方才打出的牌,想要耍赖,“我先不打这张。”
    蜚蜚正在吃瓜,来不及说他什么,就指着三哥的爪子,着急地“唔”了两声。
    三哥脸皮厚的很,坏笑着把牌抓了回来。
    正想换一张,阿柔就轻飘飘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动作看起来根本不像用力,但她天生力气大,即使没用劲儿,三哥也瞬间将手缩了回来,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落牌无悔。”阿柔清清冷冷地怼他一句。
    三哥哭笑不得:“刚才你还偷偷帮妹妹悔牌,我都看见了!”
    “蜚蜚不会玩儿,悔两把怎么了?”二哥把牌一摊,大大方方的,“妹妹看看,要哪张。”
    三哥:“……”三打一,他可太难了!
    光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闹,外公就觉得很开心。
    兄妹几个感情好,打个牌都比旁人有趣些,他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旁人都以为,他身居高位,几个孩子肯定是图他什么。但事实上,他才是那个想要融入他们,却无计可施的人。
    初夏,天气已有些热了,外公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亲信陪他站在太阳底下。
    兄妹几个正在玩儿,三哥和阿柔专心地在教蜚蜚规则。
    蜚蜚捏着一片哈密瓜,边吃,边和三哥斗智斗勇,想要赢他的钱。三哥却故意逗她,诡辩着不让她把桌上的银子划到她那边。
    小姑娘和三哥辩论,笑声传出去,离笑不露齿、端庄沉静的大家闺秀形象相去甚远。
    外公一直没有说话。
    亲信站在他身后,偷偷观察着老头的脸色。见他一直打量着兄妹几个,心想:糟了,老爷肯定是生气了。
    老爷是太傅,教书育人几十年,性子古板而且严谨,像五小姐这种坐没坐相、赌钱不学好的女孩子,铁定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这小姑娘估计得挨收拾!
    亲信为这几个小公子、小小姐捏了把汗,还暗搓搓的想要提醒他们。
    没想到的是,当蜚蜚让三哥逗得着急,站起来,单手去搂钱的时候,太傅却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原先没瞧出来,这丫头还是个小财迷。”太傅乐呵呵的,语气充满慈爱,“好玩的很,就是牌品不太好。”
    亲信:“……”好、好玩?
    阿森的钱已经赔光了,潇洒地一甩头发,说可以拿弹脑瓜崩儿来做注。
    “好,我来弹。”阿柔曲起兰花指,作势要弹他脑门儿。
    开玩笑,凭她那天生神力,三哥傻了才让她弹自己,当即就决定跑路。
    刚好瞧见外公站在不远的地方,连忙站了起来,乖巧地笑着:“外公?您什么时候来的?”
    阿柔还以为他在耍赖:“别想骗我们,方才输了几个来着?”
    “谁骗你们?”阿森跑到外公身边,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没大没小地提议,“外公帮我打两局,输了算我的。”
    兄妹三人:“……”
    找太傅来跟他们推牌九,老三这心,得有多大?
    亲信已经满头是汗,已经做好了太傅发火的准备。可又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太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受宠若惊?
    “也带我玩儿?”太傅不确定地问。
    他刚好坐在蜚蜚对面,说话的时候,就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蜚蜚自然连忙点头,笑笑:“只要外公别嫌我牌臭。”
    “我牌也臭。”太傅哈哈大笑,开始洗牌。
    兄妹三人配合着他,重新码好牌,三哥这一回站到了蜚蜚的背后,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出牌。
    跟外公一起,小姑娘就不敢那么放肆了,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张,边瞧着太傅的脸色。
    亲信站在太傅身后,看着他一手的好牌,随手出一张都能赢,结果却做出一副无比苦恼的表情,硬是拆了对子,给下家的二哥喂牌。
    亲信:“……”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太傅这性子转变的,和以往也太不一样了!可别是被人下降头了罢。
    原本,二哥对牌九没什么兴趣,结果外公来了以后,他怎么打都能赢,意外的同时又感觉到了一些乐趣。
    三哥觉得不对劲,从妹妹身后转到外公身后,目光如炬。
    外公心里一虚,看几个孩子也赢的差不多了,连忙说:“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阿柔,先前你说姚池带人去了太常寺,没认错人罢?”
    “对了,我正想和您说。”阿柔正襟危坐,差点儿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好,那去书房说,正好我也有事和你商量。”外公站起来,“阿林,你也一块儿来,我那还有些书,你拿回去看。”
    二哥自然答应,和他们一块儿走了。
    满桌的银子,却没有人拿。蜚蜚眼睛都亮了,小贼似的,抿着嘴巴望着哥哥姐姐的背影。
    她正在学着掌家,心境和以前有几大的变化,不仅见钱眼开,而且一毛不拔。
    “当家的,”二哥瞧见她的小表情,故意说,“记得把你的银子拿好。”
    蜚蜚连忙点头,兴高采烈地把银子装进自己的荷包里面。
    三哥就在旁边羡慕地看着。
    “喏,这个给你。”小姑娘扣扣索索地捏出一块碎银子,要递给他,“拿去买糖吃。”
    她声音软,大眼睛圆圆的,一本正经地递银子给他。一副舍不得掏钱,但又怕他嫌少的表情,让三哥心软得都要融化了。
    失笑。阿森故意用双手接过那块碎银,恭敬地说:“谢谢当家的。”
    “不、不用,当家的理应如此。”蜚蜚被他顺毛捋得极舒坦,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感受到当一个左拥右抱的坏男人是多么的快乐。
    姚池是九皇子萧梵屹的人,这一点,越少人知道越好。但阿柔担心外公会为了给她们出头,而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所以,必须把这个秘密跟他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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