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主位旁的摄政王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除名了一位又一位皇夫候选人,明疏影的表情几乎要跟群臣一个样了。
    摄政王你这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吧……
    不过,明疏影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不是不帮她,而是早有预谋啊。
    如是作想的女子很快就转喜为惊。
    是的,摄政王大人逐一驳回了群臣精心举荐的皇夫待选,当他随手扔开最后一幅画像之后,便气定神闲地看向主座上的女子,道:“皇上,依臣看,这些人里头,没有一个具备入主后宫的资质。”
    正中下怀的话语一出,明疏影自是眉目含笑。
    她是高兴了,底下的臣子们可是忒不乐意了。
    “摄政王!”一名胡子一大把的三朝元老气不过,这就抬脚站了出来,没好气地朝着君宁天拱了拱手,“这么多年轻俊杰,摄政王都看不上眼,敢问在摄政王眼里,究竟得是什么样的男儿,才能配得上我皇?”
    话音刚落,君宁天就已眸光一转,他看了那老臣两眼,便扬眉倨傲道:“能够配得上皇上的男子,须得有上乘的容貌、才智及体格,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上得了沙场,坐得住朝堂,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一双漂亮的凤眼不徐不疾地注目于一语不发的女帝,“他的心中,时时刻刻都得装着皇上,一生一世视吾皇为唯一。”
    在场的文武百官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嘶……这前半段,怎么觉着是在说他自个儿啊?倒是后半段……
    正心下纳罕着,众臣目视言之凿凿的男子掀了衣袍霍然起身。
    只见君宁天面色如常地来到一国之君的跟前,忽而振臂向其行了大礼。
    “臣倾慕皇上已久,不知皇上,可否给臣一个机会?”
    此言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看着这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男子,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回响着他方才的话。
    明疏影也是怔在了椅子上,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劲儿来。
    她往左转了转眼珠子,发现左手边的几个大臣仍处于难以言喻的震惊之中;她又往右一瞧,看到右手边的一行人也是呆若木鸡。
    这群人是指望不上了。
    明疏影干巴巴地笑了笑。
    在无法确定君宁天这是唱的哪一出之前,她只能……
    “今天看了那么多位候选,朕好累呢,此事……改日再议。”
    语速极快地说完了最后四个字,一张脸快要绷不住的女子就忙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无人阻拦——除了慢慢放下手来、抬头目送其匆匆离去的摄政王。
    没多久,脚底生风的女子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上请留步。”
    明疏影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目视君宁天面无涟漪地追了上来。
    “皇上不考虑臣吗?”
    “考……”
    明疏影只觉整个人都凌乱了。匆忙之下,她开口屏退了跟着她的宫女、太监们,然后才将君宁天领到一边,问他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可是,还没等对方给出回答,她就自说自话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说那种话的,对不对?为的就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暂缓国婚一事,对不对?”
    君宁天面无涟漪地注视着她喜上眉梢的模样,片刻后不咸不淡道:“我没想过要暂缓国婚。”
    “啊?”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的确是喜欢了你整整十年。”
    话音未落,明疏影的脑袋里已是“嗡”的一声巨响。
    不……慢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好在她是一个头脑冷静的女子,目瞪口呆了片刻,她就蓦地回过神来,开始尝试指出对方言语间的不合理。
    “这……这不可能啊,在旁人眼里,我已经死了将近九年!你之前不知道我是我的时候,不是也很清楚我已经不在了吗?”
    “可是你又活了过来,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投生在这具身子里?”
    明疏影愣愣地仰视着他写满沉静的眉眼。
    “因为这是天意,是老天爷用另一种方式,把你送回到我的身边。”说着,君宁天忽然抬起一条胳膊,温热的大掌终是无所顾忌地抚上女子的面颊,“你说,事到如今,我还有可能放手吗?”
    明疏影简直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他的一字一句,是那样的清晰而真切,让她无法置若罔闻。
    他说他不可能放手。唔……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跟他提一提禅位的事情啊!
    四目相对,两人一个几不能言,一个双眉微锁——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后者张开嘴的那一刻。
    “你不信我?”
    “我……我不是……唔!”
    明疏影做梦也不会想到,还没等她理清混乱的思绪,两片温热的唇瓣竟不由分说地覆了上来。
    同样傻了眼的,还有在原处时刻观望着他们的冬苓。
    天哪!摄、摄、摄……摄政王他!他居然亲了主子!
    抬手猛一下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冬苓睁圆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瞪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
    “啊呀呀……了不得啊。”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男声冷不防于耳边响起,吓得少女登时猛打了一个激灵。她下意识地侧过脑袋,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晏子明,自是慌忙低眉行礼。
    可是,来人却饶有兴致地望着远处的那一对璧人,负着手,笑眯眯地自言自语:“总算是开窍了。”
    冬苓不清楚他这说的是哪一个。
    “你是皇上身边的宫女吧?”
    她埋低脑袋点点头。
    “那本官问你,皇上可有心上人?”
    话音刚落,冬苓便已心下一沉。她虽与这位晏大人并不稔熟,却也知道,他是摄政王的人。眼下,他可不就是在替摄政王打听主子的情况吗?!
    少女迟疑了片刻,磕磕巴巴地回答:“回大人的话,奴婢……奴婢不知。”
    “那就是没有了。”岂料对方听罢却是笑逐颜开,那理所当然的口吻,听得冬苓不由眉角一跳。
    与此同时,晏子明业已眼含笑意,开始思忖要如何助友人一臂之力了。
    他看到他的顶头上司兼至交突然被推了开。
    “你……你你!”明疏影手都抖了。
    “我什么?”那边厢,君宁天沉着脸,被迫放开了身前的女子,“你是我第一个亲吻的姑娘,也会是最后一个。”
    如此直白的表白,叫本就面红耳赤的一国之君整张脸都如有火烧。
    饶是她平日里再如何看得开,冷不丁遇到这等事情,也没法泰然处之啊!
    “我……我们!我们那时只相处了短短一月啊!”他这么冷清的一个人,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她呢?!
    “一个月足矣。”一个月,便让我足足牵挂了十年。
    明疏影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诞。
    “你……我……我、我要回去了!”
    最后,她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扔下这么一句,转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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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明心迹
    自这一天起,丽国朝堂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
    文武百官本该是目不斜视去仰望那摄政王的,却纷纷将目光投到了一国之君的脸上,满眼都写着“这俩人怎么样了”的探究之色,更有甚者,已经在私下里拍了同僚的肩膀,炫耀着自己一年前的“真知灼见”。
    是啊!当初是哪个先传出来的?说摄政王就好皇上这一口嘛!
    这下好了,摄政王亲口承认了,还当众向皇上表明了心迹,真真是一语成谶,啊不,是普天同庆啊!
    对于摄政王成为皇夫一事,除却少数仍对君宁天心怀不满的大臣,绝大多数朝臣还是喜闻乐见——至少是不准备反对的。
    譬如那些胡子一把、眉毛一把的三朝元老,在他们看来,尽管这摄政王年岁大了些,在前朝一手遮天了些,但是,诚如其所言,他的相貌和才学是一等一的好,并且上得了战场、坐得住朝堂,只要他能心甘情愿地臣服于皇上,愿一生一世唯其马首是瞻,倒也不失为一个能够辅佐皇上开创盛世的好人选。
    对于群臣前两天还在义愤填膺、这几天就两眼放光的转变,明疏影欲哭无泪。
    君宁天啊君宁天,你是看准了朝臣们“病急乱投医”的心思,所以只需在我面前放低姿态,便能打消他们的顾虑,令他们从此一心一意拥立你为后宫之主?
    已然渐渐冷静下来看清了事态,明疏影认为,她有必要同男子好好地谈一谈。
    可是,每每看到君宁天凝神注目于她的模样,她又觉得有些无法直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而炙热,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清冷孤高的摄政王——这叫她如何能够对其视若无睹,毫无压力地与他深谈?
    是日,明疏影照旧坐在御书房里,不远处是专心看着奏本的君宁天。
    不,他一点也不专心,因为她只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他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蓦地抬头来探。
    明疏影慌忙埋低了脑袋,佯装无事地去看案几上的书册,甚至还为掩饰而挪了挪身子、动了动脚丫。偏偏因心中慌乱而脚底一滑,她一脚踩空,穿着袜子踏在铺了毯子的地面上。
    所幸较之去年的冬天,今年御书房的地上已经加铺了两层厚厚的毯子,所以她并没觉得脚底一凉。
    明疏影默默地将一双玉足挪回到暖脚用的暖炉上。
    毯子是君宁天让加的,手熏也是他让准备的——明明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因为这件事数落过自己,说自己不够注意在身为皇帝的仪态。
    明疏影觉着,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忽然遣退了屋里的宫女、太监,连冬苓也被“赶”了出去。
    “摄政王。”她定神唤着,看着君宁天眼珠不错地与她对视。
    “无人之时,你可以唤我的名字。”然后,她听到对方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句,直叫她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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