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不敢说出来,但是手里的枪却是按捺不住,轰的一声,上膛的枪冲天射*了一弹,原本已经跌跌撞撞爬起来的乔母又吓得跌坐了下去。
    “他们,他们竟然有枪……”乔母脸色惨白,她抖抖索索的在兜里翻着,想去找电话,但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已经被一左一右两个保安架起来,一路几乎毫无耽搁的从车带到庄园门口,毫不客气的推搡了出去。
    见两个保安走远了,乔母按着还在狂跳的心,又惊又怒的骂道:“狗腿子,就会狗仗人势。”
    她声音有点大,一个保安似乎听见了,回过头来,乔母立刻换上讪笑的表情,悄悄扯了一把面无表情的儿子:“赶紧走。”
    乔榆扶着她,眼底一片苍凉。
    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他也生出一丝厌恶和绝望来。
    这样的母亲,会奢望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呢?他心灰意冷的迈着步子。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子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转角处树荫浓密,她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母子。
    女孩子狡黠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在乔榆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一笑:“两位这么快就走吗?不多玩玩。”
    乔母上下打量着女孩,猜测着她的身份,如同回应她,朱双双笑眯眯的一指马场:“我家就住在这里面。”的一个小小的佣人房间。
    正在别墅里精心准备晚宴的朱妈见到女儿心情大好的从外面跑进来,不由松了口气,今天早上朱双双一来便要她去同闻家“说说”,她也想参加下午的马会小聚,朱妈虽然心疼女儿,但是这么僭越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最后惹得这个小祖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夺门而出。
    现在却不知是所为何事,她有心去问,却又怕惹得朱双双不高兴,强忍着疑惑老老实实的继续布菜。
    几个送餐的酒楼依样布置好各自饭菜,朱妈亲自做了几样压轴下饭的凉菜,刚刚布置好,就见闻老爷子心情大好满面红光的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进来,他一见桌上的饭菜,笑眯眯的邀了各个至交好友上桌,赞道:“我家朱姐的手艺那可是和沈凝阁的大厨也不逞多让的,今天,算你们口福。庞头陀,你一会多吃点,要不干活可没力气。”
    庞头陀脸臭的也跟那马粪没区别了,哼了一声:“小人得志。”
    闻老爷子率先落座:“志得意满。”他眼睛一扫,看着正在角落里正襟危坐的千千,站了起来:“千千,过来。”
    千千一看那桌上坐的都是半大年纪的老头子,便有些犹豫,闻瑾吉将她的迟疑看在眼里,笑着对父亲道:“爸,人家千千女孩子,和你们一群老头子坐多郁闷啊,就坐这里挺好的。我要千千陪我。”
    闻老爷子对这个女儿最是没脾气,笑着摇摇头。
    斜边上的韩卫龙笑着接嘴:“千千是闻小姐的朋友?”这话既像是问千千又像是问闻瑾吉。
    千千不置可否,虽然闻瑾吉一直表现的非常热络的样子,但是她心知这里面十之六七都是因为对面的时同幸,十之一二是因为邻桌的闻瑾轩,剩下的十之一二,可能才算是性情相投的好感吧。
    闻瑾吉斜睨了韩卫龙一眼,意思是你说呢。
    韩卫龙不觉有些尴尬,在最初,他本以为这陆千千是和闻瑾轩是一对,但是两人归来之后并没有特别的交流,而全程也几乎都是和闻瑾吉一起,便在心里揣测这个神奇的女孩子是否是闻家的亲友,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他的疑惑很快被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孩子解释了,尤娇皮笑肉不笑的说:“陆千千可是闻世的大红人,闻大公子的专职保镖呢。”
    她特意咬了保镖两个字,听起来就如同小秘一样隐晦,韩卫龙不由心底一阵失落,面上还自做出恍然的样子:“原来是闻公子的朋友,难怪出手不凡,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
    千千扫了尤娇一眼:“小姐真爱说笑,闻世是个大公司,制度严明,我不过是里面讨生活的小员工,如何担得起红人两字。”
    时同幸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千千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在闻世做了几个月的岗亭保安,身手举止都是有目共睹的。日前在闻世年会惊鸿一瞥,时某正在和陆小姐洽淡签约一事。”
    韩卫龙的眼神顿时亮了两分:“原来是咱们未来的名模,难怪如此卓尔不凡。”
    尤娇气恼着还要说话,闻瑾吉警告的瞟了她一眼,她悻悻的闭上了嘴。
    夜宴主人心情大好的情形下进行了两个小时,饭菜很合千千的胃口,原本在绶国一场宴会便是按照时辰来计数,因此并不觉得拖沓,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
    用餐完毕的年轻人大多准备相约着去酒吧夜店或者唱歌,年纪大些的有的准备切磋桥牌有的便准备回家或者赶赴下一场。
    千千用完餐,独自一人到走廊透气,夜晚的郊外有种莫名的青草香味,走廊的尽头有个女声正在打电话,千千无意偷听,正准备离开,但是这女声太熟悉,而且提到了她的名字,她不由得站住了。
    “秋秋姐,你都不知道,哎,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练了多久的马术,踩狗屎运竟然让她给赢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说闻瑾吉啊,她讨厌?切,她才不讨厌陆千千,她如今跟个狗皮膏药似得,贴着那个陆千千不得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陆千千和时同幸要签约的缘故,现在那样子,跟个哈巴狗儿也没区别了。”
    “哎,我知道,她们都在里面吃饭呢,没事,没人听。我跟你说啊,也不知道这个陆千千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突然向着她了。今天见着他们那样子真是恶心的我,一个满肚子心机的灰姑婊,也就这些人傻钱多的看不出来,还上赶着去贴呢。”
    千千想了一想,既然说的这么热闹,不让当事人听听岂不是可惜,她走到餐桌前面的剥离出,伸出中指,轻轻扣了扣玻璃门。
    这事情算不得地道,也算不上不地道,千千看了看面色变得铁青的闻瑾吉,抿了抿嘴,看来,有些人要倒霉了。
    时同幸走前和千千约谈签约事宜,因为千千没有手机,他诧异片刻,留下一张名片,在某人敌意不明的眼神中细细嘱咐了见面细节,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千千捏着那名片在灯下细看,闻瑾轩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淡淡的酒味迎面而来:“这是什么?”他眯起眼睛,一把夺了过去,“陆千千,别人的名片不是随便接的。今晚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让朱妈给你备个房间。”
    他的口气和腔调——似乎有那么些些奇怪。
    千千还没说话,明显喝的多的闻老爷子就凑了上来,一把拉住她,满脸真诚的劝道:“就是,千千,别走了,留下吧,我这马场太需要你拉。”
    一战成名的陆千千受到了闻老爷子的青眼相看,成为他心中最好的马场管家和赛马种子选手,他一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一心想要强行挖角将千千从从闻瑾轩的“贴身保镖”变成马场的专职总管。
    千千突然变成了一个香饽饽。
    他循循善诱,苦口婆心的劝解千千:“哎,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保镖哎,多危险,万一遇到事情,这个臭小子铁定推你出去当子弹,你想想,天天吃不好,喝不好,受人白眼,也没什么发展前途,工资还低,你说你图啥——就算这个臭小子长的比我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你想,二十年后还不是我这样——不对,他能有我保养的这么好?肯定已经秃顶了!再说了,天天看一张臭脸,那多影响心情啊。千千,你别笑呀,我可都是为你好,在马场帮忙,你就是老大,马你随便选,你说是不是?”
    他绕到另一边,隔开满脸黑线的闻瑾轩,继续卖力的说服千千:“在马场,那就是场长,多威风!你和我这个老头子在一起,又不会传什么绯闻,自由自在,我想不到再好的去处了。”
    一旁的闻瑾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嘴巴快咧到后脑勺:“老爹,大哥是你亲生的吗?”他同情的看了一脸无语的闻瑾轩,“再说,你真的确定——和你在一起不会传绯闻?”
    千千无奈的摇头,刚刚想要表现拒绝。
    闻老爷子立刻可怜巴巴的看着千千,千千只觉得眼角一跳,转过脸去,她清了清嗓子:“老爷子,现在黑镝(那匹普氏野马的名字)驯服了,铲屎的也有了,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这场长,我确实是使蚊负山,力不能任。”
    闻老爷子顿了半天,将失望的表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半晌道:“那,我老头子也不强人所难了,专职的咱们不做,兼职的,兼职的总可以吧。千千,你想,你总要随时回去看看黑镝,兼职场长,这样子,多么的名正言顺,黑镝也开心啊!”他只差没有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自己‘孤身’管理马场的艰辛。
    千千被磨的不行,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闻老爷子见状立刻站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失落的表情,当下神采奕奕的宣布:“那可就这么定了,千千。”他蹭的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文件:“这是合同,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签字吧。”
    闻瑾意瞪大眼睛瞅了一眼,确实是兼职合同,无固定期限,薪水,职位,福利义务一应俱全,只差千千签字,他咽了口口水:“老爹,你就不担心千千答应的要和你签的是全职职位?”
    闻老爷子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得意的拍了拍另一边口袋。
    闻瑾意呆住:“老爹,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谈妥当年那宗并购的了。”
    很快,悟性极好的闻瑾意恍然大悟的插嘴:“谈合同这回事就是比谁脸皮厚,谁不要脸,软磨硬泡的可以先拿到资料——不过我也不要脸啊,怎么没成功。”
    闻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一针见血:“你也太不要脸了。”
    闻瑾轩把那合同随意一拍:“双重用工,我没同意的情况下,这合同不做效。”
    他看了千千一眼,那眼神跟看自己的某件物品一样自然:“就算陆千千同意,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变成扁桃体发炎,今晚更新迟了,明晚争取20:10,见谅~
    ☆、幡然醒悟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合同晃了晃,闻老爷子脸色一黑:“臭小子,人千千还没说话,你装什么扬声器,哇啦哇啦乱叫。”
    说罢,他一把亲热的扯住千千往自己这边拉去:“是吧,千千。”
    闻瑾轩身子不动,手却准确的抓住千千的胳膊。
    两个人一起暗暗用力,陆千千站在中间,跟个拔河的绳子一般。
    过分,把她当什么了,呼来喝去的小杂役吗?真以为拿了钱就可以随意使唤到底?还就是那么点点钱?
    太把自己当一根葱拉,千千胳膊一鼓,猛的一震,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她挑了挑眼皮,看向呆了一呆的闻瑾轩,缓缓的说道:“闻老板,我要和你聊聊。”
    闻老爷子眼睛冒光,伸手去摸千千的胳膊:“哇啊,千千,你还有肌肉呢,好大个,我都看到了。”
    千千嘴角抽搐,直接拉了闻瑾轩夺门而出。
    白卿亭来到这里已经三月有余,与其说是学习适应了三个月,不如说是浑浑噩噩了三个月,基本处于一种半神游的状态。
    她带着一颗懒散的心横空落下,突如其来的承受仰慕和诽谤,朝不保夕的寻找糊口,甚至还要忍饥挨饿。
    关于这个世界上的规则,依据“陆千千”那些残留的记忆碎片,显然是不能全然解释的,依照目前白卿亭的目光看来,这个世界虽然辉煌美丽,标榜着自由和个人奋斗,但是和她过去的世界也是类似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古往今来,概莫如是,勾心斗角和声色犬马处处如此。
    而今天路上的一席话和时同幸的简单介绍,无疑是帮她打开了一扇可以看到新世界的新窗户,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开始认真的考虑新生活和未来。
    夜风缓缓吹拂着,少了白天的喧闹,显出几分额外的沉静来。
    陆千千缓缓走着,闻瑾轩站在她旁边,温声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路灯一直远远的蔓延开去,一只梅花鹿从前面的草丛快速的跳过去,他说:“说吧,这里没人。”
    千千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瞬间有些胸堵,又是这种眼神!!
    她想了想,从动之以情开始娓娓道来。
    “我是和你们不一样的人,来自不同的世界,举目无亲,混混沌沌,所以,我很感激闻老板在最开始的收留,即使那是一个保安职位,薪资不过两千,但是总是给了我第一份立身的保障。”千千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真诚的,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嗯,你能这么想,我倒是挺意外,也挺欣慰的。”闻瑾轩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一点也没有听出里面暗含的不满,对于陆千千那样人均年收入刚刚过万的地方,这个薪水确实还是可以的拉。
    千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并不擅长和女人相处,对于她们的心思和嘴巴从来没有办法正确的回应。”千千说完这句,闻瑾轩默默点了个头,内心狂喊:我也是啊。“积毁销骨,众口铄金,明刀明枪在这个时候并不管用,在我几乎被迫失去拿到毕业证资格的时候,是你挺身而出,在后台帮我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拨乱反正,让我顺利进行了论文答辩,此其二。”
    “我也不擅长谋生,对金钱的制造能力远远小于消耗能力,在我浑浑噩噩茫然的时候,是你给我指出了秀场这样新的道路,即使还没有开始,我至少知道了努力的方向和可能的未来。此其三。”
    千千扬起一只手,轻轻一捏,迷茫的路灯下,一片飘扬的蒲公英瞬间散开,她转过头去,非常坦荡的看向闻瑾轩:“你帮了我这三个大忙,我很感激,如果闻老板有需要那我必定在所不辞。但是——这并不是我成为你私人眷属的理由,闻老板。这是我必须现在,立刻,清楚向你说明的一点——请不要再用那种看着姬妾一样的眼神看我,好吗?!虽然我曾经不小心看过你不该看的地方,但是按照现在的社会法则,你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需要让我就此对你负责,更不要因此就让我做你的什么贴身保镖。”
    闻瑾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画风变化太快,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陆千千,咳咳……”
    “闻老板,掩人耳目的办法很多,收买也很多种,比如遮口费什么的,哎,别这样看我,我随口说说,我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放心吧,就当还你一个人情,那晚的事情,我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就这样,就当是还个人情?”闻瑾轩暗道你这人情未免太不值钱了喂。
    千千点头,一副就算是你得了便宜的表情,闻瑾轩一笑:“陆千千,想不到除了拳头厉害牙齿也挺厉害的。”
    “过奖过奖,所以,大家就是要多沟通,你看看,这样说出来是不是瞬间心情轻松多了。”千千也是一笑,看出他似乎并无异议,终于说出最终目的,“那既然闻老板同意了,没什么问题,我就去签合同去了。”
    闻瑾轩瞬间石化,原来,如此。
    搞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劳纸想要闻老爷子手里那份工作,马场场主兼职,周薪都当原来的月薪了,还完全不用坐班,想来就来,天知道千千刚刚在闻瑾轩打掉闻老爷子合同的瞬间多想一掌切掉他的手。
    这个万恶的小气鬼,果真是个剥削惯犯,要不是他是闻老爷子的儿子,以后要好好和平相处,不然会影响团队氛围和工作伙伴关系,管他是哪根葱,千千一瞅他那号称奢侈品的衬衣就心生邪念,辛辛苦苦朝九晚五,披星戴月的一个月劳动力,还不及资本家身上的一件衣服。
    而且,工资这么低,要不是今天她看到兼职合同上面的薪水,真是要被这些忽悠大王压榨的骨头都不剩了,这么点薪水,还贴身保镖,简直真是吝啬的让人发指,千千笑眯眯的看着闻瑾轩,美丽的脸庞一片人畜无害,心里臭骂着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吸血鬼。
    “阿嚏”“阿嚏”闻瑾轩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不悦的转身四看了一眼:“唔,谁在说我?”
    千千微微一笑,想来,当年白家的家奴也是这么腹诽他们的吧,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倒霉到我身,她神游海外,哐当一声又转了回来。
    “咦,这个东西好像是我的,麻烦下次借用我的东西,先说一声?”她看着闻瑾轩两个喷嚏后衬衣口袋露出一节的名片,直接伸出纤长的手指,从他的上兜里夹起被拿去的那张时同幸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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