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我屋里貌美的丫鬟一打又一打,我岂会瞧上那丫头!”他恨恨说道:“再说,我就算是瞧上了谁,也会跟娘您说得,我哪里会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娘,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
    梁培茵越听越替儿子委屈,越委屈越心疼,越心疼就越怒不可遏。
    “好,娘给你做主,娘现在就去找那周氏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梁培茵扶起郑绍俊。
    “姑母要问什么,问我就好。”梁明之踢开了院门,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大声说道。
    院子里灯火通明,可梁明之的脸却冷漠如冰。一双眼睛看似平静,可却隐隐含着滔天的怒火。他如树一般站在门口,不动声色里的气势,就让郑绍俊吓的矮了身子。
    梁培茵也是怕的愣了神,回过神后看见身侧郑绍俊吓的发抖的样子,这才怒火再起,道:“好,你来的正好,我正是要问问你,绍俊身上的伤是因何而来?绍俊是你的亲表弟,他是做了什么,你媳妇要下这般重的狠手!自明,你来的正好,若是你媳妇不能给我个满意的交待,你信不信,明日我就替你休了她!”
    “哦?”梁明之向前走了几步,道:“您打算以什么身份,替我休妻?”
    梁培茵道:“她身为长嫂,不友爱兄弟。她身为长媳,不约束下人。她身为新妇,不孝敬长辈。甚至是还带了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家门,见着我儿条件好就想勾引,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休了她?我虽是出嫁女,可却仍然是梁家的女儿,我虽是出嫁女,可却是你的亲姑母。侄儿被这样的女人所迷惑,你说我能不能替你休妻?”
    意嘉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听见动静跑过来硬跟着看热闹的宋涵就大声骂道:“你放屁!”
    她错身绕过意嘉和胡姨娘,几步跑进去就到了梁培茵面前,郑绍俊吓的直接就坐到了地上,而梁培茵也被她的粗鲁无礼给震慑住了。
    宋涵却没打盹,指着梁培茵就骂道:“我勾引你儿子?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那死样,一副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窝囊废,我会勾引他?他除了那张皮,除了那出自郑国公府的身份,他还有什么?调戏小丫鬟,把人搞大了肚子却不管,任由人被抓出来弄死!逛窑子,仗着身份就拿钱去挥霍,说不得早就染了一身的脏病!还有还有,吃喝赌,样样不少,我宋涵就是再眼瞎,也不会瞧上这么个东西!”
    宋涵外家做官没错,母亲记氏也是大家小姐没错,可记氏不得记老爷子的喜欢,学到的本就不算多。而宋涵从小被养的就有些无法无天,在外家又总被表姐妹们排挤,因此好姐妹都是杭州府暴发户家的女儿们,又因为从小就被宋雪带歪,什么脏话雅话的,越是八卦越是不雅,她越是爱听。
    因此今晚的事情,再加上意嘉的告诫,宋涵自动的就幻想了些事情,给郑绍俊直接定了罪。
    可她不知道,郑绍俊,确实是有见不得人的脏病。
    这事儿除了郑绍俊和梁培茵知道外,也就他近身伺候的丫鬟知道,可那些丫鬟,早就被梁培茵给弄死了。
    因此当宋涵的话喊出了口,梁培茵和郑绍俊都愣住了。
    雪竹却趁这个时候,偷偷的溜到了郑绍俊住的厢房里,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细细的轻哼声。雪竹推门进去,点了灯,便瞧见床上的梁明月,被子踢在一边,衣裳褪了大半,正难受的翻来覆去。
    雪竹拿了被子帮她盖好,忙关了门退了出来,到意嘉跟前时才轻声道:“夫人,胡姨娘,大小姐的确在表少爷的屋子里。”然后又在意嘉耳边嘀咕了几句。
    胡姨娘虽然知道郑绍俊一直没回房,可此刻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吓得腿一软,松开意嘉就跌跌撞撞的朝厢房的位置跑。
    意嘉看了雪竹一眼,雪竹忙跟了上去。
    “大爷,明月确实在郑绍俊的房间里,且……怕是闻了或吃了什么助兴的东西,瞧着有些不对。”意嘉到梁明之身侧,轻声说道。
    梁明之的拳头紧紧捏了起来。
    “你过去看看。”他说道。
    意嘉和碧竹一起过去了。
    梁培茵这才反应出来不对劲,事情还没成,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张嘴想要说话,梁明之做了个手势,陈安立刻上前,一把堵住了梁培茵的嘴。陈平则彻底的把屋中所有的下人撵了出去,原先就除了他和陈安,还有夫人身边的丫鬟和宋表小姐了,他这次,只是把梁培茵身边的下人给带了下去。
    等门再次关上,陈安松了手。
    梁培茵已经是满脸惊恐了,“自明,你听姑姑说,其实是……”
    “不对!”话说一半,宋涵忽然大声打断了她,然后凑过去又闻了闻,继续大声道:“你个老不要脸的,你屋里有男人!”
    ☆、第169章
    宋涵之所以对这个味道有如此敏锐的感觉,那也多亏了庶妹宋雪。倒不是宋雪为人不检点,而是宋海喜欢她姨娘,便是白日里也常常在她姨娘屋里不出来,宋雪年岁还小的时候,常常忍不住于自己姨娘得宠的得意,常常跟宋涵以及宋芳炫耀的。
    宋涵和宋芳当然不会轻易就认同,于是宋雪为了说服她们信任自己,不仅偷偷带着两个姐妹偷窥过,还摸索出来了一个规律,只要宋海在她姨娘房里待过,那等他走后,屋里若是不收拾便定然有一种特定的味道的。
    宋涵小时候拜性子所赐,不仅闻过好几回,还被宋海请家法打过鞭子的。当然,她这么一闹,其父宋海是再不敢白日里偷做坏事了。
    不过这个能力虽然多年过去了,但却一点没有退化。宋涵闻到了梁培茵身上的味道,便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事情了。
    这姑太太可是丈夫死了多年的,又没有改嫁,那是跟谁做的这种事?
    很显然,这个老女人不要脸了。
    宋涵咬牙骂道:“怪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也就是你才养得出那样的儿子了!”
    郑绍俊打了个哆嗦。
    梁培茵却觉得浑身都凉了下去,不过片刻又镇定了下来,她房中有人又如何?她是梁家的女儿,在娘家偷人,难道侄儿还敢把这事闹出来不成?
    这可是家里的丑事,闹出来了,便是宫里的贵妃娘娘都要被牵连的。
    不过梁明月的事情,只怕这个侄儿是不肯轻易揭过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忽然来侯府做客,不是她想方设法偶遇了绍俊,弄得绍俊晚上不在屋里待着,偏偏跑了出去,这会儿梁明月和绍俊的事儿早就成了,就算是惹了侄儿生气,到时候事成定局,生气也没什么法子。
    “这哪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张口就是这般的污秽之言,还不快把人带下去!”她气极了,指着宋涵,张口就骂道。
    这件事确实是上不得台面。
    梁明之也无意于把家里的丑事展露出去,温和的对着已经炸毛准备开战的宋涵道:“表姐,自明这里要处理些家事,能否请您暂且避一避?”
    堂堂世子跟自己“低声下气”的说话,还喊自己表姐……宋涵被梁培茵挑起来的怒火立刻消灭了一大半,点点头,道:“好吧,看在表妹夫你的面子上,那我就先避一下,不过你可得给我要个公道,我可不能这么随便被人骂的。”
    梁明之作揖,“是,表姐放心,一定给您讨个公道。”
    青竹扶着高高兴兴的宋涵出去了。
    梁明之却忽然沉声道:“陈平,你亲自去安宁侯府,把祖母和二婶接过来。另外再派人去三叔那边,将三叔三婶也请来,就说家里出了大事,需要他们几位长辈来主持公道。”说完看向梁培茵,“谁上不得台面,谁本身就是污秽,姑母很快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犹如冰块,一下子凉了梁培茵的心。
    就是走到门边的宋涵,也被吓的哆嗦了一下,自己刚才,也真是太得意忘形了,这个表妹夫,可不是普通的表妹夫啊。他……不会找自己麻烦吧?
    想到此,宋涵再没心思悄悄出去躲起来蹲墙角偷听了,拽着青竹,脚步生风的回了鸿雁堂跨院。
    “表哥!”眼看陈平即将出去,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的郑绍梅失声喊了出来。接着几步走到梁明之跟前,竟然噗通就跪了下去,“表哥,绍梅从未求过您什么,今日能不能求求您,看在绍梅年纪已大,即将到了出嫁之龄的份上,莫要去请外祖母和舅舅舅母过来……绍梅求求您了……”
    今日之事,她不奢求表哥不告诉外祖母。
    可是只要没有当面对质,只要没让二舅母以及三舅三舅母知道,以后她不论嫁给谁,母亲的娘家也都是她的助力。可若是这般难堪的事情让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亲眼所见了,那日后,只怕他们都会和自己拉开距离了。
    毕竟二舅和三舅,根本就不是她的亲舅舅。
    母亲做出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了,可若因为母亲的行为,而叫他们担心有其母必有其女,想来日后也不愿意跟自己扯上关系的。
    “绍梅,你起来!”梁培茵道:“你表哥既然要去叫人,叫他去就是!”
    她本还以为侄儿会如何呢,原来也不过是要把母亲叫回来罢了。叫就叫,母亲再偏心,可到底她是亲女儿,母亲肯定不会让这事情传出去的。想来侄儿也不愿意,他可是还有媳妇和妹妹呢。倒是这会儿明月还在这屋里,母亲回来了,她哭一哭求一求,委屈一下自己和儿子,就娶了明月给绍俊做正妻好了。虽然是委屈了一些,可只要能化解侄儿的不满,她也是认了。
    郑绍梅第一次对母亲的愚蠢忍无可忍,她跪倒在地,却扭头大声冷斥,“你给我闭嘴!”
    梁培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郑绍梅待要再说,余光里就看到梁明之挥挥手,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求情而停顿一下,就把陈平赶了出去。
    她身体一软,再也没有心思听母亲在说什么了。
    耳边嘈杂一片,她却坐在地上发起了愣。
    怎么办?
    以后她要怎么办?
    梁明月那边,意嘉吩咐雪竹背她先回房里,可胡姨娘却没有同意。不仅没有同意,在得知江老大夫说,梁明月是吸入了催/情/香才会导致的如此,并没有什么大碍。而因为时间短,扶去泡泡澡,用冷水多洗几回脸,睡上一觉就会没事后,便连给梁明月洗脸都不允许了。
    意嘉隐隐猜到,她怕是想要问梁培茵要一个说法。
    知道外面梁明之叫人去请梁老夫人回来了,她便放弃了劝说胡姨娘,任由胡姨娘抱着梁明月落泪了。
    安宁侯府离安平侯府不近,梁友功的府邸离这边就更是远了一截,可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两方人马居然就齐齐到了安平侯府的大门口。
    看着三儿子夫妻也来了,梁老夫人的心就直跳,直觉怕是此事不小,还很有可能和大女儿母子三人有关。
    安平侯府开了正门,两边的马车驶进去,一直到离客院最近的路口,马车无法再继续行驶了,才停了马车。
    吴氏和梁明非一左一右的扶着梁老夫人下了马车,刚一站稳脚,梁老夫人就拍开他们的手,一路竟是小跑着往前去了。吴氏跑了两步落了下来,梁明非却追了上去扶住了梁老夫人。
    梁友功也大步追了过去,他的妻子王氏则过来扶住了吴氏,轻声问道:“二嫂,到底出了什么事?”
    得了消息,连拒绝都不能就匆匆赶来了,原还以为是梁老夫人不好了。可看着梁老夫人和吴氏一起过来,下了马车动作还那么麻利,王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也就更不安了。
    吴氏敬重的是梁老夫人,那一是因为梁友奇孝敬她,二也是因为梁老夫人是一个好婆婆。可对于去安宁侯府也要趾高气扬的大姑奶奶梁培茵,吴氏那是十分厌恶的。
    往日里让着她,也是因为一年她最多住个十来日,看在梁老夫人的面子上,让让也就算了的。但说心里话,她可从来没把梁培茵当成过自家人。
    倒是对于三弟妹王氏,吴氏还算是存有几分好感的,也压低声音道:“我估摸着怕是和姑太太有关,回头你就站我身后就好了,有什么话叫三弟说,咱们最多劝劝母亲,其他的不要多说。”
    王氏是个聪明人,本也没打算要掺和进去,见吴氏提点她,也就感激的笑了笑,道:“多谢二嫂提点,我记下了。”
    三老爷这回留京任职了,到了现在具体的差事都还未下来,二嫂这边她打算交好。大房这边梁明之若是还不错,她也打算和侄儿媳妇交交好。
    两人相互搀着往客院走去。
    客院里梁老夫人一到,梁培茵就直接下跪先认了错,“母亲,母亲您回来了……您要给女儿做主啊,女儿一时冲动,糊涂的就犯下了错,还请母亲原谅我一回。”
    她说着,不顾地上凉,也不顾地上有小石子,居然就这么膝行着向前,往梁老夫人这边来了。
    梁老夫人顿时就心疼的掉了眼泪,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郑绍梅,以及被打得鼻青脸肿坐在地上的郑绍俊,更是觉得心里又疼又冒火。
    孙子这是做什么,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梁老夫人就对梁培茵道:“你给我起来!你也是马上就可以做祖母的人了,你这样子跪着像什么样子?一屋子下人和晚辈,你一个长辈,怎么能这样?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到屋子里去说!”
    梁明之知道,梁老夫人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可事已至此,祖母再不满,他也得进行下去。不仅是大姑母这边,宫里的小姑母,痴心妄想着做太后娘娘的小姑母,早晚也会有一日叫祖母不满的。
    不过他却是问心无愧的。
    “祖母,您还是先去看看明月吧。”他并未对梁老夫人的不满做任何表示,只是淡定的说道。
    梁老夫人倒是一惊,“明月出事了?”
    若是明月出事了,她倒是可以理解大孙子的行为了。毕竟,大儿子宠妾灭妻,又对庶出的儿子好过嫡出的。自己是气昏了头去了二房住了,大女儿又自来对大孙子不好,反倒是和从前的冉姨娘颇有往来。满府里也就明月和大孙子相依为命,若是女儿这边做了什么对不起明月的,大孙子如此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略微平静了下来。
    梁明之没有回答,只是手指指向了郑绍俊居住的厢房的方向,要引着梁老夫人过去。而已经起身走到近前的梁培茵见了,忙得又噗通跪了下去,拽住了梁老夫人的裤脚,哭着道:“母亲,是我的错,是我心急让明月成为我的儿媳妇,所以,所以一时情急就做错了事情……可是母亲我向你保证,绍俊根本就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而绍俊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母亲,您就原谅我,求求您原谅我……”
    这个蠢货!
    梁老夫人恨不得一脚踹开大女儿。
    她都默认了让明月嫁给绍俊了,她到底着什么急,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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