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鬼大的沈耀祖发表观点,“书上说了,这天灾过后有瘟疫是必然的,我看我们还是跟爹娘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是什么打算?”
    何绣儿惊讶极了,她有些惴惴不安地问沈光宗,“相公,我们要搬家吗?”
    “耀祖说得对,我们得先问过家里长辈们的意思。”话虽如此,但沈光宗想得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行动不便,瘟疫又是个没影儿的事,只怕不会同意。
    沈媛媛担心的则是,如果自家人全都走了,那么石磊从越州城回来,岂不是会找不到自己?
    至于沈平安和石蕊两口子,倒很爽快的道,“要是爹娘同意了,我们就一起走。”
    在沈家几位长辈知道这件事之后,事情没有变简单,反而是更复杂了。
    并非像沈光宗所想的那样,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走,他们是经历过那场瘟疫的人,对于那样突如其来的死亡最熟悉不过,即便是过了几十年依然印象深刻,可孙氏和沈大山则持反对态度,“爹,娘,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害怕,我们好不容易在镇上站稳脚跟,这一走,铺子还开不开了,家里的地也撂下了,去了青阳,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沈老爷子气得直叹气,“这么大的事儿,我能糊弄你,我跟你娘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没几年好活了,可耀祖如意他们还小,更不用说光宗平安才刚娶了媳妇,我还想抱一抱重孙子呢,还开店!等到时候人活命都是问题,谁还会来铺子里买吃食,手里头有两个钱的都去药铺买救命的汤药去了!”
    话糙理不糙,老爷子平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一番话说的沈大山夫妇俩也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爹,你容我想想。”
    沈二山两口子没有那么多顾虑,沈平安早早地就同他们商量过了,反正他们有手艺肯吃苦,走到哪里都饿不死。
    可还没等沈家众人商量出个结果,在段南山家里住了几天的黄德兴几人,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打算去青阳县寻找家人的李有福。
    ☆、第87章 解释
    行李是方琳帮着收拾的,李有福同他们一起下山时,可谓孑然一身,如今要走,自然不能让他两手空空。
    方琳取了几件段南山的旧衣,又做了不少干粮,还拿出五两银子给他,“如今这境况也不知什么时候过去,等到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了,这花用的地方更多,这五两银子是我和你南山哥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
    “我……我不要,嫂子,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李有福推拒道,他知道方琳下山时将家中所有的积蓄都带上了,少说也有一百两,可租房子和一日两顿饭,全都是方琳她们出的钱,加上前些天李氏又借走了二十两,也许一百两银子在往常是个不小的数目,现如今物资匮乏,物价上涨,一百两银子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大抵是少年人都有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李有福觉得,这些天他已经给方琳两口子添了不少麻烦,怎么好意思再要他们的钱。
    方琳一眼就看穿了李有福的想法,她笑了笑,不由分说地将钱袋塞进李有福手中,“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不要的话,我可当你这是看不起我呢。”
    李有福急红了脸,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最后只得收下。
    方琳将包袱递给他,叮嘱道,“你路上多听黄大哥他们的话,不要乱惹事,到了地方就踏踏实实的,多打听打听你爹他们的消息,我琢磨着,在镇子里寻不到他们,八成是去了青阳县。”
    “嗯,我知道。”李有福点点头,听见黄德兴他们在催,忙应了一声,这才道,“南山哥,琳嫂子,我这就走了,我嫂子她哥说得对,你们还是跟着一起到青阳去比较好,宝宝还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总得让他生活的好一点。”
    鲜少见李有福说这么深沉的话,方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你的话嫂子记在心上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路吧,错过了时辰,今晚可要睡在荒郊野外了。”
    李有福是山中长大的,岂会怕这个,但他不想让方琳担心,遂笑了笑,痛快的道别之后就出了门。
    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别说方琳,就是钰哥儿也有些不习惯,依依呀呀地吮吸着手指,瞪圆了眼睛往门外看,方丽笑,“没想到钰哥儿这么小就开始记人了,平日里有福来逗他,我还没觉得什么,他这一走,钰哥儿晌午见不到他,怎么哄都不肯睡觉呢。”
    “钰哥儿这么小就知道重情义,长大了肯定是个有出息的。”方琳说罢这句话,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方丽问,“姐,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我看你这几天愁眉苦脸的,都没个笑模样,这样下去可不成。”
    “还不都是你姐夫。”方琳低声嘟囔,她原本不想说什么,在方丽的追问下,却还是将自己的烦恼倾诉了出来。
    因着上次那些难民闹了一场,李有福走后的这些天,段南山几乎再没出过门,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生怕累着方琳。
    没事儿干的方琳着实无聊,就从沈耀祖那里借了几本书来看,她对那些诗词歌赋文章策论丝毫不感兴趣,只喜欢看一些山川地理的书籍,也就是这些书,让她无意中了解到,天灾之后的瘟疫几乎是一场灭顶的灾难,以前她听闻那些话只是心底担忧和恐惧,可这回,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孕期胡思乱想的缘故,一连好几日晚上都做噩梦,梦见白河镇洪水退却之后瘟疫蔓延尸横遍野的景象。
    大抵是受了噩梦的影响,方琳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好,生怕一醒来梦中的景象就会真实上演,她思来想去,只能跟段南山商量,不如就按之前说的,搬到青阳县为好。
    正巧这时候,一直杳无音信的石磊终于有了消息,春闱的名次早已公布,他不负众望,果然成了举人,还因为之前给镇上那户人家做西席,对方将他举荐给太守大人,如今天灾为患,太守大人留他在越州城里做了文书,处理一些琐事。
    沈家众人听闻这个消息十分欣喜,已经商量着要举家往越州城或是近处的青阳县去了,毕竟之前瘟疫一事,并非水过无痕,谁不怕死呢。
    方琳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毕竟他们和方丽一家,老弱病残孕这五个字都占了个齐全,若是独自上路,恐防会遇到什么危险,还不如跟沈家人一起,最起码人多势众,又有几个大男人,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也不用怕。可段南山不知怎的,方琳每次一提这个话头,他都借口忙避而不谈。
    昨天晚上,方琳实在是忍不住,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了一次,段南山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媳妇,咱哪儿都不去,就待在这里成不成?”那话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气得方琳扭头就睡,连话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原以为今日晨起之后,段南山会有所解释,谁料到他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干活。
    “你说说,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方琳说着说着有几分委屈,成亲这么久,段南山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她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才会展现出肆无忌惮的一面,可偏偏她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段南山却不愿意惯着她了。
    方丽听她说完事情的始末,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姐,你也别多想,这路上不比家里,风餐露宿的,姐夫可能是怕你劳碌奔波,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可能!如今孩子才五个多月,正是动身的好时候,要是这肚子再大些,想走都走不了了。”说罢这句话,方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挑起眉,“我怎么觉着你没说实话,你老实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方丽叹了口气,刚刚自己的表情不自然了些,果然没能逃过姐姐的法眼,“姐,那我可就直说了,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不管听到什么,不要生气不要着急,咱平心静气好好说话。”
    方琳见她慎之又慎,心里蓦地一沉,似乎有一种预感,方丽要说的话一定是她不想听的,可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要是不听,就跟喉咙里卡了跟鱼刺似的,难受极了,她假装轻松地开玩笑,“你说你,我是那爱生气的人吗?”
    方丽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姐,你说我姐夫不愿意去青阳,是不是躲着什么人哪?”
    “他能躲着什么……”方琳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明白了方丽话中的意思,难不成,段南山真的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她的脸色晦暗不明,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呢喃道,“不……不可能,对,不可能,我相信他。”话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愈发坚定,只有那不断颤抖的拳头出卖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方丽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进湖泊,在她心中泛起巨大的涟漪。
    段南山年前出了那趟远门回来之后,就有些怪怪的,比方说经常一个人发呆,跟李叔说话避让着她,突然要跟耀祖学认字,还费心费力的要养小猪崽儿和小鸡,这原本忘却的一幕幕突然在脑海里回忆起来,似乎不断地在肯定她心中的疑问。
    方琳想问段南山,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生怕得到的是她不想要的答案,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只能逃避,不断地逃避。
    而段南山为了不想让方琳提要去青阳县这件事,从早上开始就忙前忙后,担水劈柴,打扫院子,直到晚上临睡前,他才意识到,这一天方琳几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媳妇,你睡了没?”段南山心里也难受,他觉着这忒不是个事儿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也想媳妇去青阳,可一想到去青阳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忍不住担忧,可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已经三个月了,那人还没有来,自己是不是躲过了这一劫呢?
    方琳背对着他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努力想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倒回去,她在心底骂自己,怀了孕怎么就变得喜欢胡思乱想,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流。
    突然,一双粗糙厚实的大手覆在了她的背上,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段南山发誓,他看见媳妇眼泪的那一刻,心里疼得跟针扎似的,真的想把什么话都一股脑的全都倒出来,可他不能说,他不能让方琳跟着他一起担心。
    他轻轻拍了拍方琳的背,“我给你委屈受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一个人憋着,你现在怀着娃娃呢,哭不得,哭坏了眼睛怎么办?”说罢他吻了吻方琳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你要不要骂我几句解解气?”
    方琳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哭过的红眼珠子灼灼地盯着段南山,一字一句地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解释吗?”
    ☆、第88章 举家迁徙
    段南山沉默了半晌,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心里挣扎得厉害,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方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里似乎盛满了无限光芒,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那光芒也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再看段南山,扭头背过身躺下了下来,以至于没能发现段南山痛苦而又纠结的神色。
    许久之后,段南山长叹了一口气,替方琳掖了掖被角,在她耳畔低声道,“你要是想去青阳县,那咱们就去吧。”
    方琳没有睡着,她哪里能睡得着,她的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难受的不得了。
    听到段南山的话,她一把将被子掳开坐了起来,所有积攒的情绪似乎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不由分说劈头盖脸道,“现在又说要去,早干嘛去了,这样做很好玩吗?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不可能!你想隐瞒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你去不去青阳县跟我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不如咱们就一拍两散!”
    她看不到段南山那错愕和惊惧的表情,因为话还没有说完,方琳的眼眶已经再度被泪水模糊,她捂着脸,狠狠地咬着下唇,拼了命地想要不发出一丝声音来,可颤抖的肩膀和她身上弥漫着的伤心痛苦的情绪是无法隐藏的,怎么……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两人成亲这么久,别说吵架了,就连脸都没有红过,一拍两散这四个字,即便是冲动之下的言论,可也是真真切切从她口中出去的,怎么就……怎么就想到这四个字了呢?
    方琳觉得,她变了,变这样的冲动,这样的易怒,这样的敏感,变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法忍受,难怪段南山心里藏着事儿也不愿意跟她说。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挨着墙壁,眼睛干涩,脑袋昏沉,她脑袋里的想法如同一窝粥似的搅在一起,杂乱无章。
    就在这时,段南山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简直不敢相信,方琳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还是他真的伤了她的心?一时间,懊悔、愤懑夹杂着不能言说的痛楚,使得这个高大的男人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强行将面前的女人圈进了怀里。
    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恐慌在方琳的那一句话之后,他紧绷着的心弦终于还是“噌”地一声断了,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吻上了怀中的那个人儿,想要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他一只手扶住方琳的腰,一只手圈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说出那样决绝的话的双唇被他狠狠咬住,整个人都颤抖着,他想告诉方琳,不!不是这样!可他又不能解释,怕有些话一说出口,只会将方琳推得更远。唇齿间样熟悉的甜美滋味似乎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可偏又舍不得放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安心下来。
    方琳涣散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拉扯了回来,段南山将她抱得紧紧地,怎么推也推不开,她捶打脚踢,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认准了非要将她桎梏在怀里不可。
    可段南山抱得那般紧,方琳又是有了身孕的人,如何能受得住,她的呼痛声终于让段南山清醒了过来,他放松了怀抱,轻轻地将方琳搂住,小心翼翼地问,“哪里不舒服?”
    方琳的嘴已然肿了起来,她狠狠地瞪了段南山一眼,没说话。
    “是我的错,我是有事情瞒着你,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媳妇,你相信我,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不要问,以后也不要说什么一拍两散的话了,好不好?”段南山语气低沉,如同以往一般,说些讨饶的话儿来认错,可不知怎的,方琳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寂寥之感,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想追问些什么,可脑海中段南山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便再也提不起勇气了。
    “媳妇?媳妇?”
    听到段南山的呼唤,方琳回过神来,淡淡地道,“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这一阵儿脾气不好,刚才是气急了才会说那样的话,我……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我想和你,还有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说到最后,方琳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腹部,目光渐渐平静了下来。
    段南山松了一口气,“我……媳妇,你……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的。”他想了半晌,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方琳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这话你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我跟孩子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
    段南山没有应答,转移话题道,“我听丽姐儿说,这有了身孕的人,性子就是纤细敏感些,爱发脾气也是寻常事,说是把心里的火泄出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你往后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知道吗?”
    他以前没有把方丽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媳妇脾气大些也无妨,反正有自己宠着,可如今看来,若是不让她发发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保不准哪天又会说出一拍两散的话来。
    方琳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说不再提这件事,就当真再也没有问过,即便方丽打听,她也一个字没有说。
    这几日段南山都在收拾行李,他们从山上下来时,带得东西不多,可在镇上住了这么些日子,该置办的东西可是一样也没有少,如今这一走,少则半年,多则两三载,这些东西用不着,倒不如卖给有需要的人。
    家中剩下的粮食留出一部分做成干粮,余下的换成了牲口和车子。
    大包小包已经收拾妥当,这院子当时交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如今租期未到,屋主不愿意退还租金,李氏他们撺掇着说要去把银子要回来,被方琳拦住了,“这事原先就是我们理亏,说好的三个月,还立了字据的,即便咱不住了,这银子也是要不回来的,还不如与人为善。”
    孙氏暗暗骂了两句,说她傻,有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沈媛媛听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娘,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说什么啦!你个死丫头片子,胳膊肘净往外拐!”孙氏恼羞成怒,嘟囔了两句不再说话。
    赵大武一家子同方琳她们坐在一个车上,段南山和赵大武坐在前头赶车,方丽抱着钰哥儿感慨,“大舅母这性子,怕是这辈子也改不过来了。不过说起来,二舅母倒是变了许多。”
    “大舅母又没什么坏心眼,她爱说什么叫她说去呗,我又不会掉块肉,话说回来,二舅母其实也没怎么变,遇着外人,她要强着呢,只不过经过平安表弟那事,分清楚了远近亲疏罢了。”方琳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简单几句话能概括的,比如她与方家那些人,明明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见了面却跟仇人似的,又比如段南山和李叔一家,明明不是血脉至亲,却可以相互帮衬,还有她和方敏,十几年的情分,到最后竟然形同陌路。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对了,姐,等咱们到了青阳,你有什么打算没?”在方丽看来,自家相公有手艺,更何况原先他做木活儿时,就认识不少青阳县的人,在那里谋生,对他们来说不算太难,可方琳她们就不一样了,段南山以打猎为生,可青阳是平原地带,连小土塬都很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猎物,方琳又有了身孕,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方丽不禁为她们担心起来。
    “我跟你姐夫商量过了,等到了青阳,我们还做腊肠。”方琳早早地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是能找到门路最好,没有的话也可以打听打听跟当地的屠户合作,再不行,他们还有把子力气,总不会饿死。
    方丽听完她姐的想法,眼前一亮,“姐,你说到时候我去帮忙怎么样?你看,媛姐儿帮着大舅打理过店铺,平安跟他媳妇打算在青阳继续摆个摊卖灯笼,这么一比下来,我都觉着自己没什么用处了。”
    “你不用照看钰哥儿了?”方琳笑着看了她一眼。
    “钰哥儿现在也断了奶,有我娘照看着就行,再说了,我可以叫大武做个木推车,平常干活的时候就把钰哥儿放在车里头,这样也方便。”
    方琳见她主意已定,点头道,“行,到时候我问问南山的意思。”
    从白河镇到青阳县,搁在平时,走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到了,可这因为这场洪灾,到如今道路都是泥泞,她们生生走了二十天才抵达青阳县。
    方琳远远望着青灰色的城墙,这场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城门外熙熙攘攘地排着队,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落魄模样,那些人和她们一样,都是从远处逃难来到这里的。
    “走吧。”段南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城墙头上大大的两个字,他叹了口气,这一回,只怕是要听天由命了。
    ☆、第89章 青阳
    守在城门口的差役可不是摆设,想要入城,一人得交两百个大钱的人头税,方琳一行人,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李氏有些愤愤不平,“千辛万苦地来了,居然还要交钱才能进去,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石蕊一边扶着她一边低声劝道,“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从外头来逃难的全都进了城,这城里还不乱了套啊,您忘了琳姐姐他们家的事了?”石蕊指的是难民试图闯进来抢东西的事,方琳事后跟他们都提了醒,李氏当时还念叨了两句,说赵老太太引狼入室。
    同沈平安成亲这么些日子,起初李氏还端着婆婆的架子,可耐不住石蕊这丫头会说话,手脚又勤快,眼见她跟儿子感情愈发好,李氏也就不愿意当个恶婆婆惹人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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