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那个想起陛下密旨当中的“务必让他不再拿脸害人”的话,沉声说道,“打的就是你的脸。”
    崔粲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当即大叫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点儿职业操守啊?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段琛身上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了,要是自己没能保护好他的脸,那段琛这下半辈子都不用活了,反正他最宝贵的东西也被人夺走了,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听她如此说,那几个黑衣人被面罩覆盖住的脸都露出几许不屑来。他们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像这小子这样,这么看重那张脸。
    虽然他长得的确好看……
    但这就更不能忍了好吗!恃脸行凶什么的,简直就是不给他们这些成天不能见人的暗卫活路好么!
    崔粲然身后的那个黑衣人顿时大喝一声,叫道,“奸贼,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爷爷这就叫你下地狱,下辈子投胎当个女人,慢慢爱护你那张小白脸儿吧!”
    如果此刻是沈明旸在场,他一定会在心里击节赞叹,并给这个暗卫好好涨下俸禄。简直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好么!这小白脸儿就是仗着他那张脸到处拐骗妇女!
    可惜现在他们面对着的是把脸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崔粲然。她当即冷笑一声,喝道,“你们就试试看。”那几个黑衣人见她如此沉稳,以为她必定还有后招,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敢贸然上前,犹豫了片刻,其中一个拿刀的才挥刀朝崔粲然砍了过去。
    她身子一偏,将那一刀躲了过去。段琛这具身体并不能算灵活,他虽然有些内力,但也因为没有师傅引导,算不得精纯,只能是马马虎虎,但起码比涟漪那个身体要好许多。崔粲然家学渊源,虽然身上没有上一世那么深厚的内力,但凭着她的招数,一时之间竟也没用落下风。
    十来个回合下来,崔粲然也看出来,这八个黑衣人武功甚高,决计不是她现在能够摆平的。再打下去,她的底细就要被这几个人摸个透,到时候她可能就真的要死在乱刀之下了。崔粲然一个反手,仗着手快和上一世的眼光,从其中一人手上抢了一把剑过来,刺伤了两个人,硬生生地从他们的包围圈里冲了出来。
    现在肯定不能回段珙那边。她被人追杀,正合了段琛的意思。真把人往段珙那边引,那里全是他的人,段珙不火上浇油都是好的了,别说救她了。现在非但不能过去,还不能让段珙听见任何风吹草动,只能把人往另外的方向引,到时候她再找机会脱身。
    心里拿定主意,崔粲然将手中的长剑舞得越发灵动,一边寻隙往另外一边走,一边逼退不停冲上来的黑衣人。眼见着久攻不下,崔粲然也只是一味地想逃,并不想杀了他们,领头的那个看出端倪来,当下便喊道,“兄弟们,这小子武功都是些花架子,赶紧冲上去,一起把他了断了我们去喝酒!”
    崔粲然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脸上却半分不露,从那几个黑衣人喊道,“你们想杀我可以,但总要让我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吧?别连个明白鬼都做不成。”
    其中一个冷笑了一声,说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死了自然你什么都明白了。”说着手上的那柄金钩就斜斜地朝着崔粲然的小腿上割去。她躲闪不及,被割了个正着。
    腿上受伤,身法必然受影响。崔粲然在心底骂了那人一句“阴险”,手腕一翻,手上那柄剑平平地朝前刺去,离她最近的那个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刺穿了自己胸膛,直直地朝后仰去。
    除掉了一个黑衣人,崔粲然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感觉压力更大了。另外的七个见她杀了自己的一名同伴,更加同仇敌忾,手上的招式也更为凌厉,七把武器几乎是在同时朝她砍了过来。崔粲然提剑格挡,虎口被震得酸麻一片,手中长剑顿时脱手而去。那七把武器近在咫尺,眼看着她就要魂归天外,突然之间不知从何处“嗖嗖嗖”飞来几支箭,那几个人下意识地避开,顿时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崔粲然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看到那几个黑衣人身后冲出来一匹白马,马上一人绯衣翩翩,正是顶了她身体的段琛!
    那马来势凶猛,几个黑衣人就算武功高强,一时之间也不能阻拦。段琛在马上朝崔粲然伸出手来,她赶紧递上自己的手,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了段琛后面。
    上了马,崔粲然才看到那匹马的尾巴上被人绑了一个火把,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那马会跑得这么疯,有些遗憾道,“可惜了一匹好马。”段琛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立刻回答道,“没办法,我们两个打不过他们,只能如此了。这个方法管不了太多时间,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脱身。”
    崔粲然现在是男子身体,比段琛高大了许多。她伸出手来对段琛说道,“我来。”说着便握住缰绳,朝前面奋力奔过去。
    不过片刻,就冲出了那片树林。可是出了树林,再跑几步,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悬崖。崔粲然勒马驻足,看着对面,像是在问段琛,又像是在问她自己,“怎么办?”问完又调转马头打算顺着悬崖走下去,谁知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些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的黑衣人。
    领头的那个冷笑一声,“你们跑不掉了。赶紧下来束手就擒。”崔粲然也回给他一个冷笑,说道,“你看我们能不能走掉。”说完拔下段琛头上的簪子猛地朝马脖子上面刺去。那匹马仰天长啸,鲜血直流,越发制止不住。崔粲然的双腿却死死地夹着马肚,用力在马臀上一抽,就这样朝着对面跃了过去。
    两堵悬崖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就算用尽了全力那马也跃不过去。眼看着去势将老,崔粲然抱住段琛的腰,猛提真气,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子再度腾空跃起,朝着那堵悬崖飞去。
    眼看着胜利在望,两人耳畔却传过一声鸣镝之声。崔粲然为了躲开背后的冷箭,身子在空中一顿,箭是躲开了,可抱着段琛的手一松,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掉了下去。她赶紧使出千斤坠的功夫,一手拽住崖上的藤蔓,身子却飞快地朝下面坠去。好不容易拉住了段琛的手,那边却又传来那领头的黑衣人的声音,“你这叫跑掉了吗?还不如之前就束手呢,也好过平白地搭上这个年轻姑娘的性命。”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崔粲然都还要死鸭子嘴硬,冲那黑衣人骂道,“关你屁事!”下面的段琛听得哭笑不得。她这句话将原本就看不惯她的黑衣人瞬间激怒了。那个黑衣人冷笑一声,“爷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这小子怎么离开!”说完便再也不动,七个人就在悬崖边上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忙啊好忙,最近都没有时间跟大家互动了。。。。。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崔粲然和段琛目瞪口呆地看了那七个人一会儿,见他们果然只是坐在悬崖边上什么都没动,崔粲然才低下头对段琛说道,“等下我把你扔上去,然后你再来拉我上去。”段琛仰头看了看他们和悬崖顶上的距离,皱眉道,“这么远,恐怕不太行……”
    他花还没有说完就被崔粲然打断了,“所以我要带着你爬上去啊。拉紧我的手。”说完,崔粲然便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段琛朝上面爬去。谁知道刚刚爬了两步,耳畔传来一声“嗖”的冷箭声,一支羽箭堪堪擦过崔粲然的脸颊,稳稳地钉在了峭壁上。
    崔粲然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看着那几个黑衣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崔粲然还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恶意,立刻大骂起来,“你们这群男人,要不要脸啊!”
    领头的那个冷笑一声,说道,“世子都不要脸,我们这些还要脸干什么?”他左边的那个黑衣人接口道,“世子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早知如此,之前还不如直接引颈就戮,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苦了这位姑娘。”
    崔粲然低头看了一眼段琛,他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两人还没有说话,那边又传来黑衣人的声音,“段世子,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你一动,我手上的箭就要跟着动,到时候伤了那位姑娘就不好了。”崔粲然抬起头一看,那几个黑衣人中果然有两个已经拉满大弓,就瞄准了她。
    麻痹!
    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别说她现在的武功还是个半吊子,就是放在以前,也不能维持多长时间。手臂早就没了感觉,崔粲然现在全靠一腔毅力在支撑着。想她从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当下便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可又想着身下吊着的段琛说不定比她现在更难受,又生生地把眼眶里的泪水给了逼了回去。
    “这样吊着也不是办法。阿七——”段琛还没有说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咔嚓”声,崔粲然愕然低头看向段琛,又将目光移到她的手臂上——吊太久了,手臂居然脱臼了。
    段琛苦笑了一下,说道,“再这么吊下去,你的手臂都要被我给扯没了。”
    难得此刻崔粲然居然还能跟他开得出玩笑,“反正都是你的身体,我不怕。”
    段琛心中一暖,更加坚定了刚才心里冒出来的那个年头,抬起头对她说道,“如果是你一个人,应该很好脱身,起码容易上去。带着我反而对你是个拖累。”崔粲然心里“咯噔”一跳,连忙喝道,“你想干什么?”
    段琛朝她露出个苍白的笑容,“重活一世不容易,不要浪费了。”说完手一松,整个人便朝着悬崖下面坠去。崔粲然眼疾手快,赶紧换了个手臂,再次使出千斤坠的功夫,一手挽住崖上的藤蔓,一手接住下坠的段琛,对他笑道,“你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死了,我可就要在你这身体里面呆一辈子了。”
    段琛本来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可是乍然见到她,心中还是免不了欢喜。抬起头来朝她一笑,说道,“那可就便宜你了。”说完也有些黯然,有沈明旸在,如何会让她一辈子呆在自己这个身体里面。不说别的,就是今日飞来这横祸,也是因为沈明旸误会,派出来的杀手,只是崔粲然不知道罢了。
    等下她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自己呢。
    段琛低低叹了一口气,崔粲然却没有注意。他们现在已经离崖顶好长一段距离了,那几个黑衣人就算手持弓箭也射不了这么远。好不容易两人滑到一个平台上面,崔粲然这才把段琛放了下来。
    之前在上面还不觉得,现在暂时平安了,崔粲然才觉得自己的肩膀又酸又痛,另外一只已然没有了知觉,手上也被藤蔓磨出了血。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放下段琛便叫了起来,“啊呀呀,好痛好痛。”
    段琛在旁边无语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这么娇气当初跟在沈明旸身边出生入死是怎么过过来的。或许,像崔粲然那么喜欢他,这些皮肉之苦也都忘记了吧。
    段琛看了看下面,发现离台子并不高,转过头来拉住崔粲然脱臼的那只手臂说道,“这台子不高,你带我下去吧,我们也要找路出去。”崔粲然点了点头,正要答应,手臂上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立刻叫了出来,“啊——”还没有叫完,段琛就已经放下了手对她说道,“活动一下,看看合上没有。”崔粲然依言转动了几下手臂,虽然还是有些痛,但是已经有知觉了。她有些不满地看了段琛一眼,“刚才帮我接手臂,怎么都不说一声啊。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段琛冷笑了一声,以崔粲然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闹好长一段时间。他斜眼看了一眼崔粲然,她自己就明白过来段琛为什么不提前跟她说了,小心地瞧了他一眼,讷讷说道,“不说就不说嘛~”
    “来吧。”段琛张开双臂,崔粲然依言走上前去,用另外一只好的手臂抱起段琛,纵身一跃就跳下了那个台子。
    悬崖下面是狭长的通道,没水没食物,实在不是个露宿的好地方,段琛牵着崔粲然一直往里面走,在穿过一个山洞之后,眼前景色豁然开朗,重峦叠嶂,像泼墨山水一样在他们眼前层层铺开。身后没了追兵,崔粲然也有些兴奋。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甜的空气,对段琛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呢。”
    崔家世居北方,而段珙他们要回南疆,一路向南,此处风景自然与北方风景大相径庭。此刻才刚刚开春,北方还是一片萧瑟,南方却早已经披上了绿衣。加上南方常年生长着的那些四季常青的植被,一切都让崔粲然感到新奇不已。
    她松开被段琛拉着的手,四处看了看,想个小孩子一样,边看还边大惊小怪地转过头来对段琛说话,生怕他看不到一样。
    这样的崔粲然,是段琛从未见过的简单。
    他低头一笑,崔粲然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阳光还要耀眼。看见她这样明澈的笑容,连刚才被松开手的不愉快也被瞬间冲淡了。段琛含笑跟着崔粲然的脚步朝着那条小河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不是手上有伤吗?还不快来处理一下。”
    崔粲然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色尴尬地跟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去那边一趟。”
    段琛皱眉,“你去那边干什么?”
    呵呵。我尿急不行吗?之前她就想小解的,但被那几个黑衣人打断了,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让她一紧张就把尿意憋了回去。这下放松了,尿意也就回来了。
    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跟段琛讲的,最起码的男女之别还是要有的。崔粲然朝他“嘿嘿”两声,连忙转过身边跑边说,“就是过去一趟。你不要过来哦——千万不要过来!”
    看着她那一夹一夹的动作,段琛瞬间了然。他没好气地看了崔粲然一眼,实在想不明白,他曾经眼睛怎么就能那么瘸,认为崔粲然又优雅又端庄呢?她现在做的哪一件事情,跟“端庄”“优雅”有关系?
    尿意纾解过后,崔粲然提好裤子长长地撑了一个懒腰,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小河边走去。段琛早已经脱了鞋子下了水,此刻正是初春,就算是南方,可山涧的水还是冰凉刺骨,段琛居然就那么踩了进去。崔粲然立刻跳了脚,大喊道,“快出来快出来!你赶紧出来——”说着连鞋子都来不及脱,直接踩进水里,硬是把段琛从河里拉了出来。
    段琛满脸不解地看着她,“干嘛?”
    “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是个女人,不能沾冷水的。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葵水刚刚走吧……”
    崔粲然的声音在段琛的注视下自动消了声。她不自然地抬了抬眉毛,在段琛不善的目光下微微移动了脚步,想要离他远点儿。段琛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她想干什么,冷笑一声问道,“葵水刚走?哼,你早就知道了吧?故意不跟我说,拍拍屁股走得比谁都干脆。行啊。”
    崔粲然不自然地说道,“我这……这不是忘记了吗?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再说了,宫里难么多女人,谁都能告诉你啊,又不是非要我。你看,就算我不在你不照样安然度过了吗——”
    “行了行了。”段琛赶紧制止她,再让她这么说下去就连段琛自己恐怕都要以为她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呢。他没好气地看了崔粲然一眼,说道,“葵水这个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们两个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换回来。”
    “你以为我想啊。可我怎么知道怎么换?”崔粲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高了下巴看着段琛,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倒还有事情问你。”
    “段琛,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哦?她知道了?
    段琛学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挑了挑眉,并没有否认。
    只听崔粲然又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崔粲然的,但是你肯定是知道了。我重生是沈明旸一手造成的,这些日子你跟他一块儿,就算是傻子都能够猜到了。”她淡淡一笑,续道,“我现在不太想见到沈明旸,你代我去面对他,也是件好事情。我当然不会让你白帮我,这不,”她一展衣袖,上面血迹斑斑,“我不是帮你顶了追杀吗?”
    她现在的确是不想去见沈明旸。
    在她和沈明旸的关系里面,她永远都是弱势的那个,不管她拥有多少东西,面对沈明旸,她永远处于下风。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爱他。
    现在,涟漪的身体里面换成了段琛,段琛总不可能去喜欢沈明旸吧?她倒要看看,沈明旸对着这样的“崔粲然”,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心中所想,段琛自然知道。他淡淡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她,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你确定你将来不后悔?”
    “后悔?”崔粲然仰天一笑,笑容中曾经那种飞扬跋扈又回来了,“沈明旸几乎杀了我全家,我都不曾爱上过他,这样一件小事我又怎么会后悔?”
    段琛的重点却放在了其他地方。他皱了皱眉,反问道,“他杀了你全家?这从何说起?”
    崔粲然眉目一滞,当年他们家这一支死亡的真相,这世上恐怕也就她和沈明旸两个人知道了。这毕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沈明旸肯定不会弄得人尽皆知,段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至于她自己……这是崔家家事,段琛也不应该知道。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前面那条小河,对段琛说道,“我去捉鱼吧,你去生火。”
    这话题,转得可真生硬……
    段琛定定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见崔粲然完全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也不在意地笑了笑,转头过去找干柴了。
    崔粲然不说,他也就不问。反正知道太多,对他没好处。
    至于崔粲然要怎么应对,那是她的事情,他不能干预也干预不了。
    崔粲然生来讲究,哪怕是到了这样的地方也多有挑剔。河里的鱼大了她嫌肥,小了她嫌刺多,这样挑挑拣拣下来,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她还能找到四条她满意的鱼,也真是不容易了。
    野味不能说好吃,但段琛找了野果过来调味,倒也不算难吃。两人曾经都以为知道崔粲然真实身份之后他们之间免不了要尴尬,但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这两个人,坦然得不能再坦然了……
    吃完饭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又弄了好些草过来垫上,找了个通风阴凉的地方,算是有了睡觉的地方。做好这一切之后,段琛走来拍了拍崔粲然的肩膀,对坐在火堆旁边的她说道,“去睡吧。”
    崔粲然却摇了摇头,冲他笑道,“要睡也是你去睡啊。你可别忘了,现在你才是女孩子呢。”眼见着段琛的脸又黑了下来,崔粲然赶紧哄到,“好了好了,你不是女孩子总行了吧。”就算是这样说,她也没动,而是又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火焰,问段琛,“你……以后该怎么办呢?”
    她话题转得这么快,段琛一时之间跟不上她的思维,问道,“什么怎么办?”
    “有人想要杀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段珙派来的,但他肯定也不想你平安到达南疆。如果不是段珙,那就更糟糕了。现在有两股势力想要杀你,你是前有狼后有虎,以前倒还能说可以回京城,请求沈明旸庇护,可是我跟沈明旸说了要帮他把南疆给弄平静了,现在才刚刚出京城就要回去,不用那个派黑衣人过来的人动手,沈明旸就要先杀了你。”她偏头看向段琛,晶亮的眼睛里面有着浓浓的担忧,“你该去哪儿呢?”
    是啊,现在再想要避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仿佛一夕之间,天下虽大却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段琛低头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好似并不在意,“你别忘了,现在外人看到的,你才是我啊。”
    崔粲然一顿,对啊,她怎么忘记了,现在她才是段琛啊!那些人要杀的,是她才对!
    这段琛就是这么无耻!明明她是在担心他,可他还要说这样的风凉话。崔粲然忿忿地拍了一下段琛说道,“是啊,我现在回去告诉沈明旸,我就是崔粲然你看他信不信我?就算我不回宫,我去找我哥哥,他也会收留我的。”她瞥了一眼段琛,“至于你么,你家里你是回不去了,宫里你也回不去,流落在外面,还有性命之忧,你说你怎么办吧。”
    或许等下我就跟着你一起回宫去了呢?
    段琛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肯定不会跟崔粲然这么说的。他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道,“到时候再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担心。”说完便站起身来躺倒那堆干草上对崔粲然说道,“好了,就麻烦你今天晚上守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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