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起飞,杨光坐在长官身边,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和屋顶,看到下面的谢尔盖·亚当还没回去,莫名有点不舍。这大概就是人特有的习惯吧。
    “长官,我突然觉得谢尔盖·亚当没那么坏了。”杨光可能是被贿赂的原因,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他的认知。
    “比起一些人,他不是最坏的,也不是最好的。”靳成锐牵住她的手。“还记得那个被剪掉舌头的巡逻兵吗?”
    “我突然又讨厌他了!”
    靳成锐忍俊不禁。“真容易变心的小东西。”
    杨光正想说她现在很“大”时,感到直升机猛一震,接着飞行员讲:“还有半分钟就到阿尔泰山脉,我只能送你们到那里。”
    “我知道了。”靳成锐看了眼比斯科,联系阿尔泰驻军基地的指挥官。
    在阿尔泰进行换机后,俄方的直升机迅速反航,没有做任何停留,但那架飞机没有成功降落地面,在空中就被炮弹打落了。
    这事杨光他们并不知道,因为刚才的那一下震动,杨光有些不适,起初以为是小事没在意,后在坐上中方的直升机,感到有什么流出来才大惊。
    她羊水破了!
    “还要多久到达帝都总院?”靳成锐抱住杨光,沉声问飞行员。
    飞行员紧张的讲:“报告少将,至少要四十分钟……”
    “给你二十分钟!”
    “长官,我想我还好。”杨光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拉住着急的男人。羊水破的不是很厉害,只要操作正确,挺到医院是没问题的。“你抱我到地上,快。”
    靳成锐立即脱下衣服铺到地上,再把她抱下来。
    躺在地上的杨光被他抱着上半身,感到疼痛在一点点的到来。她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别紧张,别用力。
    她虽然表现的很镇定,可是额上冒出的汗骗不了人。
    靳成锐明白她是不想自己担心,便不断的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疼痛也不是很难忍受,一阵一阵的,杨光坚持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就开始冒汗,接着脸色不太好,嘴唇泛白,她在疼得大声尖叫时紧紧抓住靳成锐的衣服,喘息的问他:“长官,我要是瘦不回去你还喜欢不喜欢我?!啊——”操他大爷的,真他娘的疼。
    靳成锐把手塞进她嘴里让她咬着,同时催促飞行员再快点,然后又问李诚医生准备好了没有,忙得无暇回答她的问题。
    比起直升机上的靳成锐,总医院的李诚也没闲着。
    这时靳家和杨家还有赵家都来了,另外还有关系要好的亲朋好友,都快把总医院堵了。而专业的接生团队早已经等候,个个如临大敌,只等直升机一降落直接推进手术室。
    靳父和杨父两人抬头看天,动作出奇的一致。
    靳父讲:“唉,怎么比以前自己生孩还要紧张?”
    杨父讲:“现在的年青人一个比一个会玩,成锐也真是的,怎么就同意带杨光去了?”
    靳父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主要是平安、平安……”
    “他们来了来了!快快,做好接机准备!”
    主刀医生看到远远飞来的直升机立即大喊,叫护士把推车推出去,然后大批人马跑上直升机专用机场。
    飞行员火烧屁股似的把直升机急停地面,刚松口气就感到机门被用力的打开,接着似强盗进屋似的吵闹。
    “快快!把孕妇放床上!氧气罩!氧气罩!快给孕妇戴上,生理盐水!……”
    被迅速推着进手术室的杨光,拿下氧气罩抓住靳成锐的衣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靳成锐亲了下她的手,把她脸上凌乱汗湿的头发拨开,温柔的讲:“等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主刀医生急得不得了,一等靳成锐说完就把人推进手术室,戴上手套拉开她的氧气罩问:“羊水破掉多久了?”
    “大概有半个小时。”
    医生点头对护士讲:“拿……”
    里面的接生工作异常忙碌,在手术室外面等候的一群人也是个个心焦,他们都没空责怪靳成锐,一个个紧张的等待着。差点晕倒的杨母,被护士打了针镇定剂送去病房休息了。
    靳成锐坐在长椅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术中的灯,攥成拳头的手背青筋突出,骨节泛白。
    如果在没认识杨光之前,要问靳成锐害怕什么?那答案毫无疑问,他什么都不害怕。年青、热血、敢做、有能力、不怕死,他有过青春期叛逆,也做过许多疯狂的事。可现在他害怕了,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一件事超出他的掌控,让他措手不及。
    刚才在直升机上他什么也不能做,看着她痛苦的呻吟,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几十年的自傲或是自负在那一刻成为笑话,时刻的讽刺着他。
    想到那只高傲能够忍受一切的美丽豹子,有天会没自信的躲着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大吼大叫,那么的歇斯底里,仿佛随时会突然安静下来,那一刻他从没有过的恐慌。或许他不能体会到她的痛苦,但他知道如果她安静了,自己的心跳也会随她而静止。
    “长官……”没过多久,朗睿和韩冬他们跑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指挥官停了下来,什么没再说的向靳父和杨父他们点头打招呼,然后站一边等着。
    这样的靳成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熟悉的靳成锐向来都是运筹帷幄踌躇满志的人,他像静静等候最佳攻击时刻的野兽,在敌人还未发觉前将其置之死地。可现在他像只受了伤的老虎,那么哀伤,看着唯一能够重新给他力量的手术室,仿若未发现外界的变化。
    朗睿有时在想,是杨光先爱上的靳成锐,那个时候他觉得杨光不可能成功,在他好玩或是好奇心下,帮助杨光实现她的愿望,以为最后她会哭鼻子来数落靳成锐的罪状。
    现在看来,陷进去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在这种等待下,时间过的很慢长,同时也过的很快。
    进去一个半小时了,隔音效果很好的总医院手术室外,听不到一点动静,也让等待中的人更加紧张,紧张到身体发冷。
    靳成锐以为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但在手术室的门打开,看到里面走出来白衣带血的医生,发现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他马上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衣领紧张问:“她怎么样?!”
    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孩身上,根本没听到随着手术室门打开而传出的有力哭声。
    医生见他这样也没害怕,笑着讲:“恭喜靳少将,大小平安,令夫人生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跟旋风似的进去了。
    这时外面的靳父和杨父一脸激动的问:“医生,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又笑着讲:“男孩女孩都有,男孩是哥哥,大了妹妹五分钟。”
    “啊,医生你真不了起,太谢谢你了!”
    “两位老首长严重了……”
    里面的杨光很强悍的没有晕过去,她看到忙碌的护士和哇哇叫的孩子,感觉像做梦一样。她这就当上母亲了?
    “杨光。”靳成锐看到她没事,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杨光朝他勉强的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长官,你在外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刚才她叫得像杀猪似的,可千万别叫长官听到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好。杨光也松口气,又立即问:“长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要是瘦不会回来,你还会不会要我?”
    给她擦汗的靳成锐停了手,望着她漂亮、期待和小心翼翼的眼睛沉默了下。
    杨光提心吊胆。不会给生完孩子就不要我了吧?
    “杨光,我刚才在外面想了许多,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
    他一下变得严肃,杨光也跟着紧张起来。“长官,你别吓我。”
    靳成锐捧着她脸,温柔的亲了下她的唇,低声讲:“杨光,我会永远爱你,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处境,你变成什么人,我都会比你更爱你。”
    “永远太久了。”
    “与你,一点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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