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告诉我吗?”尚唯轻声的说,眼神里,迷茫而固执。“当然可以。”蓝笑的笑容猛的扩大,一袭黑衣让她在阴影里如同隐匿。“她可是我们之间,最靠近神的人啊。”
    神,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词语,但唯独对她们来说不是,特别是敛水。她们这群故友中,活下来的,几乎都是经历过大苦难的,虽然蓝笑知道的不甚清晰,但还是略知一二的。
    万千世界,无数生灵,要经过怎样的博弈才能成为神的候选,这其中的惨烈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会明白?
    “知不知道当初你怀孕的时候,我们这群人有多惊讶。”因为那个孩子,会让敛水付出的太多太多,“也难怪是劫难啊……”蓝笑自说自话,阴影的笼罩仿佛要把她溶解一般。
    尚唯的心跳,猛的急促起来,他不接话,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听漏些什么。
    “其实只要她把你杀了,她就不属于凡的行列了。”即使这样对于敛水来说像是生生的扯去一块血肉一般,但是也未尝不可。
    “我既是觉得开心,也是觉得难过。”开心最为孤单的旧友有了归宿,难过她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毁为一旦,敛水是她们之中,最为拼命的。
    蓝笑细细的说了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但故事里的人物,却太过挣扎。
    神的预备役,敛水,具有半神之体,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成为天地之间的主宰。
    而那最后一步,却恰巧是尚唯,尚唯何其无辜,错入了这场劫难,成为敛水完成最后磨难的拦路石。
    神的预备役,只有敛水是半神一般的存在,敛水成就了一般的神体,差最后一步,便可以踏上那至尊的位置,但她却偏偏遇见了尚唯。
    敛水无数次的把他推开,再推开,哪怕会受伤,也跟要推开,任性的想要把他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奈何功亏一篑。
    这也就是命啊,敛水可以不用去帝都,就算是被因果责罚也没关系,但她偏偏去了,也是恰巧要离开的时候,感受到了尚唯肚子里,新的生命。
    那个时候敛水真的想有杀了那个孩子的念头,却是在尚唯的话语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敛水不可谓不恨尚唯,那时候的她,太过于复杂,喜欢,恨,说到底,是恨着自己没有毅力。
    “她是不是给你喂过药?”前几个月,正是那孩子胃口最大的时候,特别是三个月以后,孕育者所汲取的能量已经无法满足那孩子了,再接下去,便是吞噬孕育者了。
    半神的孩子,又怎么会如同凡人一样?
    尚唯点了点头,不可遏制的想起那天所知道的“打胎药”,脸色有些惨白。
    “是打胎药吧?”蓝笑笑着说。尚唯不明白蓝笑怎么笑的出来,有些生气。
    “那时候生气了吧,不过,你知不知道,那里面的药引是什么?”蓝笑眯了眯眼,神色危险而诱惑,像是迷惑凡人犯罪的魔鬼。
    “什么药引?”尚唯不由自主的顺着蓝笑的思路问。“她的血啊,你喝过多少药,就等于喝了她多少的血,那所谓的打胎药,不过是警告而已,警告那个孩子不许动你。”那时候的孩子,只有生存的本能,如果没有制约,尚唯早晚得死。
    尚唯总算明白那时候敛水的脸色为什么会越来越白,特别是,他开始喝药了以后。
    “你给不了这个孩子她所要的能量,但因为你的态度,小水把她留下了。”孩子是无辜的吗?哪怕差点要了别人的命。
    “但,这只能维持到第六个月。”蓝笑笑的危险。
    直觉告诉尚唯不要再听,但理智却不听话的让他继续听下去。
    “如果你要生下那个孩子,就代表,她不能有神的气息。”
    神,又哪里是凡人能够孕育的?
    “所以她生生的,把半神之体毁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没人知道,但这有多痛苦,蓝笑明白。
    “这其中的感觉,就像是生生的把自己肢解,然后把骨头敲碎,把上面带着的神的气息,一点一点刮去,然后缝合。”重塑。
    蓝笑说的很轻松,尚唯听得心惊肉跳。“这很危险,而且你还汲取了她差不多三个月的血。”寻常人家连续三个月失血,估计也不会乐观到哪儿,更别说敛水力量的源泉就是血液。
    谁都没有试过粉碎神体,因为没有谁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成为神的机会。
    “更别说,你还捅了她一刀。”尚唯听着,心里似乎也被刺了一刀,伤的鲜血淋漓。
    “我很惊讶她还没死。”蓝笑笑笑,死亡对于她们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
    尚唯蜷缩在座位上,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害死敛水的事情。
    “当然,我猜她没死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那时候你正是生产的时候,她可是死撑着赶过去了。”本就是大伤未愈,又生生的跑过去,但也算是阴差阳错激发了敛水求生的斗志。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自己都心累了√
    ☆、乱来
    “她……来过?”尚唯说的很是颤抖,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那当然,我可是差点替她收尸的人啊,而且她不过去的话你就得被妖物吃了。”如果她再晚去一点,蓝笑并不怀疑敛水会成为一具尸体,那家伙,太乱来了!
    蓝笑依稀还记得捡到敛水的时候,进去那全身上下像是被红线包裹的场景,那每一道,都是缝合的伤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而且就算是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每天晚上她都会遭到法则的侵蚀,毕竟,神的霸道可不允许她说不当就可以好好的。不过现在她的身体,愈合能力还是有点差。”三番两次面临崩溃的身体,愈合能力能好到哪儿去?
    蓝笑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着尚唯的世界观被她摧毁,嘛,不过这又不怪她,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此时打斗得声音逐渐小了,正当蓝笑打算再撩拨撩拨得时候,敛水突然闯了进来,敛水还是不怎么放心尚唯与蓝笑独处的。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敛水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她看见尚唯惨白着脸蜷缩在那里,敛水知道,定然是蓝笑说了什么。
    敛水挥手,又快又急的冰棱顷刻间飞出一大片,目标直指蓝笑。蓝笑狼狈的往旁边做了个驴打滚,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冰棱划伤了一下,脸上溢出淡淡的血痕。
    “多嘴!”敛水骂了句,抱着尚唯转身就走。
    蓝笑撑起身子,嘴角满是诡异的笑容,她这算不算是帮了别人还被别人怨恨呢?不过没关系,她倒是挺习惯敛水这别扭性子的。
    尚唯躺在敛水的怀里瑟瑟发抖,抓着敛水胸前的衣服不停的说对不起,一次两次敛水还有心情劝劝,尚唯再继续喋喋不休,敛水便干脆利落的从水面上落到了岸边,闪身进无人的小巷里,吻住了尚唯说个不停的嘴。
    “都过去了,没事了。”良久,唇分,敛水轻声哄着尚唯。
    “你后悔吗?”这么痛苦,仅仅是为了他和孩子,敛水放弃了太多。
    “这种事情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而且,这样……”敛水凑近了几乎是贴着尚唯的耳根说,“再生孩子就可以顺顺利利的了。”反正,她现在身上已经没了神的气息。
    尚唯给敛水闹了个大红脸,却还是不依不饶,“你身上的伤……”
    “快好了,这么久了,责罚也快过了。”责罚必然是有时限的,法则不会定定的一直揪着一个人,敛水摸了摸尚唯的头,神色温和。
    “好了,回去了。”敛水牵着尚唯的手,走了。
    敛水带着尚唯回了她在帝都买的宅子,把尚明曦与尚中都接了过来,两国间的征战还是继续,朝廷上的暗涌明流也没停止,但这,跟尚唯,跟敛水,已经无多大的关系了。
    过不久,徐家家主肃清朝廷,叛乱者全数斩杀,宁国再一次迎来大换血,牢狱里被关押的一批人也重新被启用,尚中官复原职,尚家重建,尚唯重新成为尚家公子,而尚明曦则过继回尚家,成为尚家的接班人。
    而谋反的人中,最让人吃惊的莫过于镇南将军一家,直接利用手中的兵权逼宫,好在徐家家主是个有打算的人,阻止了这场逼宫,镇南将军一家被软禁,徐家更上一层楼。
    得知南震天谋反的时候,尚唯确确实实是楞在了敛水的怀里,敛水有些吃味,不可遏制的想起那时候在尚家捡到的,尚唯绣着南震天名字的小锦囊。
    南震天一家被软禁在镇南将军府,朝廷正在收拾残局,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空搭理他们,估计到时候就算是死罪逃过了,发配边疆也是少不了的了。
    某一天尚唯打开家门便看见跪在地上的顾湘晚,对于这个表弟尚唯还是有几分情分的,虽然尚唯并不是很清楚在那重兵把守的情况下,顾湘晚到底是怎么突出重围的。
    顾湘晚来的目的很简单,他求着尚唯救南震天,因为顾湘晚也听说过尚唯与那徐家家主有故交的传闻,但其实自从徐家家主归来以后,尚唯也并没有见过他们。
    尚唯跟着顾湘晚偷偷去了镇南将军府,此时外边重兵把守,物是人非,尚唯想起自己初时因为被英雄救美而对南震天产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觉得有些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尚唯偷偷的带着顾湘晚从一旁用轻功“飞”了进去,虽然他与敛水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但他还是比那守着镇南将军府的人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此时的镇南将军已经没有了从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作为不算是幕后黑手的幕后黑手,她勾结妖物犯上作案,意图谋朝篡位,一经抓住,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尚唯进了其间的一个屋子,屋子里的都是熟人,南震天,许秋。
    敛水并不知道尚唯与南震天讲了什么,只知道她去的时候,她家男人的手,差点被别的女人碰到了,好在尚唯机灵躲了过去。
    闪身过去把尚唯搂在怀里,眼底的怒火却没有平息几分,是不是最近她给尚唯的自由太多了,让他连归属是谁都弄不清楚了?
    敛水黑着脸,肆无忌惮的散发出恶意的气息,并把那些气息笼罩在南震天的身上直至她浑身颤抖,敛水看着南震天,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想碰我的男人,哪只手伸出来我砍你哪只手。”
    敛水说的很平静也很认真,话语里的血腥意味儿让人毛骨悚然。
    “走了。”尚唯被敛水扯着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站在门边的顾湘晚叫住了尚唯。
    敛水虽然黑着脸但还是让顾湘晚与尚唯说了悄悄话。
    顾湘晚拉着尚唯走到了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  噜噜噜就这样啦~
    ☆、end
    顾湘晚对尚唯说:“表哥,我还是很羡慕你,从小开始就羡慕你,羡慕你的身世,羡慕你的妻主,你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我去求过你的妻主想成为她的夫侍,可她用只要你一个的理由拒绝了我。”
    说完,顾湘晚转身就走,不管尚唯瞠目结舌的模样,表哥,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他始终还记得在尚府的时候,尚唯对他有多好,现在,尚唯过的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顾湘晚闭了闭眼睛,睁开眼以后,他还是南震天的夫郎,要为她做打算。
    敛水带着尚唯出去,半路,停住脚步,她看着尚唯,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尚唯惊讶的看着她,像是初次见面一般。
    “你才是我妻主。”尚唯说的斩钉截铁,眼睛明亮。
    敛水看了他半晌,没问下去,继续走,尚唯突然执拗的拉着敛水的衣袖不让她走,敛水回头看他。“你是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尚唯说得认认真真,理直气壮。
    敛水沉默了一下,不搭话,另启话题,她问:“你要不要再跟我结一次婚?”尚唯呆住了。
    帝都又起了流言,说尚家出嫁的大少爷被休了回去,一时之间帝都哗然。但尚唯呆在尚家,半点不见伤心,搂着自家女儿的小身子,笑容满面。
    敛水很宠尚唯,宠到他说要看在顾湘晚的面子上为南家一家求个平安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然后轻声说好。
    换句话说,敛水是相信他,所以她去找了关系把南家的罪孽摘了一些,下放到边远小县去,这些尚唯都知道,但尚唯不知道的是,那所谓的边远小县就是临江县。
    敛水只对尚唯说过一句情话,她说:“一生那么长,爱不了太多的人,唯独你,我爱上一世又何妨?”
    尚唯再嫁给了敛水一次,风风光光的,以正君的身份来到她的身边,那场婚礼,来的人太多,具是些俊男靓女,敛水填上了那张水蓝色的请柬,请了她的故友。
    宁国皇帝坐镇,徐家家主证婚,宁国两大巨头聚首,算是史无前例。
    本来莫画也吵着说要来的,只可惜他怀孕了,被徐沪勒令在家休养。
    敛水找了梁环去准备这场婚礼,奇珍异宝皆是出的毫不手软,毕竟有个大商人在这儿,不用白不用嘛不是,而尚唯对于这个曾经差点把这个卖出去的人也仅仅只是举杯,一笑泯恩仇。
    敛水让梁环负责,皇帝下令,全帝都欢庆三天,摆流水宴三天。
    敛水带着尚唯一个一个的认了她的朋友们,尚唯被她打扮的很漂亮,嫁衣是亮红色的,但那细细碎碎的蓝色光芒就像是星星一般点缀其上。
    胡乐也来给尚唯送了贺礼,妖媚的容颜上浮现出羡慕的神色,眼中已经没有戾气了,平和异常。
    胡乐把他的修为全部给了尚唯,凝成一剂丸药,现在的胡乐仅仅只剩下维持人型的力度。
    尚唯想拒绝,胡乐说祝他们天长地久,有了他的修为,尚唯能好过许多,而且,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欠着因果愧对尚唯了,他算是把半条命给了尚唯,就当是赔罪。
    敛水过来黑着脸说天长地久她会负责,但还是收下了胡乐的贺礼,从此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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