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瑶这一番的作态,让不少过来道贺的夫人,暗暗的记在了心上。看来这方二夫人和娘家的关系保持的不错。不然这清郡王妃也不会因病无法前来的时候,还遣了自己贴身的丫鬟过来说明缘由。看来这方家二夫人是个可结交之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荣德贤虽然随夫外任多年,但这回来不过一年的时间,便也迅速的融入了一众夫人之中。
    方建对自家夫人也更为满意,先开始的时候,他知道父母为他定下的妻子,他心中是不愿意的。因为虽说是侯府千金,但却是庶女,还是婢生女,为此,他别扭了好长的时间。不过等妻子过门后,他便发现,自己妻子虽说是庶女,不但相貌端庄,为人也知书达理,其他各个方面也都十分的出色,一点都不比那些大家嫡女差。进门后,不拈酸吃醋,通情达理,把后宅的事情,打理的有条不絮,在次年便为自己添了嫡长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慢慢的放下了心里的成见。
    现在看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的眼光比起父亲,还是有些不足的。
    *****
    清郡王府
    因生病荣明瑶足足的被夏子然困在府里大半个月的时间,一直等太医宣布她彻底好了之后,这才点头解了她的‘禁足’令。一旦涉及到她身体的问题,夏子然就变得格外的坚持和固执。对此,荣明瑶感到有那么一些无奈和无力之外,更多的却是甜蜜和窝心。
    “这是谁送过来的?”荣明瑶看着春燕捧过来的一个银红色烫金的帖子过来。
    春燕福了福身,回答说道:“回郡王妃的话,是四皇子府上送过来的。说是府里的小皇孙的周岁生辰。”
    “原来是这个。我差一点都忘记了。”四皇子妃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方得了一个儿子,自是爱如珍宝,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不过因着满月礼的时候,恰逢皇上的身体不适,所以自是不好大办,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岁礼,这四皇子妃自是心中憋了一股气。据说这一次的周岁礼,四皇子妃可是把能请的人,都请了过去。侧头开问细雨道:“细雨,我让你准备的贺礼,可是准备好了?”
    细雨福身道:“回郡王妃的话,早已经备下了。这是贺礼的单子,郡王妃请验看。”郡王妃对于不上心的人是从来都不会放到心上的,只是主子不放在心上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却不能不记在心里。
    荣明瑶从细雨的手中接过一张单子,扫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春燕细雨做事真是越来越稳重细心了。这份礼单准备的很是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于贵重却又不会失礼,很附和他们府上和四皇子府上的关系。不错!“恩,这份单子准备的不错!值得表扬,不过给小皇孙的东西,再添上一把赤金盘螭长命百岁琐。”
    细雨点头应答下来,“是郡王妃,奴婢知道了。”
    “恩。就照着这份单子准备就行了。春燕,把帖子给我。”荣明瑶把手中的单子,又递给细雨,开口说道。
    春燕把手中烫金的帖子递到荣明瑶的手里,翻看一看,是三日之后。
    也就是说没剩多长时间了。
    看来等到阿然晚上回来后,她要好好的问问关于四皇子和四皇子妃的为人如何?又要和他们保持一个什么样的距离?
    *****
    天气渐渐的炎热了起来,清郡王府,书斋的门外,即便是有着烈日炎炎的,但江南和江北却一黑一白的站在门外,额头上虽然都有了薄薄的汗水,但却依旧的敬职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过了片刻,便有一个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颇有几分美色的女子朝这边走过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书房重地,闲人免进。”那女子还未及走近,江北便上前一步,眉头微皱的拦下来,凝声说道。
    这个女的,为什么看着有些眼熟?恩……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个姑娘不就是主子在十五岁的时候,赏赐下来的那两个女人之一么?他记得叫什么怀香还是怀梅的?主子大婚前夕,打发出去好些人,他记得,她应该也是在被打发出去的人群里的?怎么还在府里?
    府里有人阳奉阴违?
    这件事当初夏子然是交给江北来办的?如今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眉头自然是死死的紧皱。
    那女人看着江北的紧皱的眉头,心下一颤,不过很快就正了正自己的心神,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娇俏一笑,说道:“奴婢怀香,见今日的天气如此的炎热,就做了些冰酸梅汤给郡王爷解暑,劳烦江侍卫能不能把东西送进去?”说着把手中的食盒往前递了递,此外放在食盒上的还有两个绣的精致的荷包。
    江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怀香,冷声问道:“怀香是吧?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过来书房这边?”书房乃是重地,便是郡王妃都不会进来,她这个小小的婢女,居然也敢过来。而且瞧着一路顺畅的到了门外,看来那些守门的小厮是被收买了。这样拎不清的,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府里了。
    怀香不料江北居然是这样一个表情,而且居然转头问起自己的罪来,身形便有些发抖,心头很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良久,才勉强的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奴婢…奴婢……”
    半天里,她也寻不到什么好借口,最终只得一颤,跪了下来,“奴婢知罪。奴婢只是见天色炎热……”
    “行了,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说废话。来人。”江北面色冷峻的看了一眼怀香,扬声说道。
    他的声音刚落下,便听到脚步声,未几,便有几个身形粗壮不输男子的婆子走了过来。
    江北眉眼不抬的说道:“把她带下去,关到柴房,让人好生的看着。”
    “江侍卫饶命……”怀香面色大变,狠磕了两个响头后,语气带了些凄厉的尖锐说道。见江北脸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接着道:“奴婢,奴婢可是太后娘娘派过来伺候郡王爷的,奴婢……”
    “还不堵了她的嘴巴,这般叫嚷着,像什么话。”江北厉声开口说道。
    这个怀香虽说是太后赏赐下来的不错,但那都已经是几年前的老事了,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哪里就还能记着她一个丫头。怕是前脚才赐下,这后脚就忘记。更不用说主子之前已经与太后说过了。
    就是不知道这丫头使了什么法子?居然留了下来?看来这府里管的还是太松了。
    这些婆子都不是第一天在这里伺候了,见江北的语气严肃起来,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刻手脚麻利的拉起怀香,一左一右的架着,更有其中一个婆子,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方帕子,塞入怀香的口中。不顾她的挣扎,强行的把怀香拉了下去。
    等到她们一行下去后,江北有些抱怨的与江南说道:“真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居然也敢有这样的肖想?如果老实的呆着,倒还能留她在府里吃口饭,现如今,真是自取灭亡。”
    片刻,江南冷声说:“这个丫鬟许是有问题的。你且仔细的调查。”
    “还用你提醒。我就有这个意思的。”
    怀香是太后几年前赐下来的通房丫头,只是主子当时心里已经有了郡王妃,所以太后赐下来的通房丫头,主子连面都没有见过。随便扔到一个院子里,让她们自生自灭。主子大婚,想起了还有这么两个人,为了不然郡王妃见着心烦。便让人打发了。但现在看来,府里心大的,可不止她一个。
    *****
    到了晚间,膳桌上。
    荣明瑶笑着开口问道:“阿然,我听说,今日有个丫鬟去给你送酸梅汁了。怎么?好喝么?”其实像是这种事情,自从她们大婚以来,可是没少发生的,特别是这一两个月,蠢蠢欲动的丫头,可不是一个两个的。
    “不过是个心高的丫头罢了。我已经让江北远远的打发了。明瑶不用这般的担心,在我的心里,谁人都比不上你的。”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晶亮,语气一顿,带了几分的喜色又接着说:“明瑶,你这是在吃醋么?”
    荣明瑶眼眸一闪,嘴上却道:“怎么会?我相信阿然不会的。”好吧,她承认,在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确实是有两分的不自在。但……那绝壁绝壁不是在吃醋。
    夏子然见荣明瑶心事心扉的做派,嘴角的笑,忍不住加深了两分,“好吧,我知道,你这不是吃醋。”
    “阿然……”荣明瑶看着夏子然略带了几分调侃的神色,耳根不禁有些发红。
    ☆、争辩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穿着一袭黑衣,险些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的江南江北,躬身垂头的站在夏子然的面前。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那丫头可有什么问题?”夏子然转了转大拇指上那枚羊脂白玉的扳指,开口问道。
    江南和江北又微微的弯下腰两分,江北低声回答说道:“回主子的话,都已经办妥当了。那丫头确实是有问题的。她虽说是父母双亡,但她却有一个远房表哥,是在二皇子城外庄子上的管事。这丫头当年进宫,也是她这个表哥在二皇子的示意下安排下来的。后来机缘巧合的被分到太后娘娘的安康宫里做一个洒扫的丫鬟。因这丫头会做人,嘴巴伶俐,又有几分的姿色。恰逢主子十五岁,她便被曹嬷嬷推荐给了太后,太后见了,也十分的满意,这才被赐到主子的府上。在府里呆了几年的时间,没有做为,素日也见不到主子,她便成了一个无用的棋子,蛰伏了下来。主子大婚,命属下清理府中一些多余的人,这丫头本来也是在其中的。只是她用重金收买了钱管事,这才留了下来。这丫头今日的举动,也是接到了二皇子那边的示意。来打探府里的情况。”
    夏子然面无表情,开口吩咐说道:“她人呢?二皇子那里可有知道消息?”
    “江东已经派了人看着,如今在柴房。二皇子那边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江南回答说道。
    夏子然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便也不用客气了。寻个借口,把那丫头打发出去。然后按照计划行事吧。”
    “是,主子。”江南江北应答下来。
    夏子然点点头,转身就要走,不过却又停住脚步,接着说道:“这件事一定要办的不留痕迹,如果再有差池的话,你们便不用回来见我了。懂吗?”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其中的冷意让江南和江北一下子便半跪下来。
    “是,主子。”
    “行了,下去吧。”夏子然再一次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疏离。
    *****
    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看守怀香的婆子便发现,怀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从柴房里逃跑离开了。不敢有任何耽搁的,立刻禀告给了管事。
    传到荣明瑶的耳朵里,知晓了这个逃跑的丫头便是昨日里给夏子然送东西的那个丫头后,只皱了皱眉头,让管事带着几个人去找,找到了便罢。如果没有找到,倒也不用去管的,到官府那边备案就是了。
    管事领命下去了。
    荣明瑶嫁进这清郡王府也有大半年的时间,自谓把这府中上上下下,虽然打理的不说是铜墙铁壁,但也是水泄不通的。虽说这柴房距离平日里奴仆出入的后门很是近,可以只要踏出柴房所在的杂院,再转个弯,便到了。但丫头被关在柴房里,半夜居然逃了这种事情,也是绝壁不会发生的。除非是有人刻意的放水,让她逃出去。
    在这个府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夏子然这一个正经的主子。
    所以这件事是谁示意的,便也不言而喻了。
    想到夏子然几次与她说过,现在朝堂之上,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的争斗似乎越发的厉害了。六皇子也是上蹿下跳的,极为的不安分。
    示意,对于这件事,她便也保持缄默了。
    又过了两日。便到了四皇子府上小皇孙的周岁礼。
    这一日里,辰时初刻的时候,荣明瑶和夏子然便带了贺礼,并着一众的丫鬟奴才,浩浩荡荡的朝着四皇子府上而去。
    这四皇子的府邸,和清郡王府距离的有些远,行驶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荣明瑶在夏子然的怀里,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这才听到江西的朗声说道:“郡王爷,郡王妃,四皇子府到了。”
    略微的整理了一下,稍显有些乱的衣衫。
    夏子然和荣明瑶,这才相携下了马车。
    四皇子府上今日确实热闹,门外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
    男左女右的。
    荣明瑶被春燕细雨宝蓝点翠她们拥着到了右边的侧门,坐上了软轿,朝内院里而去。
    只是不想她才下了软轿,便见一个穿着富丽堂皇,约莫二十四五的美妇人,手中牵着一个约莫七岁,生的玉雪可爱的女孩儿。
    是二皇子妃以及二皇子的嫡长女含山郡主。
    “清郡王妃,你也来了。”二皇子妃笑着率先打招呼说道。
    这个清郡王妃真不愧和清郡王是夫妻两个,也是滑不留手的,自大婚之后,除了三五不时的到宫里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之外,其余的时间,竟是鲜少踏出清郡王府的大门半步。让人给她递的各种的花会诗会的帖子,她几乎是十次也来不了一次的。借口还都是一个样,这花会诗会的,都是给未出阁姑娘家玩乐的地方,她一个成了婚的,不便在那里出现,没得让人尴尬了。
    她还以为这一次的周岁宴,她也不会来了。没想到倒是来了,真是有些意外呢。不过这样是不是说,清郡王隐隐的是向着四皇子的?
    荣明瑶不知道二皇子妃此时心下一惊是百转千回,也点头笑道:“二皇子妃。”
    “清婶婶,安好。”含山郡主虽然才七岁,但已经被二皇子妃教导的很是懂事有礼,一板一眼的与夏子然屈身行礼,说道。
    荣明瑶看着对小孩子的耐心一向都是比大人要大的,更何况,含山郡主完全袭成了二皇子妃和二皇子的好样貌,如果不是有二皇子妃在旁看着的话,她简直是想要伸手捏一把含山郡主的笑嫩脸,嘴上很是夸赞了含山郡主一番。又送一串粉红珍珠和猫眼石编织的手钏与她做礼物。
    “清郡王妃真是客气了。她一个小孩自己家的,哪里收的了这般贵重的东西?”二皇子妃看到荣明瑶对女儿的态度热络,眼眸一闪,心下顿时便有了些许的计较,抿嘴一笑,如是的说道。
    荣明瑶一笑,说道:“含山乃是皇室郡主,什么好东西是收不得。”
    就像是二皇子这般还没有任何封号,只是个皇子,他的嫡出儿女,虽然是能用小郡王和小郡主做称呼,但那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至于庶出的儿女,只能和一般的富贵人家一样,以姑娘和公子做称呼。但含山郡主却是不一样的。因大皇子身体羸弱,至今都还没有子嗣,这含山郡主不仅仅是二皇子的嫡长女,更是皇上的头一个孙子辈,身份自是要比其他孙女要尊贵两分的。在她周岁的时候,皇上下旨,正经的定下了她郡主的爵位,封号含山。
    乃是一众皇孙皇孙女中的独一份。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京中不少的官员猜测,皇上是心仪二皇子的,一时之间倒是引得不少的官员投靠。让二皇子的实力大涨。
    二皇子妃本来就是假意的推脱,见此,笑了笑,也不再推脱。她一共生有两子一女,含山为长,她怀含山的时候,不管是她还是二皇子,都希望这胎是个女儿,毕竟这皇长孙的身份是尊贵的,也会为二皇子更添两分底气的,只是不想生下来却是个女儿。为此二皇子还好一段的时间不高兴。不想,含山倒是得了皇上的青眼,在周岁的时候,便封郡主。
    “呦,这不是二嫂和清郡王妃么?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忽而一个让荣明瑶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三皇子妃。
    因为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不合的,可想而知,这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的。
    二皇子妃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三弟妹也来了。听闻府里的侧妃有了身孕,只是这怀相不好,我还以为今日三弟妹会留在府里,照顾呢,不想,居然能见到三弟妹。真是意外之喜呢。”
    她的话让三皇子妃的面色僵硬了一下,片刻,才恢复过来,开口反击说道:“二嫂真是有些说笑了。继宗生着病,二嫂你都还过来,我这里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
    二皇子妃的笑也僵了一下,她的幼子夏继宗前几日得了风寒,连着高烧几日不退,如今才好了一些,很快的正了正自己的心神,笑着道:“继宗劳烦三弟妹关心了。来日他大安了。必定带着继宗,到三弟妹的府上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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