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个亏,他是吃定了。
    对于胤禛的忙碌,瑾薇早已经习惯了。就算胤禛忙得无法回府,她也会让绿袖她们准备好胤禛爱吃的饭菜,让小英子送到户部。当然,她没有忘记让小英子带上一些吃食,慰问那些被胤禛当马匹使的官员们。没料到这一举动,到让她得了些好名声。
    完全乐忠于做好福晋的瑾薇,现在和胤禛的关系一日好过一日。有时候她也会产生他们是普通恩爱夫妻的感觉,但每次只要她看到府里的那些女人们,特别是刘氏和耿氏即将临盆的肚子,这样的感觉就会让她觉得讽刺无比。
    “绿袖,你看刘氏和耿氏肚子里的是阿哥还是格格?”瑾薇躺在贵妃椅上,轻轻拍着趴在她身上睡觉的弘曜小包子的背。
    “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也比不上大阿哥他们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绿袖自从得了瑾薇不嫁人的允许后,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在瑾薇面前,说起话来也越发的直接。
    “也是。”瑾薇笑了笑,如果那俩人让她不愉快,直接将耿氏和刘氏的孩子抱过来养着便是,格格可是没有养自己孩子的权利,“这刘氏的胎居然保了下来,我到现在还觉得诧异。”
    “福晋!”绿袖低低的警告出声,随后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人听到瑾薇的话语后她才松口气,眼带埋怨的说道,“您这话可不能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传到王爷耳朵里,您还得背个不慈的名声。”
    瑾薇笑了笑,她知道绿袖是为了她好,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将该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吧,稳婆什么的,就说我身体乏困,麻烦苏总管安排。”在她看来,刘氏精神不济,心思过重,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成问题,她可不愿在这个关头插一手,免得胤禛怀疑她动了什么手脚。
    “是,福晋。”绿袖了然一笑,对于自己主子的这点小心思她还是了解的,就是不知道王爷知晓福晋是这般看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刘氏不知道是经过上次的事情认清了还是怎么,没有再像刚怀孕那般闹腾了,只是整个人阴郁沉闷,从身体里露出一丝丝死气。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小院,不管董鄂氏如何讽刺,她也没做任何反驳,一副淡淡的表情,倒是将董鄂氏气得半死。
    暗香将刘氏的状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想找胤禛探望刘氏,却都被高无庸给挡了回去。后来胤禛被康熙拘禁,还染上了时疫,暗香这才歇了心思,一心一意的照顾刘氏,盼着刘氏顺利生下孩子重获恩宠。
    不同于刘氏的抑郁寡欢,耿氏在院子里是吃好睡好,她清楚的明白,只要自己安分守己,瑾薇是不会对她如何的。虽然她身边的大丫鬟有些拈不清,一心祈祷着她诞下阿哥好获得胤禛的喜爱。耿氏只是笑笑就过了,就算她如愿诞下阿哥又如何?还能尊贵过嫡子?更何况,瑾薇也不是好脾气的福晋,她要是恃宠而骄了,那冷院里的李氏和死气沉沉的刘氏就是她的下场。
    两个孕妇,两种不同的心态,却偏偏赶在了同一天生产。
    “怎么会这么巧?”瑾薇听到丫鬟们报来的消息,有些诧异,耿氏肚子里的孩子比刘氏的要小一个月啊。莫不是有什么内情吧?想到这,瑾薇冲红雯使了个眼色,红雯立刻明了,偷偷的离开了院子。
    绿袖扶着瑾薇的胳膊,轻声说道:“福晋,您看,先去哪个格格那?”
    “去耿氏那吧,她的孩子不足月就出生,我还是去看看为好。”瑾薇想也不想的说道,她其实哪边都不想去。别的女人生下自己丈夫的孩子,她还得去守着,怎么想怎么膈应。
    绿袖自然不会反对瑾薇的决定,等她们走到耿氏院子的时候,看到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瑾薇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她咬了咬下唇,忍受着刺鼻的血腥味。她发现自从被刺以后,她对着血液有股晕眩感,绿袖发现瑾薇有些不适,马上扶着她坐了下来,并给了搬椅子过来的流芳一个赞赏的眼神。
    “福晋,您还好吧?”绿袖拿出丝帕轻轻拭去瑾薇额头的冷汗,心里有些担忧。
    摆了摆手,瑾薇脸色苍白,忍下心中的不适说道:“没事。”她明白自己这是创伤后的心理恐惧症,说白了,她也是个怕死的普通人而已,被刺了一刀后,她就开始晕血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吧?绿袖想要开口劝瑾薇先行离去。这时,胤禛从院门口进来,看到瑾薇脸色苍白的坐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瑾薇身边,皱着眉说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福晋的?福晋身体未愈,怎么能让她来这种地方!”胤禛语气冷硬,周围的丫鬟下人跪了一地。
    这种地方?!瑾薇真想大笑出声,真是喜欢的时候是宝,不喜欢的时候,即使是里面的女人拼死拼活为他生孩子,他也不屑一顾。她应该荣幸,她自己是胤禛在意的人么?瑾薇垂下眼眸,不想让胤禛看到她眼底的冷意。
    胤禛见瑾薇低头不语,以为她难受得紧,对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丫鬟们厉声呵道:“都跪在这干什么?给爷去将孙大夫请来!”
    瑾薇听到胤禛话语里的焦急,她伸手拍了拍胤禛紧绷的手臂,对回过头来的他温柔笑道:“爷,我没事。俩位妹妹在产房之中,孙大夫得先顾着她们,您就不要添乱了!”
    没良心的女人!胤禛狠狠的瞪了瑾薇一眼,他确定瑾薇无碍后,这才将眼光放在了产房之上。
    “耿氏现在如何?”胤禛问向耿氏身边伺候的嬷嬷,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他虽不看重,但也是担心的。
    耿氏的嬷嬷心里酸涩了一下,她家主子拼死拼活的为王爷生孩子也不见王爷担心,福晋的微微皱眉却引得王爷大怒。这天差地别的待遇实在是让她觉得很难堪,她理了理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的说道:“回王爷的话,格格虽然是提早生产,但胎位很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顺产。”
    就在嬷嬷的话音刚落得时候,产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瑾薇想着这生孩子的时间都很长,特别是耿氏还是第一次生产,恐怕没有四五个时辰生不下来。她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胤禛,想到另一个产妇,心里撇了撇嘴说道:“爷,耿氏这有我看着,您去看看刘氏吧。俩位妹妹都是头一次生产,怕是会紧张,总得有个坐镇的人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出乎瑾薇所料的是,胤禛摇了摇头道:“刘氏那边有苏培盛,有什么事他会过来禀报爷。倒是你,这妇人的生产得几个时辰,你身体本就不好,怎禁得住这么长时间的操劳。爷看你跟着爷先回主院,这里有高无庸就行了。”听着胤禛的口气,他自己不去看,就连瑾薇他也不让在这守着了。
    瑾薇有些诧异的望向胤禛,他虽然对这些女人不看重,但他对子嗣方面一直都是比较上心的,这会怎么一副淡漠的模样?
    看了一眼瑾薇的表情,胤禛便知道她想了些什么,无奈的摇头一笑。她真以为谁生孩子他都去守着吗?生儿育女本就是女人的本分,那些人哪敢劳动他,通常都是生完了以后才禀报他孩子的性别。特别得他宠爱的女人他也只是去看了看,让他守着生产的女人除了瑾薇就没有别人了,哪怕乌喇那拉氏都没有过。
    她自是不需要知道这些,他本就不擅长表达。胤禛柔和了脸色望向瑾薇,她是特别的。
    天不遂人愿的是,胤禛和瑾薇还没出耿氏的院子,就看到苏培盛慌慌张张的跑来,对着俩人行礼后语带焦急的说道:“王爷,福晋,刘氏难产了!接生嬷嬷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难产?瑾薇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刘氏那种精神状态,发生这种事也是意料当中。
    听到苏培盛的话后,胤禛皱了皱眉,他对瑾薇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屋休息。”说完便带着苏培盛往刘氏院落的方向走去。
    虽然胤禛如是说,但瑾薇不能真就这么不闻不问的回屋休息,等到他大爷那天想起来这个事,说她嫉妒不慈,她还真是没处说理去。于是,瑾薇转头对红雯说道:“红雯,你留在耿氏这里,有什么事及时向我禀报。”
    红雯点头应下以后,瑾薇带着绿袖等丫鬟们跟着胤禛的脚步,前往了刘氏的院落。
    刚踏进院子,瑾薇就被那阴郁中带着死气的氛围压抑得喘不过气,她皱了皱眉,走到胤禛身边,轻声问道:“爷,刘氏现在如何?”
    听到瑾薇的问话,胤禛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院落,想起里面生死未知的刘氏,胤禛担心瑾薇的身体,于是语气有些冷硬的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回屋休息?”
    如果可以,她才不想来!瑾薇心里撇了撇嘴,脸上却带着少许焦急的说道:“我不是担心么?”
    胤禛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明明多次要求瑾薇回屋休息,她却在身体不适的状况下硬撑着来到了院落,难道他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
    “难产,一时半会不会有消息。”声音有些干涩,就连他自己也听出来了,于是胤禛干咳了几声继续道:“既然你担心,那就一起等吧。小英子,去给你主子搬个座。”
    小英子在胤禛话语刚落的时候,就麻利的搬了个座,冲瑾薇行了个礼道:“福晋,您请。”
    瑾薇对小英子笑了笑没有出声,她自然是听出了胤禛话里的不满,不过,胤禛不是额尔赫,不会无限制的包容她的不守规矩。现在他是这么说,或许哪一天他看她不顺眼了,如今的每一件事都是她被厌弃的理由。
    俩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没有开口说话,这诡异的沉默在这阴郁的院落里更显压抑,中间还夹杂着刘氏凄厉的叫声,瑾薇身边的小丫鬟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瑾薇有心想要打破这片沉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垂下了头继续装深沉。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产房里就出来了个妇人,看打扮像是稳婆之类的人,她看了一眼上首的胤禛和瑾薇,额头上渗出冷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颤兢兢的说道:“禀王爷福晋,刘格格……刘格格她……”
    “刘氏怎么了?”莫不是没撑得住去了?瑾薇想了想,最坏也不过如此吧?
    “刘格格她……”那嬷嬷抬了一下头又迅速的垂了下去,似乎难以出口,她看了看身边的丫鬟下人们,面色犹豫。
    瑾薇知道可能出现了大事,她将屋子里的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看了眼胤禛,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说道:“好了,现在你能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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